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她到底怎麼回事?」蕭藏楓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望向垂手立於他面前的靈歌,靈歌抬起頭,便將白天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蕭藏楓匯報了一個遍。蕭藏楓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曲起手指輕敲桌沿:「知道那算命的跟她說了什麼嗎?」靈歌搖了搖頭:「她不讓跟,但是應該和她回家有關。」「回家?」蕭藏楓抬眸看著靈歌,眼神裡有詢問,靈歌點了點頭:「她喝醉酒之後一直嚷著她回不了家。」
蕭藏楓沉思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冰羿軒呢,見到她之後有什麼反應。」靈歌埋下頭,低聲道:「反應很大。」
蕭藏楓的嘴角噙起一抹笑,端著茶杯又喝了一口茶,靈歌見蕭藏楓笑而不語,忍不住發問:「公子不擔心嗎?」本來以靈歌的性格,她是絕對不會多問半句不該問的,但是今天不知為何卻忍不住問了起來,彷彿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蕭藏楓看了靈歌一眼,將杯子放在鋪錦的桌子上,笑道:「擔心什麼?」靈歌抿緊了唇,卻還是道:「寒驀憂。」
「寒驀憂?」蕭藏楓笑了起來,笑中含著睥睨天下的霸氣,彷彿一切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靈歌,你該知道我為什麼將冰羿軒留到現在,江湖之中向來有門戶之爭,藏楓山莊作為泰山北斗自然有責任去維護,所有就不能名正言順的去挑起門派之爭,但是只要有一人替我去剷除各門各派的話,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掌其它門派,我們的時間不多,所以要早一點控制整個江湖,這樣日後才會對我們的形式有利,而且你也知道我為什麼將那丫頭留在莊裡,一個沒用的人我是不會留根的,而且最近你有沒有聽到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居然有人主動站出來,一力承擔下了風滿樓所有的罪行,這就說明,那丫頭在冰羿軒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就算冰羿軒知道她在我們的手裡,也只會維護她,又怎麼會說出去,我們倒還可以好好利用一番。至於寒驀憂,你放心,她是一個聰明人,她不會亂說的。」
「可是留著始終是一個威脅。」靈歌顯然還是放心不下,蕭藏楓站起身,望著漆黑如墨的天空:「血域魔潭的奧秘我們到現在為止還是一無所獲,琴家的人又即將面世,你還記得上次你因跟蹤那丫頭而被琴家的後人所傷嗎?如此說來,琴家人是有意要保護那丫頭的,而寒驀憂,你以為以她的性格會放過那丫頭嗎?到時候我們管或是不管,都對我們有利。管了的話,就算暫時引不出琴家人,但是琴家人也不會再與我們為難,若是不管,那麼琴家人就絕不會坐視不理,只要琴家人一出現,我們自然可以在她身上得到我們想要的。」
「可是若是被冰羿軒查到冰家的案子是我們一手策劃的,依他的性格,那不是對我們很不利,我們這樣做不是養虎為患嗎?」「哼」蕭藏楓哼笑一聲,冷聲道:「憑冰羿軒一人之力,他能做什麼?若是寒戰天不想除去冰家這個眼中釘的話,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將冰家定罪,寒戰天明白,若是他想一統五國,最大的阻力便是來自於冰羿軒的父親冰堯,冰堯手握重兵權,本就對寒戰天的出兵征戰不滿,況且冰堯身為護國公,位高權重,寒戰天早就想除去他,我們只是推波助瀾而已,你以為就算冰羿軒查到什麼,寒戰天會恢復冰家的職權嗎?一個冰羿軒,我還沒有放在眼裡。不過這樣也好,我們賣了一個大人情給寒戰天,自會讓他還回來,況且對付寒戰天,我可是還有一張王牌在手上。」
靈歌沉默不語,蕭藏楓回頭看了她一眼:「靈歌,至於你剛才說得海遙期,你去幫我查一查,這個人應該不簡單,再去告訴魂舞,我讓她做的那件事動作可以快一點。」
我伸了一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活動活動了頸椎,伸手揉了揉頭,我一把掀開被子,跳下了床。
梳洗完畢後,我拉開房間的門,天氣陰陰沉沉的,煙雨沙沙的打在窗外的池塘裡,絲絲縷縷纏綿不斷,無情的秋風捲著落葉,飛揚在雨霧裡,不由得讓人心生落寞感慨,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我的心一涼,怕自己想太多,徒增傷感,我連忙邁出步子行走在這川煙雨中。
經過一道迴廊時,遠遠的便看到妖兒趴在欄杆上,失神的望著天空,想起昨天為了驀憂我竟然凶她,心中一抹愧疚升起,連忙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妖兒,在想什麼?」本來以為妖兒看了我是會轉身就走的,可是她只是無力的抬頭看了我一眼,既沒有說話,也沒有理我,一眼過後,又從新趴回道了欄杆上,我的心中詫異極了,不吵不鬧這不是妖兒的風格,妖兒這樣性格的人,居然也會安靜下來。
