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要來,我定了定心神,硬起頭皮轉身對著寒驀弦行了一個禮:「汐池見過大公主。」晚景也跪在地上,語氣竟然比我還鎮定:「奴婢見過大公主。」「喲」寒驀弦不怒反而笑了,只是語氣中的尖酸與嘲諷顯露無遺:「我道是誰,原來是父皇新收的義女,我的義妹呀!怪不得……」「就是」寒驀弦的話音剛落,她身邊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女子接過話茬:「麻雀就是麻雀,就算飛上了枝頭,也只是只烏鴉,做不成鳳凰的。」
我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被他們一惹,倒是把我的怒火全部都勾了起來,我譏誚的笑了笑:「偏偏就是有一些小肚雞腸的人喜歡和烏鴉過不去呢?」「大膽,你竟然罵我家公主小肚雞腸。」記得是叫寒蕊的宮女指著我呵斥道,我無辜的看向她:「我有說是你們家的公主嗎?除非你家公主不打自招。」話落以後,看著眼前的一幫人,我突然感覺有些無聊,便不等寒驀弦作答,轉身便走。
寒驀弦原是想給我難堪,又仗著平日裡在寒戰天那裡受盡寵愛,宮裡的人哪個不是讓她三分,現在見我竟然敢當眾給她臉色看,寒驀弦哪裡下得台來,一把拉住我,指著我道:「凌汐池,你不要以為父皇收了你做義女,你就當自己是公主了,在我眼裡,你什麼都不是。」看著寒驀弦盛怒的樣子,我卻覺得無比的好笑,當真是被寵壞了的孩子,明明是你先找我的麻煩,現在倒好,竟然反怪到我的頭上了,說實話,我並不想和寒驀弦在皇宮裡有什麼衝突,畢竟她跟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在她的世界裡只有驕橫跋扈,唯我獨尊,別人只能聽她的,按她的吩咐行事,這種人不是我交往的目標,於是我扭過頭,好笑的看著她:「那麼公主何必浪費口舌跟一個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的人說話,這樣傳出去豈不有**份,既然公主沒有什麼事,那麼我就先告退了,晚景,我們走。」
拉了晚景正要走,卻被寒驀弦厲聲打住:「站住,本宮沒有叫你走,你怎麼敢走,在你眼裡還有規矩嗎?」我歎了一口氣,轉身對著寒驀弦深深的行了一個禮:「公主,該行了禮我都已經行了,這下我可以走了吧。」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不要那麼的蠻不講理。
「你……竟然敢頂嘴。」寒驀弦氣急敗壞的看著我,抬起手,一巴掌朝我狠狠的扇來,我不滿的皺起了眉頭,一抬手,便將寒驀弦的手輕而易舉的抓在了手中,寒驀弦一個吃痛,尖叫一聲,美麗的臉全部都皺在了一起,眼淚也瞬間冒了出來,我一陣心煩,一把扔開她的手,冷聲道:「公主,請你注意你的身份。」
我只是輕輕的將她的手扔開,誰知寒驀弦竟然連退數步,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我冷笑一聲,靠,怎麼又是這種把戲,寒驀弦,既然你如此的不識相,那就不要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我一個閃身向前,在她即將摔倒之前拉住了她,湊近她的耳朵,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朝她耳語道:「公主,這種把戲我早玩膩了,不用了,既然你這麼喜歡,我今天就為了你破例一次。」寒驀弦臉色一變,卻見我裝出一副驚恐的模樣,失聲叫出:「公主,你沒有事吧。」看著我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寒驀弦顯然還沒有從聽到我那番話的震驚裡走出來,下意識的就一把推開了我,尖叫道:「本宮不用你假好心。」我就勢朝身後退去,我算得很清楚,因為身後大約五步遠就是一個大水塘。
隨著嘩啦的一聲巨響,我一邊打著水一邊驚恐的大叫:「救命啊,我不會游泳,救命啊!」「啊!快來人啊,靈汐公主掉進水裡了,來人啊,救命啊!」看著我落水,晚景在岸上適時的也跟著大叫起來,一時之間,御花園倒是熱鬧無比,頓時引來了一大幫的宮女太監。我一邊打水,一邊裝出溺水的樣子,或沉或浮,一邊用虛弱的聲音呼救,由於現在的時節天寒水涼,宮裡的太監宮女又大多不會水,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一個人下來救我,我算算時間,剛才出宮門的時候,前面大約百來米處有侍衛把守,現在也該過來了吧。我不著痕跡的一笑,頭一埋,扎進了水裡。水上面傳來了晚景的尖叫:「快救我家公主,她沉下去,她不會遊戲啊。」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撲通聲傳來,霎時便有一雙堅硬的胳膊攬住了我,帶著我從水塘裡一躍而起。我當然沒敢睜開眼看來人是誰,因為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裝暈。
「公主,你怎麼樣啊,你不要嚇晚景。」剛上岸,晚景就一把撲到我懷裡,失聲哭了起來,只是不知道這眼淚,有幾分真誠在裡面。「走開」忽然有人將晚景一把從我的懷裡推開,一股掌風帶著凌厲的勁勢,直朝我的右邊臉頰刮了過來,卻在半路生生停頓。「放開我。」聽寒驀弦厲聲叫喊,看來這次真是把她氣的夠嗆:「我要打死這個賤人,是她故意跳進水裡面的,她要誣陷我,我今天要好好的教訓她。」「大公主」忽的一陣弱弱的聲音打斷她,「明明是你把我家公主推進水裡面的,現在我們家公主都已經暈了,你怎麼忍心再反咬一口呢?」「啪」一陣清脆了耳光聲響了起來,那一巴掌沒有落到我的臉上,卻落在了晚景的臉上,耳旁傳來了寒驀弦尖利的聲音:「你放肆,現在是你說話的時候嗎?明明是這個賤人自己跳進水裡的,你們瞎了嗎?」「公主,請自重。」這是一陣冰冷的聲音自寒驀弦那大到可以刺破人的耳膜的聲音中穿出,清晰無比的響起,我心裡一驚,天啊,原來是葉孤野,我就說嘛怎麼這個懷抱竟然比那水塘裡的水還冷,這宮裡邊除了葉孤野,還有誰能冷到這種程度。
