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羿軒……」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劈手將他手上的酒罈搶了回來,急聲道:「發生什麼事了。」冰羿軒冷冷的看著我,嘲聲道:「還能有什麼事。」看著冰羿軒完全陌生的態度,我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兩步,囁嚅道:「我是想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驀憂呢?」冰羿軒冷笑著看著我:「關你什麼事。」我愣了一下,咬住嘴唇,反問道:「關我什麼事?對啊,關我什麼事呢?可是我想就算是陌生人,看著這種情況,也應該會關心一下吧。」「陌生人。」冰羿軒嘲笑一聲,抱著一個酒罈子灌了幾口酒,彷彿已經當我不存在,望著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語:「是啊,我們已經是陌生人,可是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需要你所謂的關心。你給我走。」
冰羿軒邊說邊將一個酒罈子砸在我的面前,啪的一聲,摔得滿地都是碎片,我呆了呆,這算什麼,如今反倒是我對不起你了嗎?我咬住嘴唇,轉身就走,可是剛走兩步,心裡實在是不能說服自己就這樣放著冰羿軒不管,靠,憑什麼你叫我走我就走,想到這裡,我連忙轉身衝到冰羿軒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冷聲道:「夜深了,你該回家了。」冰羿軒一把將我的手拂開,聲音有些懊惱:「你走開,你憑什麼管我。」就那一拂之力,我竟被他推倒了亭子的邊緣,身體一個不穩,直直的栽進了小湖裡,落水的一剎那,冰羿軒的話又響在了我的耳旁「你是我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是啊,我是他什麼人呢,朋友,好像已經不是了,陌生人,好像也不是,那麼我們該是什麼呢?對,陌路人,我和冰羿軒就只能是陌路人,既然是陌路人,我幹嘛沒事找事的去管他。
心裡忽然感到一陣悲涼,曾經的生死與共,換來了今天的陌路,冰羿軒,你我何其失敗,水涼,卻不及自己的心涼。嗆了幾口水以後,亭子裡一道身影一躍而下,抓住我的肩膀,翻回到了亭子裡。我木然的蹲坐在地上,抱緊了身體,笑得淒然:「冰羿軒,這樣你滿意了嗎?咳咳……」看著我不停的咳嗽了起來,冰羿軒勃然大怒道:「凌汐池,你……你難道不會躲嗎?」看著冰羿軒漲紅的眼睛,我埋下了頭,聲音平靜:「如果這樣能讓你好一點,那麼我無所謂……咳咳。」
「凌汐池!」冰羿軒怒吼一聲,嚇得我全身一抖,卻見他衝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雙肩,厲聲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已經明明白白的叫我明白你心有所屬,為什麼你還要來管我,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裡。」我啞然,抬頭無聲的看著他,千言萬語湧上嘴角,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好想告訴他,我是因為喜歡他才會關心他,可是心底卻又另外一個聲音冒出來,這些話,你不能說。我垂下眼瞼,不讓冰羿軒看見我眼底的悲涼,笑道:「我是路過這裡。看到了你,念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才會勸勸你。」
見我冷得瑟瑟發抖,冰羿軒眸子一緊,伸手扯下一塊白紗,將我裹了起來,背過身道:「凌汐池,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恨你。恨你在給了我溫暖以後,又輕而易舉的奪回去。」我一陣駭然,慌忙看向冰羿軒的背影,聽錯一般瞇起了眼睛,冰羿軒他在說什麼?
冰羿軒沒有看到我的吃驚,自顧自的道,語氣有些嘲諷:「很好笑是不是,自從你救了我之後,雖然只是短短兩個多月的相處時間,可是你卻能輕易的融化我心裡的寒冰,讓我明白,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人願意關心我的,你給我的溫暖,甚至連驀憂都不能代替,所以,我想我是喜歡你了,汐池,你知道嗎?」
「咳咳咳……」這番話對我來說無疑是大地驚雷,或許是太過震驚,我還沒有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便劇烈的咳了起來,臉上頓時一陣火燒般的感覺。冰羿軒回頭看著我漲得通紅的臉,苦笑道:「所以,我看不得你受傷,所以當你在皇宮裡說出那番話後,我會心痛如絞,所以,聽到你說你喜歡的是蕭藏楓以後,我會痛不欲生,所以……」
「啪」冰羿軒還沒有說完,我已經一記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冰羿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這樣說,你對不對得起驀憂。她為了你什麼都不要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冰羿軒的臉被我打得側了過去,一瞬間,我甚至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也知道這樣不對,我也努力不去想你,全心全意去對驀憂,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就在那裡,讓我怎麼不去想,你說我該怎麼做才好。」
冰羿軒的話將我問住了,我呆在原地,該怎麼做才好,如果我知道該怎麼做就好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神傷。
見冰羿軒又抱起了一罈酒,我咬著嘴唇戰戰巍巍的問:「冰羿軒,你……」不問還好,這一問,突然冰羿軒目光一抬,伸手抓住我的雙肩,帶著我一轉,將我的背脊毫不留情的抵在了一根柱子上。我一吃痛,剛想伸手推開他,誰知冰羿軒竟一把抓住我的雙手,俯身狠狠的吻上了我,我全身一陣顫抖,瞳孔無限放大,我被冰羿軒……強吻了?
