此病的傳染率極高。更甚者,所有的患者在發病之前都沒有任何的徵兆。身體也沒有任何的不適,一旦發病。剛開始為雙目赤紅。第二天耳鼻流血,口吐白沫。三天之後渾身抽搐,四肢僵硬。死亡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縹無現在整天成箱成箱的醫書翻看,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古籍醫書。卻還是不得進展。隨著縹無這幾天的脾氣越來越急躁,脾氣也越來越不好。我能感覺到事態已經嚴重到了一發不可收拾之地。一問縹無才得知,原來隨行的三位太醫竟然有兩位已經染上了這種怪病。三位太醫一下就少了兩位。本想再從京城調太醫過來的,竟全都藉故推脫不前,好不容易強令了一個過來,又在半路上染了病,不多久便死了。鄉野大夫更是聞風喪膽,早就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這說來也太氣人了一些,怪不得縹無要發脾氣了。
反覆思量再三,我找到了縹無,希望和他一起前往雲南。惜惟和縹無剛開始是死也不同意,可經不起我的軟泡硬磨。猛灌**湯之下,惜惟終於答應了讓我去看一看,不過他只給我三天的時間,無論疫情能不能控制得下來,三天之後,我必須回明淵。剛開始我是答應得挺快的,心想,就算我不回來,山高皇帝遠的,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於是乎,第二天我就背著一個藥簍,果斷的跟著縹無上路了。
經過半天的趕路,跋山涉水,我們終於到了疫情最嚴重的靠山的雲南小鎮。雲南鎮隸屬明淵管轄的小鎮,四面環山,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可就是因為山多,東西兩面又是原始森林。所以對於這個小鎮,給人的感覺倒是很神秘的。聽當地的人說,雲南小鎮的那片原始森林名叫月神林。因為當地有一種蝴蝶就叫月神蝶,那是一種十分罕見的蝴蝶,它的翅膀在晚上會發出皎潔如月般的燦爛奪目的光芒。在閃閃發光的翅膀上,時不時的折射出五彩斑斕的螢光,艷艷奪目,仿若月神下凡,所以名叫月神蝶。而據說,在月神林當中,有很多的珍奇猛獸,甚至還有妖怪出沒。當地的百姓都對此深信不疑。原因在於,在若干年前,曾有兩名獵人進山打獵,五天之後還不見有人歸返。於是,鎮上便組織了大概四五十人進去尋找這兩名獵人,可這四五十人一進月神林,便仿若泥牛入海,杳無音訊,一個人都沒有回來。小鎮上的人都聽說那幾天晚上常常聽到月神林的深處傳來慘叫聲,那叫聲就像鬼哭一般,十分駭人,所有便沒有一個人再敢進去這月神林。人們都斷定,這月神林裡面有妖魔鬼怪出入,不然怎麼會一個人都出不來。自此以後,便沒人敢進這月神林了,月神林也成了人們心目中的一道禁忌,一個詭秘不可侵犯,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剛進去雲南鎮,向駐守在那裡的士兵出示了令牌之後。我連忙從懷中掏出了兩個我做的口罩和手套遞給了縹無。縹無詫異的看著我將口罩戴上,我一邊戴手套一邊看著他道:「你怎麼不戴,這個可以隔離空氣。戴上安全衛生,也有安全保障一些。我可是用酒精消過毒的了,還在開水中煮了一個時辰,放心吧!沒有細菌的。」看著我朝他擠眉弄眼,縹無跟著我戴上,搖了搖頭:「你的花樣還真多!」
我給那駐守在那裡的幾名士兵也一人發了一個。不知為何,看著他們戴著口罩在那裡站崗,我就忍不住想笑。縹無扭過頭看著我抿嘴偷笑的樣子。狠狠的白了我一眼,警告我道:「待會進去可要嚴肅一點!」
我倒是一個很分得清明理的人,沒有反駁他,點了點頭,跟在他的後面進了雲南鎮。一進小鎮,便感覺到了這裡死寂的氣氛。幾乎家家戶戶大門緊閉。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只有鎮中心臨時設立起來的醫廬裡面「高朋滿座」。一進院子,便看見大約有二十多個爐子正在熬著草藥,冒著滋滋的熱氣。濃郁的藥味已經掩蓋下了其他的味道。我連忙問縹無:「你們找到治病的藥了嗎?」
縹無搖了搖頭,看著那藥爐道:「都是一些治標不治本的藥,使我們這些天調製出來了,可以暫緩幾天病情的藥!」
我蹙了蹙眉頭,湊上去一看。看到藥材裡面加的藥引以後,我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怪不得可以暫緩幾天了。雖然其他的藥我不認識,但是人參靈芝草我可是知道的。這可是續命的藥材,價值不菲,長此以往下去,也是供不應求,任誰也負荷不起。