「閉嘴,你算什麼……」話還沒有說完,寒驀弦便乖乖的閉上了嘴,我雖然是閉著眼睛的,卻仍能感覺到從葉孤野身上傳來的冰冷肅殺之意,估計寒驀弦就是被他嚇得沒敢再出聲的。
突的,我只覺身體一陣騰空,被人攔腰抱起,不多一會兒,身邊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我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葉孤野沒有表情的臉,四下掃視了一眼,確定了沒有人,我才拍了拍葉孤野的肩膀:「放開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葉孤野就那麼看了我一眼,便鬆了手,直接將我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悶響。葉孤野似乎驚奇的看了我一眼,彷彿連他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摔在地上。我氣的吐血,靠,下次我發誓,就算是死,我也絕對不會再讓這個比豬還笨的傢伙抱我。
「喂」我揉了揉彷彿被摔成兩瓣的屁股,不滿的朝葉孤野吼出了聲:「你謀殺啊。」葉孤野就那樣站在我的面前,彷彿摔我是天經地義的事,竟然連一點愧疚的表情也沒有,我朝他看去,卻看到了在他後面露出半邊臉的晚景,只是那張臉紅腫異常,卻不知道要使多大的勁才會有那麼明顯的摑痕。令我驚訝的是,看到我在看她,晚景竟然微微的衝我笑了一笑,一點都沒有憤怒和委屈,彷彿那一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臉上。我呆了一呆,越覺得晚景神秘不可測起來。
我回她一笑,這才反應過來,我現在還姿勢很不雅觀的坐在地上,使勁的白了葉孤野一眼,我將左手伸給他:「拉我起來。」葉孤野沒有回答,也沒有拉我,見他沒有動,我連忙又催促道:「快點呀!」誰知葉孤野還是沒有動,晚景見狀,走上身來,我向她推手一阻:「你不要動,我就要他拉我起來。」跟我比倔,我看誰能強到最後。
好半響,我的手臂也舉僵了,濕透的衣衫被風越吹越冷,緊緊的貼在我的身上,凍得我忍不住的一陣一陣的發抖,真不不知道該不該說是葉孤野突然善心大發,竟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只是這力道……「喂,喂,你輕點,我整條胳膊都快被你扯下來了。」看著我皺著眉頭,一臉苦不堪言的樣子,葉孤野冷著臉提醒我:「是你讓我拉你起來的。」我一邊揉著胳膊一邊嚷道:「難道你就不會輕一點啊,人家好歹也是女孩子,你憐香惜玉一點會死啊。」「麻煩」葉孤野不耐的看著我一眼,扔下兩個字,轉身揚長而去。
靈汐宮
我翹著二郎腿躺在躺椅上,看著離我不遠處的葉孤野,笑得異常的奸詐,敢摔我,看我不煩死你。隨手拿起果盤上的一顆橘子,我掂了掂,一揚手,朝他扔了過去。還沒近他的身呢?一道劍光閃過,那顆橘子已被劈成了兩半,掉落在地上。我看了看他腰間好像從未動過的劍,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這人功夫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
我隨手拿起一個梨,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他看了看梨,又看了看我,才道:「不要。」我睜著眼睛看著他:「誰說我是給你吃的,我現在是公主,你劍法那麼好,我命令你給我削皮。」葉孤野看著我,眼裡閃過一絲怒火:「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我沒有忽視他眼中的怒意,忍不住笑了起來,呵有趣,從第一天見到他起,這人就是喜怒不形於色,現在竟然會生氣,不知他是覺得我是看不起那的劍法呢,還是看不起他。
想到這裡我笑得更歡了:「沒人讓你把他當作梨子啊,你大可以把他當作一個人。」葉孤野站直身子,彷彿打算又要走,我連忙悠然的踏前一步,擋在他面前,依然笑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葉孤野抱劍入懷,眼神像上了寒氣一樣的看向我:「你怎麼不自己削。」難得他主動問我,我連忙一把拂起袖子,將手臂上的傷口露在他面前:「因為我受傷了呀。」看到我的傷,葉孤野不但無動於衷,竟然還一下轉過了頭,說出來的話簡直就是要氣死人:「與我何干。」
我身上的小火苗再一次成功的被他全部引燃,我氣得跳腳,指著他的鼻子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頑固不化,我們現在是搭檔誒,要好好聯絡一下感情才對啊,你現在這樣,整天擺著一副死人臉,我還要怎麼跟你合作啊。」「那是你的事。」好像我的怒火從來都對葉孤野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直接扔給我一句話,又是轉身離去。
「喂,你給我站住。」我指著他的背影,吼道:「你回去告訴你們皇帝,我要換人。」吼完以後,我還象徵性的一跺腳,轉身衝進了屋裡。
緊接著,屋裡就傳來了一聲「呯」的巨響夾雜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啊!救命。」葉孤野一聽,剛走到門口的步子匆匆止住,轉身衝進了屋裡,剛到門口,便看見屋裡翻倒了一張凳子,而某人正坐在凳子前,架著腿一邊啃梨一邊奸詐的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葉侍衛,你是捨不得我嗎?」
那樣曖昧的眼神,那樣曖昧的語氣,葉孤野眸光一緊,什麼也沒有說便轉身離去,快速的背影怎麼看都有一種落荒而逃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