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月光,我帶著冰羿軒不知跑了有多久,但奇怪的是,除了有些氣喘以外,我竟然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不適,如果不是那個冰羿軒冷不防的將我推開,我估計我還會那樣不知死活的跑下去,我扭頭看著用劍拄在地上固執的不肯倒下的冰羿軒,暗暗覺得好笑,這傢伙,明明自己已經堅持不下去,卻依舊不想在我面前表現出他弱勢的一面,甚至他的氣場在他中了毒以後不但沒有減弱,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強勢,遠遠凌駕於我之上。
我歎了口氣,望向他冰冷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同情他,這冰羿軒估計以前也是個豪門公子吧,雖然現在看上去有些落魄,但卻掩蓋不住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雖然淪落至此,但那骨子裡透露出的高貴典雅卻讓人無法忽視。我搖了搖頭,忽然發現自己很能理解他的心情,畢竟從天堂直墜地獄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面對的,將手伸到他面前,我笑了笑,沒有諷刺,沒有虛假:「來,我拉你起來。」
冰羿軒不屑的掃了我一眼,冷聲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態。」看著他如同防備洪水猛獸一般的看著我,我不由得為之氣結,沒好氣的回答:「喂,是我救了你耶,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你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冰羿軒冷聲打斷:「我從不需要你救,你救我無非就是希望帶我去領賞,我冰羿軒今日遭人暗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領……領賞,我愣了愣,這男人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看著就那麼像那種視財如命的人嗎?我這人生平沒有什麼最討厭的,但是就是討厭別人用這種看不起的眼神看著我,於是我當下就蹲在他的面前,冷笑道:「誰說我是要用你來賺錢,你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不過……」我話音一轉,拄著下巴煞有介事的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想知道,你能值多少錢。」
「你,」冰羿軒顯然是被我給激怒了,掙扎的想要站起身來。他不動還好,他一動,便立刻牽動了他體內的毒性,藉著月光,我隱隱看見一道黑光沿著他的頸動脈爬上他的臉龐,頓時,一股黑血從他的口中湧了出來。
我的心一悸動,連忙掏出藍鷹給我的青瓷瓶,從裡面倒出一顆朱紅色的藥丸,遞到他面前,我沒指望他會感激我,但卻也是發自真心誠意:「你先吃了解藥再說吧!」
誰知冰羿軒竟毫不領情地一把將我的手拂開,蒼白的面容上是滿不在乎的冷笑:「我不需要你的解藥。就是死在這裡,又與你有何相干。你們還不都一樣。」他最後一句話充滿了濃濃的怨恨以及對人情世故的憎惡,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不由得有些生氣,到底要經歷什麼,才讓他如此敏感的防備著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這個可憐又可悲的人,他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嗎?他憑什麼就這樣看似理所當然的厭惡這世界,各人自有各人的命運,命不好只能怪自己本事不夠,有什麼資格怪別人對你不夠好。
我捻著那粒藥丸,又一次遞到他眼前,冷聲道:「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卑鄙,說實話,你死不死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我之所以要帶你出來,無非是為了自救,日後你若是重現於江湖,人們只會將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我只是要借由你來保護我的周全而已,我救了你後再消失,別人也許會以為我已死於你的手上,那麼我的麻煩會減輕許多,救你只當賣你一個人情,現在只需要你還我這個人情而已,你我互利互惠,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日後再老死不相往來,這樣不是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嗎?」冰羿軒或許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愣了有一會兒的功夫,一瞬不瞬的看了我良久,週身凌人的殺氣才略為收斂了一些,難以置信的問:「你幫我就是為了這個。」
我趁勢將藥丸塞進他的嘴裡,對上他依舊寒涼的目光,唇角泛出笑意:「不然你以為呢?」
原本以為冰羿軒是死也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助,但是出乎意料的他竟很乾脆的將解藥吞了下去,挑釁似的看著我,又似在提醒我:「兩不相欠。」
我笑了笑,接道:「互不相干。」
「那好,」冰羿軒掙扎的站直身子,望向遠方:「我盡量如你所願。」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遠方,遠方的路一直延伸到黑暗的盡頭,雖然沿途有月光的照耀,但卻絲毫無法看清前面到底有多少障礙,淒清詭秘的月光使得那條路看上去更加的神秘莫測,那麼我該如何走下去。
其實在剛才我已經明白了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並不是我生活的那個時代,既然不是,那麼就只有一個答案,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