她的這個樣子,的確是讓人蠻心疼的,我乾脆挨著她坐了下來,忍不住又問:「妖兒,你怎麼了,不開心嗎?」妖兒一眨不眨的望著長廊下的小湖,望著那一圈一圈蕩起的漣漪,失了魂魄一般喃喃道:「汐池姐姐,我好討厭下雨。」我一愣,心中一抹無法言語的感覺湧起,輕聲問:「為什麼。」
妖兒撅起嘴巴:「因為一下雨,我就會想起我娘。」我吃了一驚,怔在當場,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妖兒看了我一眼,低下頭,輕聲道:「妖兒跟姐姐一樣,也回不了家了。」我一聽,如遭雷擊。妖兒怎麼知道我回不了家了,難道,我昨天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嗎?想到這裡,我連忙抓住妖兒的肩膀,緊張的問:「妖兒,你告訴姐姐,姐姐昨天都說了什麼?」
妖兒似乎被我嚇到了,怔怔的看著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縮回手,強笑道:「妖兒,告訴我。姐姐昨天有說什麼嗎?」妖兒搖了搖頭:「爹爹說,汐池姐姐回不了家了,讓妖兒以後把汐池姐姐當做一家人,可是妖兒也回不了家了。」妖兒邊說邊扁起了嘴,眼淚瞬間在眼眶裡打轉,我一陣心疼,連忙將她摟在懷裡:「妖兒乖,不哭了。」
我不說還好,我這一說,妖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我的心都亂了,邊哭邊說:「姐姐,你知道嗎?爹爹不是妖兒的親身爹爹,爹爹說,在我三歲那一年,是他將我從河裡面救上來的,我問他,我的爹娘是誰,可是爹爹不知道,妖兒也不記得了,妖兒忘了自己的家在哪裡了,只有身上這個東西,可是爹爹說他不知道。」妖兒邊說邊從脖子上拽了一塊像是蛋白石的東西出來,我湊過去一看,隱隱約約的只能分辨出,那上面刻著的好像是一隻青鸞。
看著妖兒放聲大哭,我只有緊緊的抱住她,卻不知道怎麼樣去安慰她,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道:「好了,好了,妖兒不要哭了,只要你不哭,你讓姐姐做什麼都可以,不哭了,乖。」
妖兒吸了吸鼻子,從我的懷裡探起頭來,眨了眨噙滿淚水的眼睛:「姐姐,你抱一抱妖兒好不好,妖兒真的好想娘。」我的心裡一酸,抱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眼睛卻望著那霧濛濛的天:媽媽,我也好想你。
妖兒依賴的蜷在我的懷裡,拉著我的袖子不停的拭淚,忽的她看到了我手上的手鏈,抬起頭道:「姐姐,你的鏈子真漂亮。」我低頭看去,見妖兒指著的正是媽媽送給我的四葉草手鏈,這兩年四葉草的東西很暢銷,我也不能免俗。媽媽知道我喜歡,便特意給我定做了這條手鏈,細細的白金鏈子上,掛著幾片小小的用祖母綠打造成的四葉草鏈子。我微微一笑,將手鏈取了下來,遞給妖兒:「喜歡嗎?喜歡就送給你。」
妖兒猶豫的看著我:「姐姐,這是誰送給你的,我真的可以要嗎?」我摸了摸她的頭,苦笑道:「這是我娘送給我的,既然你也想娘了,我就把它送給你。」怕妖兒聽不懂媽媽的意思,我特地將媽媽改稱為了娘。
妖兒這才接過那條手鏈,放在手心裡仔細端詳了好久,捻起一片四葉草葉子問我:「姐姐,這是什麼?」我望著那小小的四顆心葉子將妖兒抱到懷裡,眺望著遠方的天空,悵惘道:「這個叫四葉草,在我們那裡有一個傳說,只要能找到一株長著四片葉子的四葉草,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幸福。」「真的嗎?」妖兒驚奇的看著我:「那是不是只要我找到了,我就可以和娘見面了。」
我埋下頭,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當然是真的了,妖兒你不是不喜歡下雨嗎?我有辦法。跟我來。」其實不管是不是真的,它都是人們心中最真最美的夢想。
「汐池姐姐,你在做什麼?」妖兒不解的看著我又是拿白布,又是拿針線,又是拿剪刀的。我朝她一笑,熟練的穿針引線,一邊剪著白布一邊道:「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姐姐,這是什麼?」妖兒不解的看著我遞到她面前的晴天娃娃,四下打量著,忍不住問我。我晃了晃手上的娃娃,將娃娃挨著自己的臉,努力的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個叫晴天娃娃,下雨的時候只要把它掛著窗戶上,老天爺也看到娃娃的笑臉,就會放晴了,你看汐池姐姐笑得這麼燦爛,是不是覺得心裡暖暖的呀。吶,這個娃娃送給你。」
妖兒愣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娃娃,愛不釋手的道:「汐池姐姐,謝謝你。」「不用謝,妖兒開心才最重要,來,汐池姐姐幫你掛上。」我彎下腰,捏了捏她的臉,從她手上拿過娃娃,走到窗戶邊,挑了一個板凳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