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幾天修煉仙霞神功都沒有什麼進展,師父也不著急,只是告訴我欲速則不達,在我沒有突破的時候她也常常念一些經文給我聽,所以這段時間我常常會有一種神遊太虛的感覺,身心也是無限的舒暢。
時間一晃而過,九天的時間也正是彈指一揮間,九日之後,師父把我叫到了她的跟前,笑道:「汐兒,為師已經把無我劍法和仙霞神功的要訣教之於你,日後能否將其融會貫通,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先坐下。」「是,師父。」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剛盤腿坐下,身上幾處大穴便被師父封住:「汐兒,現為師將畢生的修為傳授於你,用以將你自身的內力激發出來,切記,無論身體發生什麼一樣,一定不可運功抵擋。」「是,師父。」
感覺到有一雙手臂緩緩的貼上了我的背心,我只覺背部一陣灼熱的氣息蔓延,頓時渾厚的內力如同山洪爆發一般朝我體內直壓過來,脫韁的野馬似地在我的四肢經脈裡橫衝直撞,漸漸的,我只覺自己的小腹處一熱,頓時躥出一股猛烈的氣息,竟追隨師父注入我體內四散到各處經脈的內力而去,兩股內力合二為一的時候,頓時一股可怕的力量壓迫向我全身的筋骨,我甚至能聽得到自己的骨骼受不住壓迫而發出的咯咯聲,筋骨彷彿被錯了位,我竟能完全感受到分筋錯骨的滋味,痛的我忍不住尖嘯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了下來,我死死咬住唇,直到全身的衣衫被汗水打濕,體內似有一股無窮的力量破體而出。
「啊!」我再一次尖嘯出聲,全身用力一震,全身被封住的穴道立馬被沖了開來,我瘋了似地站起身,再也忍不住,只想找一件東西發洩出自己那即將衝出體外的力量,朝一棵巨大的石頭衝了過去,一掌推了上去。
「轟」那塊巨石被我擊得粉碎,全身的力量也終於得到了宣洩,我呼出一口氣,伸手抹去臉上滿佈的汗水,深吸了兩口氣,回頭一看,才發現師父正臉色蒼白的倒在了我的身後,我連忙衝過去扶起了她,擔憂道:「師父,你怎麼樣了。」
師父衝我擺擺手,喘息不止:「為師已將一身的修為傳授於你,如今已是油盡燈枯之時。」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師父的面前,心中一種無法言語的感噴湧而出,久違的那種來自親人之間的溫暖佈滿了全身,但又為那即將逝去的感情感覺到了悲涼,鼻頭一酸,頓時眼淚就流了出來:「師父,您對汐兒的恩情,汐兒沒齒難忘。」師父伸手將我扶了起來,輕柔的替我拭去腮邊的淚水:「師父本是將死之身,就算不將自己的內力傳授於你,明日午時也是必死無疑,現如今,將武功傳與你,若是你能以此行善於世人,那對為師來講也是功德一件,汐兒,你因機緣巧合得到琴無邪一甲子的功力,現在又繼承了為師的,在江湖上,若是還有能與你匹敵的人,怕是已經找不出幾個來了,為師要你記著,就算無人能與你為敵,你也不可欺凌弱小,更不可做那大奸大惡之事,明白了嗎?」
我小雞啄米般點頭,淚水頓時又盈滿了眼眶:「師父,你放心吧,汐兒絕不是那種大奸大惡的人,汐兒一定會尊崇師父的遺願,用師父的武功造福於世,若是今日汐兒說的有半句謊言,汐兒願遭天打雷劈,永墮閻羅煉獄之苦。」師父點了點頭,欣慰的笑了起來:「為師果然沒有看錯了,汐兒,記住,若是以後見到我的夜心徒兒,替我向她轉告一聲,凡事不可強求,該捨即捨,不然痛苦的只能是自己。」
「夜心,」我驚叫一聲,「是叫燕夜心嗎?」難道師父的徒兒便是那個傲然獨立於瀧日深宮禁院,卻依然我行我素的燕妃娘娘?那麼她就是我的師姐了,這下可好,我於他們的關係卻是怎麼撇也撇不清了。
師父點了點頭,一向淡然的語氣也微微高了一些:「對,就是她,汐兒,你見過她了嗎?」我抬眼迎上師父詢問的眼神:「師父,我知道她在哪裡,我帶你去見師姐好嗎?」師父搖了搖頭:「見或不見,已經不重要了,只要知道她沒有事,為師便放心了,況且我那徒兒一向心高氣傲,經過當年的那些事,或許她現在最不想見到了便是為師了。」聽著師父有些無可奈何的聲音,我突然想起了那次燕夜心在皇宮裡跟我說的話,經歷了這些事,我這才明白,我這個師姐身上背負的無奈絕對不比我少,所以她才逃進了皇宮裡,因為面對不了,就這一點來看,我和她還真像,師父真是會選徒弟,只不過我和她選擇的路不一樣,我是選擇逃向了藍天,她卻是選擇逃向牢籠,不是不想飛,而是心太累,想飛卻無力再飛了。
正想著,忽然師父的聲音無力的傳來:「汐兒,為師累了,扶為師過去休息一下。」我依言將師父扶到一棵古松下坐下,看師父打坐入定,我也隨即盤腿坐下,跟著師父口中所念的佛號一起念了起來:「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有因有緣集世間,有因有緣世間集;有因有緣滅世間,有因有緣世間滅。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這一開始誦經念佛,還能清晰入耳,可是漸漸的,那誦經聲也模糊了起來,我的思想也跟著混沌不清,道最後竟連誦經聲也消失不見,我整個人也完全沒有思想,腦海裡只是一片空白,超然物外,渾然忘我。
當我再睜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師父沉靜祥和的面容,嘴角還掛著一絲淡淡的笑,超然淡定而又悲憫包容,全身在山頂霞光的照耀下,綻開了一抹金光,我呆了一下,驚叫出來:「佛光普照,師父……」聲音忽然戛然而止,我不由得展開一抹同樣的微笑,師父,果然修成正果,涅槃成佛了,竟算得分毫不差,抬頭仰望著正空的旭日,原來,冥冥中,真的一切早有定數,師父,你走好?
風輕輕的,拂過我的臉,在那美麗的霞光中,我彷彿看到了一個慈祥莊嚴的身影冉冉的飛向了西天,我屈膝一跪,朝著西天的方向輕輕的磕了三個響頭,心中有不捨,但更多的卻是坦然:「人生如幻亦如夢,緣生緣滅還自在,師父,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