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時,惜惟已經不在房中。我打著哈欠揉著眼睛打開了門,門一打開,便是一股大得出奇的力量將我拉了出去。
惜惟和一個男人在籬笆院子裡下棋,看樣子正是棋逢對手,殺得難分難解的時候。所以惜惟也只是手中擲著白子抬頭衝我笑了一下。
我想過去看他們下棋,我想知道蕭惜惟下棋到底是個什麼水準,會不會像月弄寒下棋一樣處處設防,步步為營。誰知那拉著我的那個女人不幹。板著臉道:「跟我去做飯。」那女人長得挺漂亮的,看上去要比靈歌魂舞都大,但她彷彿就是靈歌和魂舞的結合體,有著剛毅的嫵媚。
她只是穿了一件素色長裙,頭髮鬆鬆挽就。便無再多的裝飾,可是這樣的打扮在人看來,卻是最好。
我有些不爽,自打我這次重出江湖,還沒有誰敢這樣硬逼著我去一件事,而且還是硬逼著我去做飯,最可惡的是明明有兩個閒人在那裡下棋,她不叫他們,偏要叫我,況且昨天晚上她還差點一劍了結了我,是不是真當我是一個女人好欺負是不是。
這下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於是我當下便反抗,事實證明,我這人還是挺有傲骨的。那女人說什麼我就是不去做,其實好好衝我說話,態度端正一點,語氣柔和一點吧,我會去做的,命令我吧!那就免開尊口。
最後那女人火了,我也火了。眼看就要火拚起來,蕭惜惟和那男人終於發現不對勁,雙雙過來當和事老。
那男人寵溺的抱著那個女人,看著我笑了起來:「知粥,別動氣,她還只是一個小黃毛丫頭。」
這男人笑起來真是灑脫,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灑脫隨性。好像沒有什麼是可以特別在乎的,但又不是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我被強制性的壓在蕭惜惟的懷裡掙脫不得,蕭惜惟低低的笑著,望向那個同樣一臉暴怒不知道是叫之舟還是叫知州的女人:「嫂子,別在意,這丫頭就是這樣的脾氣,哪天叫她好好改改。」
改?我為什麼要改,我覺得我的脾氣已經夠好了。不然唐漸依怎麼可以把我吃的死死的;不然桑辰和小草怎麼敢老是不聽我的話,不然謝無我怎麼敢老是給我臉色看,我的脾氣還不夠好嗎!
我瞪了惜惟一眼,粗著嗓子道:「蕭惜惟,別指望我會改什麼脾氣,我為什麼要改。」
或許是我直呼蕭惜惟的姓名更加惹得那女人不高興了。看樣子,他還是挺疼蕭惜惟的,當下便挺身而出給他撐腰。
她掙脫了那男人的鉗制,像個羅剎鬼婆:「醉扶歸,我告訴你,今天最好不要管我,我就不信,我還治不了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那男人無奈,閃到了一旁,朝蕭惜惟聳了聳肩膀,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那叫知州的女人瞪了蕭惜惟一眼:「你也別管,否則連你一起教訓。」
那女人真囂張,我真想好好教訓她!我忍不住了,正要衝出惜惟的懷抱時,忽然想起來,好像我現在的內力還沒有恢復,真打起來,毫無懸念的我是肯定要吃虧的嘛!可是現在這女人的樣子分明像是被火燒著的母獅子,和她對著幹,擺明了我就是被她一口吞的命!
這樣子會吃虧的,我不敢再硬碰硬了,能屈能伸才是女強人的作風。等我的內力恢復了,管你什麼牛鬼蛇神,我才不會放在眼裡。但是現在嘛!我決定我要投靠蕭惜惟。
我向惜惟的懷裡輕輕的縮了縮,惜惟感覺到了,將我摟緊了一些,挑著眉頭看著我:「怕了?」我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就這樣承認,於是又搖了搖頭,只是將嘴唇咬緊了一些。
惜惟的笑意蕩漾而開,敲了敲我的頭,無奈道:「你啊!」然後抱著我退後了兩步,將我緊緊的護著,笑意像春風一樣拂開,他溫潤如玉的眼角,像山泉裡輕蕩而開的漣漪:「嫂子,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與汐兒計較,她還太小,野慣了,不怎麼懂事!」
那叫知州的女人柳眉一豎,不以為然:「你倒是護著她,我可從未見過你這樣護著一個女人。」
我抬頭看著惜惟,他的目光與我對視,笑笑,然後轉開:「嫂子若是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小弟願為她賠不是,嫂子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便是。」
那叫知州的女人哼哼兩聲,剔著眼打量我和惜惟,彷彿要在我們身上看穿什麼,我突然覺得她討厭極了,這女人怎麼那麼小心眼。
那個男人終於走上前來,將那知州拉了過去,說道:「小惟,你幾時見過你嫂子是有什麼東西特別在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的脾氣,你嫂子性子本就火爆,以前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這丫頭就是要和她對著幹,她生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說到要怎樣,我敢保證,你嫂子只是說說而已。」
那女人冷哼兩聲,冷眼看了那男人一眼:「醉扶歸,你倒是瞭解我?」聽著那女人揚高的聲音,那叫醉扶歸的男人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哈哈笑了起來:「這叫知妻莫若夫,我和你那麼多年的夫妻,我還不瞭解你的脾氣,這丫頭既然能找到這知粥谷,也證明了她和我們有緣分,況且,她好像還是小惟心儀的女孩子,你就不能將你的脾氣收收。」
說到這裡,那個醉扶歸還將劍眉挑向了惜惟:「只不過,小惟你是在哪裡碰到的這個活寶?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抓了抓頭,疑惑的將頭扭向扭向了惜惟,剛才聽他們彼此的稱呼就覺得不對,不過正在氣頭上,也就沒有多想,現在想一想,知粥谷,知粥,醉扶歸,這些名字挺耳熟的嘛!
我看著惜惟,惜惟正在回答醉扶歸的話:「這丫頭之前是我從海裡撿回藏楓山莊的。」我沒有忽略他那個撿字,心又想,這人怎麼那麼不要臉,明明是他強迫靈歌她們將我挾持到藏楓山莊的,他怎麼可以說是撿回去的呢?
不過我這個人還是很能分得清先後的,於是我便問道:「這裡是知粥谷?」
惜惟訝然,扭頭看著我:「你現在才知道。」
我點了點頭,指著醉扶歸問:「這個人是你大哥?」
惜惟握住了我的手,壞笑起來:「如果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叫大哥。」
我紅了臉,覺得脖子有些發燙,訕訕的笑了起來:「你大哥怎會是我大哥,你不要給我亂安親戚。」
說到這裡,我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於是我垂下頭,咬緊了嘴唇:「我的意思是,你大哥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惜惟的臉色有些難看了,我看著他剎那間佈滿陰霾的臉,怔怔的,忘了自己該說什麼。醉扶歸在旁邊哈哈的笑了起來:「小惟,我一直在想,到底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我一直想不到合適的,今日一見,我才覺得正是她這樣的女子,跟你才最是般配。」
惜惟冷哼一聲:「她這樣的女子,誰敢要!」
我聽出了惜惟惱怒的語氣,再加上聽見了醉扶歸那番話,正不好意思呢,現在聽他這麼一說,我立馬反駁:「反正不需要你要!有沒有人敢要我,用不著你管!」
這下,就連那個知粥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