濃烈的酒氣纏繞在我的唇齒間,強烈清醒的意識告訴我,我們這樣做是不對的,於是,我便開始掙扎,可是,我越掙扎,冰羿軒吻得就越深,強勢不顧一切。
「羿軒哥哥,你……你們。」突然,一陣輕柔的聲音自暗夜中響起,如空谷絕響,飄然無依,柔弱得讓人忍不住打心底憐惜。我的腦袋裡轟的一聲,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伸手一把推開了冰羿軒。
驀憂披散了一身的月光,聖潔得就像天上的仙子偶顧凡塵,站在我和冰羿軒的面前,不敢相信的看著我麼倆。冰羿軒一言不發的鬆開了我,我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驀憂,心裡甚至有一種被人當場捉姦的羞愧感,舌頭就像打結了一般:「驀憂……你……你不要誤會,冰羿軒……他喝醉了。」
「原來是這樣啊。」驀憂輕柔的笑笑「那麼謝謝你幫我照顧羿軒哥哥。」我咬緊了雙唇,聲音毫無底氣:「不,不用謝。」
驀憂沒有再理我,抬腿走向冰羿軒,扶住了他:「羿軒哥哥,你怎麼都不跟驀憂說一聲就跑出來喝酒呢,幸虧蕭公子帶我來,羿軒哥哥,我們回家好嗎?」聽驀憂這麼說,我連忙抬頭,只見蕭藏楓那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在了小亭裡,看著我笑得不懷好意:「丫頭,我帶她來,沒有妨礙到你們吧。」
我顧不上跟他算賬,偷偷的看了一眼驀憂和冰羿軒,驀憂沒有再看我們,只是柔情的注視著冰羿軒,彷彿在她的眼裡,只容得下冰羿軒,眼中甚至連一絲的憤怒與不甘也沒有,似乎不管冰羿軒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她都能原諒他,不會與他計較。如此乾淨純澈的眼神,我心裡一痛,冰羿軒,如此深明大義,賢良淑德的驀憂,你怎麼忍心去辜負,我還未爭,便已經輸在了她的這份氣度上了。冰羿軒,我和你,注定不可能。
慘然一笑,我走上去,挽住了蕭藏楓的手,語氣有些疲憊:「藏楓哥哥,我累了,我們回去吧。」蕭藏楓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驀憂和冰羿軒的眼神裡是我看不懂的深意。我不想去深究,正準備走,身後傳來了冰羿軒的低喚「汐池」。我腳步一頓,現在這種情況,冰羿軒,你何必要叫得這般纏綿入骨。我沒有回頭,只是笑道:「冰公子,我看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如今,我們倆都是該避避嫌了。」
身後一片沉默,我閉上了眼睛,鼓起勇氣縱身一躍,朝湖中心對面的竹林躍去,腳尖在湖面上輕點幾下,那披在我身上的白紗隨風輕輕飛舞起來,緩緩的飄在了湖面上,被風吹的毫無依托。
回到對岸以後,我扭頭看了一眼湖心亭,縱使心裡再不捨,我還是黯然的往藏楓山莊的方向走去,一陣風吹來,沾濕的衣衫緊緊的貼在身上,我連忙摀住唇,劇烈的咳了起來,瑟瑟發抖間,一件帶有體溫的衣服輕輕的披在了我的身上。
「見個人也能把你見到湖裡去,丫頭,你還真是夠蠢的。」「你住嘴」心中有一陣無名之火竄起,我扭過頭,狠狠的瞪著蕭藏楓哪一張戲謔的臉,怒吼道:「那些人是你派去殺冰羿軒的。」
蕭藏楓抬起食指擺了擺:「丫頭,你不要對我那麼凶嘛,若不是我們,你們今天晚上怎麼會……」我氣得直跳腳:「你不准說。都怪你。咳咳」蕭藏楓哈哈的笑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背幫我順氣:「好了,好了,你別生氣,的確,今天晚上的人是我派去的,不過我可沒有讓他們去殺冰羿軒。」聽他這麼說,第三次的怒火從我的口中迸發而出:「蕭藏楓,你到底想怎麼樣。」蕭藏楓指著我的眼睛,笑道:「第一,我要你知道冰羿軒的行蹤隨時隨地都被我掌握著,我要他死易如反掌,第二,我要你看清楚一些事情,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知道,誰是真的對你好,誰在背地裡傷害你。」雖是戲謔的語氣,但是我聽得出來,蕭藏楓的語氣裡帶著對我的提醒與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