越過這些藥爐,又進了一扇小門,一進院子,便聽見院子裡一片嘈雜的聲音,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大喊著:「放我們出去,放我麼出去。」我看著院子裡那些被關在鐵籠子裡的人,被嚇了一跳,只見院子裡邊大大小小近二十個的鐵籠子,每個鐵籠裡邊都關著四五個耳鼻流血的人。在聲嘶力竭的大喊聲中,他們不停的搖晃著鐵籠子,齜牙咧嘴的叫喊著,讓我們放他們出去。
我覺得他們有些可憐,不管怎樣,都不可以這樣對待病人呀。我剛想走過去,縹無忽然轉過了頭,看到我的舉止後,他連忙喝住了我:「汐池,你要做什麼?」我不解的扭頭看著他:「縹無,不是還熬著藥嗎?為什麼不給他們喝藥,而是要將他們關起來。」縹無掃視了一眼那些病人,才道:「那些藥,不是給他們喝的。他們只是二度病人,那些藥,是給三度病人喝的。」
我當下疑道:「什麼二度,三度?」
縹無歎了一口氣,告訴我:「我們將這裡的病人分為了三個等級。一度時,為發病初期,症狀為全身發熱,雙目赤紅,舌苔發黃,那些病人被我們集中在那邊的一個院子裡。」縹無隨手將院子指給我看了一下,才繼續道:「二度病人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耳鼻流血,口吐白沫,意識瘋亂,時而癲狂。不這樣,根本就控制不住他們。三度病人四肢僵硬,渾身抽搐,意識已經昏迷,且高燒不退,氣息游離。若發展成為三度病人的話,少了外面的那些藥,五天之內必死無疑。不過也有身體較好的,撐過七八天。」
這樣也太殘忍些,我咬住了嘴唇看著縹無道:「縹無,長久下去不是辦法呀!你我都清楚外面的那些藥價值多昂貴,任誰也是負荷不起的。這樣下去,非但救不了人,三度病人只會越來也多。」縹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我也知道。可是現在別無他法,該試過的方法我們都試過了。針灸,藥浴都不管用。所有的藥物都拿來做過了研究,根本就找不出與此症相剋的藥物出來。我們現在,也只能拖一天是一天。我會盡全力盡快找出醫治的辦法出來。」
我看著縹無有些心疼,若不是失態真的很嚴重的話,縹無也不會變得那麼愛歎氣。我們都束手無策。因為對這瘟疫,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發生的死亡而只能望洋興歎。我們還能做什麼?
我看著縹無那佈滿血絲的眼睛,心知他已經幾天沒有合過眼了,我心中一軟,連忙道:「好了,好了,縹無,你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過了,又趕了那麼長時間的路,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會吃不消的,你先去休息一下,有良好的體力才有動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先去那邊看一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忙了一天,一天下來所見到的生離死別,絕望痛哭幾乎比我以前所見到的所有加起來還要多。以前都是過的在刀口上舔血求生存的日子,江湖上的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的打打殺殺,所以無論怎麼,都不會像我現在所見到那種失去情人情之所至的慟哭。好像很久,都沒有感覺到這種陰陽相隔的痛苦了。
不斷的有人死去,不斷有新的病人被抬進來。可是等待著他們的依然是束手無策,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天般感覺到生命是那樣的脆弱,同樣也是那樣的可貴。可是我卻只能看著,我什麼都做不了。
每當看著一個病人滿含著生地希望進來,又轉為無助的絕望。當看著那一張張對生命渴望,那一張張被病痛折磨的臉。我覺得我的心都要被揉碎了,從來沒有這樣般,度日如年。
天終於黑了,夜深人靜,涼風習習,星月動盪。潔白的月亮依舊用它慈愛的眼神看著人間,星星依舊調皮的眨著眼睛,時不時的躲進雲層裡,捉著迷藏。我仰望這那一輪朗月,果然啊!不管人間經歷多少的悲歡離合,不管人間發生多少悲劇。星月始終不變,千百年來苦守這這片大地。災難還是一**的朝人間襲來。可笑可憐的老天,有多少人虔誠的把自己的希望托付給你,可你回饋人間的是什麼?千百年來,人們內心的信仰到底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