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容的站直身子,不解的望向寒驀弦:「若不是如此,我不知道,驀憂公主何苦跟我這樣一個小宮女說這些,難道驀憂公主說的不是實情嗎?那麼她為什麼要騙我這樣一個小宮女呢?」我的話音剛落,還沒有等寒驀弦說話,冷蝶就搶先答道:「誰說驀憂公主說的不是實話,驀憂公主的話句句屬實。」看著她急不可待的樣子,我在心裡嘲諷的一笑:真是一個馬屁精,不過我正需要你這樣的馬屁精。
於是我做出一副更加懵懂的表情,無辜的看著寒驀弦:「既然如此,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要受到大公主的懲罰俗話說不知者無罪,大公主心地那麼善良,沒有理由懲罰我這個說真話的小宮女呀!難道對著大公主說真話都不可以嗎?」
我的話反將了寒驀弦一軍,寒驀弦一時語塞,只得問道驀憂:「你真是這樣跟她說的。」驀憂拂開那兩個拉著她的宮女的手,站直了身子看向寒驀弦,柔弱的聲音是直指人心的剛強:「大皇姐認為驀憂不該這樣說嗎?驀憂說的是實話,大皇姐確實文采出眾,而且大皇姐也真的十分照顧驀憂。驀憂邊說邊掃視了一眼寒驀弦送過來的那些人參,燕窩,語氣輕嘲淡諷:「這不,驀憂一回宮,大皇姐就送來了這麼多的好東西,這不是照顧是什麼。」寒驀弦被她一陣搶白,臉上微微一紅,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沉吟了好一會兒,寒驀弦終於找到了她自認為的一個最好下台階的方法,手一揮道:「念在你是初犯又是剛進宮,那我便看在皇妹的面子上饒過你這次,下次若再是這麼不懂規矩的話,絕輕饒不了你,好了,皇妹今天的事到此為止,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驀憂向寒驀弦福了福身,輕聲道:「恭送大皇姐。」看著眾星捧月的寒驀弦趾高氣昂的走出玄憂宮,我不由得送了一口氣,得意的向芮兒比了一個V形手勢,芮兒當然是看的一頭霧水,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道:「汐池,你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不在意的笑笑,才發現驀憂看著寒驀弦消失的方向,目光迷離又朦朧,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看著她我的心裡湧起了一陣心酸,一股憐惜甚至還有一絲同情,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她受到的苦肯定不少,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就是那種柔弱的需要人時時刻刻呵護的人,這樣的人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又如何指望她去反抗呢?像她這樣的性格,很容易激起別人對她的保護yu,如冰羿軒,又更加讓別人對嫉妒的發狂,如寒驀弦,柔弱常常是一種武器,但也會常常將自己刺傷。
我回頭看著芮兒問道:「今天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嗎?」「嗯」芮兒含淚點了點頭:「大公主從小就跟公主不和,常常一逮到機會就會奚落羞辱公主一番,有時甚至……甚至。」芮兒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眼淚也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驀憂哀怨的看了芮兒一眼,打斷她:「算了,芮兒過去的事了,說了又有什麼用,不提也罷提了只會徒增煩惱。」「嗯」芮兒使勁了擦掉眼眶的淚水,重重的點下了頭:「芮兒再也不說了。」驀憂微笑的撫摸了一笑芮兒的臉,替她抹去淚痕,拍了拍芮兒的肩膀:「好芮兒,你陪陪汐池,我要去見一見父皇。」見狀,芮兒急忙脫口而出:「公主,我陪你去。」「不用了」驀憂苦笑了一笑:「你去了又有什麼用呢?你還是留下來將宮裡的規矩教給汐池,免得落下口實,說我們玄憂宮裡的人沒有規矩,憑白的讓人看笑話。至於去見父皇,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驀憂沒有給芮兒說話甚至堅持了機會,說完以後就轉身離去,清瘦脆弱的背影透露出無限的淒涼,卻依舊挺直了腰,由此看來,驀憂應該也是一個骨子裡堅強的人吧。
