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國皇宮。
堆積如山的奏折前,蕭惜惟俯首於御桌,燈光閃爍的影青玲瓏燭台下,一雙劍眉微微的蹙在了一起。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縹無長身走了進來,見到那奮筆疾書的人以後,也只是眉頭剔了剔,拱手行了一個禮,道:「微臣叩見皇上。」蕭惜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沉聲道:「免禮。」便又繼續埋下頭處理自己手上事務,一邊批閱一邊問:「丞相大人,如今雲隱朝政混亂,新舊分成了兩股勢力,現在雲隱國雖然摒除外患,但是也是元氣大傷,再加上朝政不穩,內憂外患,依你看,本王該如何解決。」縹無大刺刺的挑了一個板凳坐了下來,翹著腿,似笑非笑道:「別高看你師兄,你師兄向來最討厭這些,讓我幫你打仗可以,讓我輔佐你搞垮那幾個老傢伙可以,但是論到為政之道,你師兄可是一竅不通。」
蕭惜惟放下手中的兔毫筆,站起身走到縹無的面前,俊朗的面容有一絲憔悴,卻掩蓋不了他那如大海一般深邃幽澤的光:「師兄,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當初爭天下似乎叫得最響亮,最支持的我的是你,現在你對我說你一竅不通,你是不是真把你師弟當猴耍了。」縹無瞇起了他的丹鳳眼,搖著頭道:「非也,非也。你師兄雖然不懂怎樣處理政事,但是說到逮狐狸,可是個中好手。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你師兄的手掌心。而且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據探子回報。月弄寒已經隨同寒月使臣入住雲隱大使館。」蕭惜惟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卻是一抹欣賞的笑意:「月弄寒,浪跡江湖那麼久。從不干預寒月政事,卻在回國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內創建一支實力雄厚的幻月影衛,實在不容小覷。」忽的蕭藏楓話鋒一轉,聲音瞬間冷了下來:「不過憑著他的幻月影衛,是不可能逐鹿天下的。」
縹無臉上的表情一嚴肅,瞬間又放鬆了下來:「那你打算跟他合作嗎?」蕭惜惟眼中眸光一閃,笑道:「合作,不如說相互利用要好一些,寒月國訓練兵力,無非是為了想爭奪天下,但是寒月國的地勢偏南,若他想吞併天下的話,北方的雲隱國和往西的浩垠國就是他最大的絆腳石,但是浩垠國一直政局不穩,看起來雖比我們雲隱要強盛一些,但是如今我們對瀧日的這一反擊,楓靈軍所向披靡。讓寒月摸不清雲隱的實力,所以他不會傻到去和浩垠合作,而雲隱只能是他的唯一合作夥伴。他要利用我來對付寒戰天,那麼我便可以讓他先把浩垠國拿下。」
縹無捏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道:「若是締結盟約的話,日後你以什麼理由來向寒月發兵呢?現如今你與瀧日結盟是有理在先,你可是隨時毀約,但是現在和寒月的結盟與和瀧日的結盟不一樣。」
蕭惜惟依舊笑道:「不是我毀約,便是他毀約。這世上本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如果真是這樣不好嗎?到時候,瀧日,瀚海,寒月,浩垠四個國家彼此征戰。我們雲隱只要休養生息就好了。況且,雲隱國經此一役,是該好好的整頓了。」縹無蹙起了眉頭:「月弄寒不是笨蛋,他不可能看不出來你的目的。」
蕭惜惟接過縹無的話,看著他眼中淡淡地憂慮,卻始終保持著一抹淡然自若的笑:「他當然不是笨蛋,但是我若是派出一部分他看得見的楓靈軍助他攻打浩垠呢?那隱藏在暗中的那一部分他又怎會知道。」縹無看著面前這一位決勝千里,運籌帷幄的帝王。心中一時不知道是該覺得欣喜還是什麼,他怎麼忘了,這次收復失地,靠的還沒有楓靈軍二分之一的兵力。
蕭惜惟看著縹無,深不可測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光,忽然問道:「師兄,現在瀚海和瀧日的戰況如何。」縹無道:「瀧日攻破了瀚海邊防三個小島,卻被瀚海的海獅戰隊用先進的海戰設備困在了東澤洋上,現在已經陷入了僵戰之中。」
