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圓之夜。清冷的月光照在海面上,散發著粼粼的光。按照音魄的吩咐我戴上了晚景的面具,迅速的將自己的背包收拾了出來。扶著一身新娘裝的音魄走出了房間,對著一臉冷漠的葉孤野道:「葉侍衛,今天十五月圓,公主說按照她們家鄉的習俗,必須要祭拜月神。」「什麼月神。」葉孤野緊緊的看著音魄盤問道,多事的人,我在心裡暗暗白了他一眼,才繼續用柔得彷彿能夠掐出水來的聲音道:「公主說了,這是她們家鄉的習俗,每個出嫁的女兒都要祭拜月神,這樣才能得到月神的祝福,婚姻才會美滿幸福。」葉孤野目光一轉,看著我肩頭的背包和手上的劍,眉頭一皺,冷聲道:「既然是拜月神,你們拿劍和包做什麼?」問題真多,我的心裡一陣小小的不滿,有條不紊的笑道:「因為這些都是公主的隨身物品,如果一起接受月神的洗禮得到祝福,這些都是可以成為吉祥物的。」葉孤野沉思的一下,像是懷疑什麼打量了我們良久,卻終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只是伸開一隻手:「請。」我連忙扶起音魄。慢慢的朝平台外的欄杆處走去,卻發現葉孤野不動聲色的跟在了我們的身後。
我回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葉侍衛,你跟來幹嘛。」「保護公主。」葉孤野簡潔明瞭的回答,我輕輕的擋在他面前:「葉侍衛,公主就交給我好了,你就在這裡等著,況且月神乃冰清玉潔的女神,你一個男子去拜成什麼體統,若是褻瀆了神靈,影響了公主一身的幸福,這你擔待得起嗎?再說了,拜月神為了是乞求姻緣,葉侍衛,你這麼快就想要成親了呀。」葉孤野的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乖乖的站在哪裡便不動了,我和音魄相視一笑,繼續朝欄杆處走去。
走到欄杆邊緣,我和音魄裝模作樣的跪著拜了拜,就在起身的那一刻,音魄拿出懷裡的一把墨玉笛,橫放在唇邊,輕輕的吹了起來,就在回身的那一刻,音魄踩上了我的裙擺,我腳下一個趔趄,重心不穩,竟一頭翻出了欄杆,栽進了大海裡。霎那間,冰冷的海水像一張大網似的網住了我,任憑我怎麼樣掙扎,卻還是緊緊的將我捆縛在其中,一浪一浪的海水劈頭蓋臉的澆在了我的臉上,我撲騰了幾下,頭頂上便炸開了音魄的聲音:「快來人啊,晚景掉進海裡了……「後面的聲音我聽得不太真切了,因為船在航行的緣故,眨眼便和我拉開了好大的一段距離,這時一個海浪打來,將我捲進了海水中,頓時我只覺無數的海水湧進了我的眼耳口鼻,窒息的感覺一陣強過一陣,在毫無借力的海水裡,終於承受不了我身體的重量,慢慢的往下沉了下去,就在海水淹過我的頭頂時,我依稀看見在我們那條樓船上,一個黑影縱身躍下,之後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突的,我只覺一個滑滑的涼涼的東西從海底深處托起了我,將我托出了海面,快速的朝那艘樓船的反方向游去,我全身一陣毛骨悚然,音魄說我掉進海裡面後自會得救,難不成就是這個東西救我的嗎?媽呀!這滑滑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接著月光一看,我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滾了出來,心瞬間漏掉了幾拍,天啊,竟然是海豚,難道音魄的笛聲可以驅動這些海豚嗎?這也太神奇,最重要的是,這玩意究竟要將我載到哪裡去?