我轉身,見芮兒依舊呆呆的看著驀憂的背影,水汪汪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薄霧,心中不忍不由得輕輕的喚了喚她:「芮兒,芮兒。」芮兒恍然回神,連忙用衣袖拭擦掉眼裡的淚水,轉過身對著我強笑道:「汐池,什麼事。」我搖了搖頭,還沒說話,芮兒就搶先道:「對了,汐池你的傷,我馬上去請太醫。」見芮兒轉身就想跑,我一把拉住她,不是說身上的傷不疼,而是相對於心靈上的傷痛,身上的傷已經變得不足為道,**上的傷或許很多人都能堅持得住,可是唯有心傷,才最難耐,而這份心傷,為冰羿軒,為驀憂,也為了我自己。
芮兒沉默了一會兒,卻始終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我,我緊緊得看著芮兒,忍不住問道:「驀憂她是不是經常手委屈。」聽到我問這話,芮兒終於抬起頭看,眼眶一紅,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哽咽道:「公主她,公主她……」
原來,原來我以為驀憂會義無反顧的跑出去找冰羿軒,那麼她一定是一個備受萬千寵愛的孩子,因為在我的印象裡,只有被寵壞了的公主才會肆無忌憚的做出這種有悖倫理道德的事情出來,原本我以為驀憂之所以對寒驀弦那麼忍讓,只是因為她生性善良不喜與人計較,才會讓寒驀弦得寸進尺,可是在聽完了芮兒的話以後,我才知道我不僅想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驀憂非但不是我想像的那般,相反在寒戰天眾多兒女中,她是最不受待見的一個,當然驀憂也不是一生下來就不得寵,她的母妃雪妃娘娘甚至是當年最受寒戰天寵愛的一個妃子,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是男人生性薄情寡性,就在驀憂3歲那年,寒戰天外出走訪民間時,竟帶回來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子,這女子便是後來的燕妃娘娘,自從燕妃進宮以後,寒戰天的一顆心就被繫在了她的身上,自然而然的也就冷落了驀憂的母親,驀憂的母親傷心之餘,積怨成疾可憐韶華芳齡便早早過世。
但是寒戰天並沒有因為雪妃的死就將驀憂棄之不顧,相反驀憂至小便聰明伶俐善解人意,所以寒戰天對她這個女兒也是極為寵愛的,可是就在5年前,寒戰天帶著她最寵愛的妃子燕妃以及驀憂和他們的女兒也就是宮裡最小的一個公主寒驀鸞出宮遊玩,結果驀憂帶著年僅5歲的驀鸞公主四處遊玩時,卻不幸將驀鸞公主給弄丟了。寒戰天知道後,龍顏大怒,當場就將驀憂一巴掌扇昏可過去,燕妃痛失愛女,傷心之下,搬去了傲菊苑,至此,誰也不見。
於是乎,驀憂就這樣失寵了,在宮裡的備受冷眼,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而寒驀弦就像是鹹魚翻身一般,經常藉故來玄憂宮找麻煩,驀憂的諸多忍讓,卻讓寒驀弦變本加厲。
雖然宮裡的所有人都對驀憂落井下石,但是卻有一個人對驀憂始終不變,那就是冰羿軒,不僅一如既往的保護這驀憂,更加肯求自己身為護國公的爹像寒戰天請求賜婚,本來寒戰天對驀憂也是怎麼看都不順眼,便也就答應了。所以冰羿軒和驀憂就是這樣有的婚約的。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自從寒驀鸞丟失了,燕妃避居傲菊苑了以後,寒戰天突然變得野心蓬勃了起來,四處出兵討伐各國,為了天下太平和黎明蒼生,冰羿軒的爹據死力諫,可是在經過一番查訪以後,一封勾結雲隱出賣軍情的密函落如了寒戰天的手裡,而那封密函,卻正是瀧日國的護國公寫給雲隱國主的,這樣一來,冰家在瀧日的名聲如大山一般傾倒,謾罵之聲漫天而起,冰家頓時成了眾矢之的,為了平息民憤,寒戰天依照昭理院的判決,處判冰家一家斬立決,冰家各支各脈的親朋好友皆負連帶責任,被發放邊關。
而冰羿軒之所以現在還活著,全因驀憂在得寵之時寒戰天賞賜的一塊免死金牌而保住了一條命,卻被寒戰天剝除了瀧日國國民的身份,將他趕出了烈陽城,勒令他永遠不得再回烈陽,而驀憂因救冰羿軒,卻也被這件事牽連上了,甚至朝中還有人上奏章奏請寒戰天將驀憂也一併趕出瀧日,免得讓瀧日皇室蒙羞,畢竟虎毒不食子,寒戰天雖不喜愛驀憂,卻也不想讓她就這樣流落民間,思前想後終於決定答應瀚海的和親,將驀憂作為和親公主嫁入瀚海。這樣一來,他不僅盡到了一個身為人父的責任,為驀憂找了一個婆家,更重要的是瀚海瀧日相隔千里,他也落得眼不見為淨。
對此,驀憂當然是抵死不從,又因相思難耐,於是便帶上芮兒悄悄的逃離了皇宮,踏上了千里迢迢尋找冰羿軒的路,可是好不容意找到了,卻也還是敵不過命運的強硬,落得個花自凋零水自流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