蕭惜惟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絲笑意,笑中卻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現在妖兒是該派上用場了。師兄,這段時間加緊宮中的巡邏,這暗箭,可是太難防了。」
「退之兄,你對雲隱國這次召大量官員入京有何看法。」院子裡,我使勁的搖著手中的扇子,躺在吊床上揮汗如雨的看著月弄寒和謝無我在樹蔭之下一邊下棋一邊討論著國家大事。謝無我沉思著的走出一子,忽然抬起頭,清朗的面容忽然帶起了一絲笑意:「聽說惜王陛下這次召各州各縣的官員進京乃是為了對這些官員進行一次會考。合格的,繼續為官;不合格者,放回重新學習。」月弄寒點了點頭,晶瑩的手指執著一粒白子,陽光下白子熠熠生輝:「廢除許多陳腐制度,破格任用賢才,大力改革虛心納諫;鼓勵生產,開墾土地。雲隱國現在可是空前的統一團結。」
我擦了擦額頭上熱汗,心中煩悶之極,這雲隱國的夏天怎麼會熱成這副德行,再聽著月弄寒和謝無我談論那些枯燥的政事,我簡直覺得心裡面就像燃了一把火,煩躁到了極點。橫豎也睡不著,我乾脆翻下了吊床,跑到了月弄寒的身邊,拿著扇子使勁的給他們扇著風,十分不懷好意的笑道:「月弄寒,謝無我,天氣這麼熱你們還有心情下棋啊!不如我們去游遊湖,玩玩水好不好。」謝無我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小汐姑娘,正所謂心靜自然涼,你心不靜,自然會感覺到熱了。」我這人向來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清的傳統思想觀念,對於月弄寒自然而然的就沒有那麼的拘謹,這可跟謝無我這個書獃子的思想觀念不一樣,平時就看我老不順眼,沒少若有似無的提醒或者暗示我,我都沒有理他,現在我公然的約他們去遊湖,這下倒好,他反倒直接給我臉色看了。我撇撇嘴,心靜自然涼,那麼高深的境界,我不信你能做得到。我不屑挑了眉頭,冷笑道:「心靜自然涼?謝夫子,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死人會全身冰冷呢?」月弄寒反應快,已經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真是好看呀!謝無我顯然還能反應過來,瞪著眼睛一副不恥下問的模樣看著我問道:「為什麼?」我白了他一眼:「因為心靜自然涼唄。我可不是死人,心怎麼可能靜得下來。」
謝無我的臉色一陣發白,頭上瞬間垮下一頭的黑線,連帶看我的眼神也是十分無語的,不再和我說話了。月弄寒嘴角噙著笑意,扭頭看著我,眼神有些寵溺又有些無奈:「下棋的時候必須心無雜念,注意棋局的變化,這樣眼觀棋,心思棋,心念合一,整個人便是忘我狀態,這樣的話自然也就忘了這天有多熱了,你啊,就是靜不下來。」月弄寒邊說邊將自己手上的白子走出,儒雅的笑了起來:「多謝退之兄承讓了。」謝無我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棋局上,卻輸得心服口服:「是月公子棋藝高明,何來讓之說,小生甘拜下風。」月弄寒一邊撿著棋子一邊看著我:「你要不要下一盤。」
下棋?下圍棋?我連忙擺了擺手:「還是算了吧,月弄寒這圍棋我也只是看得懂而已,雖然學過,但充其量也只是菜鳥而已,還不夠你殺十分鐘的。我才不要和你下。」月弄寒一個爆栗敲在我的頭上,將手放在腦後,整個人往躺椅上一躺,瞇著眼睛看著我:「你該不是怕輸給我吧!」
怕你!我使勁的瞪了他一眼,甩給他一個鄙視的表情:「誰說的我怕你!我才不怕你,但是你也別給我用什麼激將法,本姑娘才不吃這套。」正說著,唐漸依的聲音突然在大門口響了起來:「姓凌的,我們回來了……」唐漸依這個嗓門可真是夠大了,我想無視都不行,回頭看了一眼,我整張臉都綠了起來,只見唐漸依滿面春風的出現在大門口,一手牽著小草,一隻手還大包小包的提了無數的東西,跟在她後面的月依寒一臉苦相,看到月弄寒以後,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一看他手上大包小包提著的,就什麼也明白了,這唐漸依也真是太大牌了。堂堂一個寒月國的四皇子,竟然被她用來當下手使喚,她還渾然不覺什麼,一副御姐的表情,女王的架勢,洋洋自得的踏著正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