因為已經到了秋天,海水本就比較冷,到了晚上海水就更加冷了,慢慢的一陣刺骨的寒意侵入體內,凍得我上下牙床忍不住的打抖,寒意越來越盛,我終於禁不住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就因為我的那個決定,竟然害得那兩艘樓船上近千餘人在那海上喪生,還被音魄用了化骨水化得一乾二淨,在我自責之餘,才得知,就算我不做那個決定,也改變不了什麼,只不過是死的人又多了我一個而已,只是可憐寒戰天,他想假借和親先帶兵深入,卻不過是幫人搭了一座橋而已。
晃悠,晃悠,好舒服,好像小時候躺在搖籃一般。嗯,好像還有一隻柔軟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是夢迴故里了嗎?怎麼會有媽媽的感覺。回家了嗎?我淡淡一笑,悠悠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如洗的碧空,身邊有水光盈盈,在陽光的照射下,跳躍著金色的光。我這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小小的竹筏上面的,背包和劍放在了我的旁邊,四下一看,才看到站在我不遠處的是一個撐著竹篙,身著淡綠色紗裙的女子。
皺起眉頭,我輕聲問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嗎?」話剛說完,便引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心肺都快被我給咳出來了。
這時,一隻晶瑩如玉的柔荑握著一直青色的瓷瓶遞到了我面前。我皺起眉頭:「這是什麼?」
「治風寒的藥。」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好熟悉而又淡漠的聲音,抬起一看,看清那女子的長相以後,嘴不由得張大,定格成了一個o形,她她她,竟然就是我在風滿樓見到的那個靈歌,因為她的名字和她的長相,使我在第一時間記住了她。
見我盯著她猛看,靈歌抿緊了唇,彎腰將那瓷瓶放在我的身邊,又轉過身去繼續撐著竹筏,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她不記得我了?不過想想我那時跟乞丐無異的樣子,她不記得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音魄所說的會有人來救我,莫非就是她,想到這裡,我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是音魄叫你來救我的。」
靈歌沒有回頭,卻也沒有躲躲閃閃,乾脆的嗯了一聲。
我又接著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靈歌自顧自的撐著竹篙,像是與我閒聊,又像是懶得回我的話:「藏楓山莊。」
果然,我冷笑,不動聲色的將手摸上身旁的劍,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背影:「我可不可以不去。」
靈歌依舊還是沒有回頭,一口回絕:「不可以。」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道:「你不要妄想逃走,因為你不是我的對手。」
哇,好有自信的女人,敢情我這是剛離虎口,又入狼口啊,這還有完沒完了。我輕輕的將手從劍上拿了回來,早在船上我就料到,音魄就算救了我,也不會放任我這樣一個活口在外面四處遊蕩,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不用嫁給一個不知道長什麼鳥樣的人,至於接下來嘛。隨機應變好了。又咳嗽了起來,我連忙把靈歌給我的藥吞了一粒下去。
我半天沒有說話,靈歌也半天沒有吭過一聲,我悄悄的打量著她,看來這靈歌也是一個話少的女孩吧。不過我倒是挺喜歡這樣的女孩子的,這樣的人往往不說就是不說,但是一說出來肯定是直切要點,最直接有利的。依我看,靈歌一定是那種辦事很有能力卻絕不會出口拍馬屁的人,看來蕭藏楓真是會選人,一個靈歌,一個音魄,都是人中之鳳。
一路上,我都在觀察靈歌有什麼弱點,可是即使是站著的,靈歌週身的氣息都隱藏得十分好,明明是背對著我的,可是她那握竹篙的手卻將竹篙的一頭有意的對向了我,這樣的姿勢,若是我有什麼異動的話,她的竹篙肯定是先脫手飛向我這邊的,如此一來,便不管怎樣她都是佔了先機的,看來,這靈歌還是時時刻刻都在防備著我的,如此防禦意識高度集中的人,還能一心二用去做其他的事,要找到她的弱點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好不容易,船終於靠了岸,藉著靈歌去系船繩的時候,我連忙握緊了手中的劍,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成敗在此一舉,若是失敗了,我就別想在有機會逃走了。
反手一劍過去,劍光激盪,眼看就要將靈歌籠入其中,可是靈歌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得,迅速一個凌空躍身,憑空在空中翻了幾個身,穩穩的落在我身後,這下便變成了我的背成了空門全部面向她,我連忙轉身,靈歌冷哼一聲,只手一伸,一道銀光從她的袖中飛出,迎風一抖,矯捷如騰飛的銀龍,帶著罡風直朝我捲來,我低頭一旋,刷刷刷的刺出幾劍,逼退了那道銀鏈,靈歌冷冷的掃了我一眼,像是來勁了一般,銀鏈一收,再次疾射而出,一條小小的銀鏈被她舞得密不透風,織成一張銀網,由上而下的朝我罩了下來,我像被網在網中的魚,左衝右衝也衝不出,不由得急得滿頭大汗,這要真被那張網籠住,不死也得半傷,看來這個靈歌說我不是她的對手還真不是吹了。
我就勢往地上一滾,滾出了那銀網的包圍,可在我身邊的一塊大石頭竟被銀網抽得粉碎,我右手至下往上一抬,全身順勢一轉,只聽鐺鐺鐺數聲,我的邪血劍已和靈歌的銀鏈在空中相交了好幾次,令我驚奇的是,本來削鐵如泥的寶劍,竟然動不了靈歌的銀鏈分毫,大約只過了一百招,我便越打越落下風,甚至好幾次,眼看靈歌的銀鏈就要落在我的身上,我拼盡全力才堪堪避過,而現在更是險象環生,看來我就不應該老虎身上拔毛嘛。正想著,忽見一道銀光朝我劈頭蓋臉的打來,嚇得我不由得尖叫出聲,緊緊得閉上了眼睛,心中暗叫不好,這下肯定毀容了。
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反倒是胸前的幾處穴道像是被什麼擊中,整個人就動彈不得了。誰點我穴道,我心中一驚,連忙睜開眼睛一看,只見靈歌鐵青著臉站在我的面前,手中的銀鏈正被一條紅色的絲帶緊緊的纏住,硬生生的停在我的眼前。我心中一喜,難道有高人相助。
「喲,怎麼這麼快就打起來了?靈歌,對待小妹妹怎麼可以下手那麼狠呢?要知道,她可是公子要的人。」這時一個柔媚的聲音響起,我還來不及去看來人是誰,便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一下子癟了下來。我還以為是那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俠呢,搞半天居然還是和那個靈歌一夥的。
向左望去,本來嘛,在古代我已經見慣了美女,可是這麼妖媚的人我卻還是第一次見,只見那女子大約二十一二歲左右,站在那裡便有一種性感從骨子裡浸發出來,妖嬈不羈而又風情萬種,風流裊娜,姿態豐艷卻毫不輕浮,靈歌沒好氣的看了那女子一眼,冷聲道:「魂舞,你不是先回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魂舞,天啊,武林名動的四大奇女子,我在兩天之內便見著了三個,還真是三生有幸。
魂舞甩給靈歌一個媚眼,輕輕的鬆開手中的絲帶,纏於指上,一步一步搖曳生姿的朝我走了過來,邊走邊笑答:「公子說了,這小丫頭片子肯定會耍花樣,而你又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傢伙,怕這小傢伙落在你手裡啊,到了藏楓山莊已經不成樣子了。」
話說完之時,魂舞已經走到我的面前,伸出纖纖玉指一指戳到我的鼻樑上,我看著笑得妖媚的魂舞,試探性的問:「那麼你是來救我的。」
魂舞哈哈笑了起來,搖頭道:「小傢伙,不是救你,是保護你。」看著魂舞放肆大笑的樣子,不知怎麼的,我就彷彿看著一隻狐狸笑著對一隻小白兔說:「乖乖,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我全身一寒,卻還是陪著笑:「那可不可以先把我的穴道解開。」
「不可以。」沒等魂舞回答,靈歌便搶先答道,我咬緊了嘴唇,魂舞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別理她,有姐姐在呢。但是你不要想著逃命了,有她在……「魂舞邊說邊指了一下靈歌,搖頭歎息:「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