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地抱著各色糕點走在回夜色堡的路上,我樂呵呵地邊走邊哼著歌,對身邊頻頻以白眼向我致敬的偽淑女視而不見。
真要感謝老天爺賜給了我這副得天獨厚、怎麼吃也不會發胖的身軀,讓我得以享受人生最大的樂事之一。
「小清,你家堡主對你那麼好,要是看你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抱著這麼一大堆東西,一定會心疼的。」
不甘被冷落的女人以同情的目光看著我,語氣滿含戲謔。
「我家堡主對我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要是他看見我這個樣子,一定會飛奔過來接下我懷裡的東西,絕對不會像某人那樣袖手旁觀、冷血到令人髮指的!」
「那是自然的。畢竟被你迷住的笨蛋不是我。」
趙明月被我的含沙射影噴到,立刻小人地反擊。
「不過我們的柳大小姐出門這麼久,月堡主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呢?而且他明明知道你這麼愛吃甜點,怎麼不提前預備好,還要讓你親自去買呢?」
「露姑娘,我不得不說,你對我的瞭解遠沒有我對你瞭解得深刻呀。」
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我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對哦,我想起來了!」
美麗的花魁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
「能讓向來討厭麻煩的柳大小姐不辭勞苦、親自出馬做的事情之首就是精心挑選美食、絕不假手他人!對不對?」
「算你有良心,還記得這點。」
低頭看看色彩鮮艷、令人垂涎欲滴的糕點,我心情大好地挑挑眉,決定放過趙姓女子一馬。
「看你這話說的,我妹妹的愛好我怎麼會忘呢。」
得了便宜的女人開心地猛拍我的背,拚命賣乖。
「喂,不要再拍了,我的肺要被你拍出來了!」
轉頭怒視著把我的背當成玩具熊的暴力女,我氣勢洶洶地吼道。
「小清,你有沒有聽到一種很暴力、很野蠻的動靜?」
暴力女雙手無意識地繼續改拍我的肩膀,神情專注,眼神明顯飄向前方。
「有,如果你再不停手,你將會體會到更暴力、更野蠻的力量。」
翻了翻白眼,我騰出一隻手,不爽地甩開大力人工按摩手。
「啊!我知道了,有人在夜色堡打架!」
趙明月突然興奮地大吼一聲,乾脆利落地拉起我奮力往前奔,對紛紛灑落的點心視而不見。
「趙明月你個瘋女人,快停下來,我的點心都被你糟蹋了!」
邊不由自主地跟著瘋女人狂奔,邊低頭望著懷中不斷掉落的點心,我不禁仰頭問蒼天,欲哭無淚。
不過,趙明月的聽力一直比我好,尤其是對打架的動靜最靈敏,我想她沒有聽錯。因為此時,面對著月色堡緊閉的大門,我已經清楚地感受到了自門縫透出的絲絲冷氣。
「幹什麼啦?」
眼疾手快地拽回趙明月蠢蠢欲動的長臂,我不滿地瞪著她。
「看熱鬧啊。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錯過呢?」
趙明月無辜地回瞪我,一臉的理所當然。
「笨蛋!還好玩,小心把你的小命玩沒了!」
毫不客氣地在她頭上敲了一記,我拉著她飛上高高的牆壁。
「能在月色堡裡打架的會是一般腳色嗎?萬一你一推開門就被人家的超強殺氣掃到怎麼辦?」
「是哦,我一時糊塗,沒想到這一點。小清,還是你想得周到。」
正委屈地揉著腦袋的女人立刻一掃怒容,眉開眼笑地討起笑。
「切!」
我不屑地聳了聳肩,就知道會這樣。
這女人平時精明得不得了,一遇到諸如高手過招、街頭流氓聚眾鬧事、貓狗打架之類的熱鬧就開始犯糊塗,一心只想著一飽眼福、先睹為快,根本從來沒有清醒的時候。
「喂,快看!好帥的男人哦,跟你家堡主有得拼哦。」
蹲在牆頭看得不亦樂乎的女人一驚一乍,神經兮兮地晃著我的肩。
「姑娘,拜託你不要那麼誇張,我們現在可是身處半空呢。」
不滿地抱怨著將我拖入險境的好奇女王,我慢悠悠地抬頭去尋找趙明月口中的帥男人。
帥男人,果然是帥男人。不但帥,還很酷,還很冷,還很冰。
打架一流、耍酷一流,安慰人的功夫卻遜得很的帥男人正活生生地在我眼前晃動,跟我家堡主打得不亦樂乎、風起雲湧。
「怎麼樣,很帥吧,你也看呆了吧?」
見我呆呆地盯著下方不斷晃動的兩隻妖孽,趙明月蹭了蹭我,不無得意。
「很帥,介紹給你認識。」
面無表情地回了嬌笑不止的女人一句,我陡地飛身而起,輕飄飄地落在地面。
「繼續啊,很精彩呢。我朋友很喜歡的。」
笑瞇瞇地望著驀地停下動作、齊齊走向我的兩隻,我語氣輕柔,絲毫不帶威脅地建議道。
「柔兒。」
「不許動!」
我大吼一聲,手臂筆直地指著欲舉步的男人。
「太子殿下,好久不見,您的氣色還是那麼好啊,武功好像更上一層樓了呢。」
放下手臂,我放柔嗓音,笑得甜膩。
「柔兒,我……」
先前的冷酷冰山男神情焦躁地望著我,欲言又止,深邃藍眸漾著刻骨的思念。
「別說話,你過來。」
我豎起食指放在唇上,朝他招了招手。
神情嚴肅的男子如臨大赦,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面前,開心地攬我入懷。
「想我嗎?」
慵懶地貼在男人結實溫暖的胸膛,聆聽著強有力的心跳,我閉著眼睛,表情平靜地開口。
胸膛毫不猶豫地動了動。
「是不是每天都在想?」
胸膛再度顫動。
「是不是很渴望這樣抱著我?」
胸膛繼續震動。
「是不是很想念和他們切磋武功的日子?」
胸膛開始機械地震動。
「是不是更懷念被我虐待的日子?」
胸膛迫不及待地震動了一下,接著像電池耗盡的吊鐘,徹底停擺。
「很好!」
我笑瞇瞇地自男人懷中抬起頭,毫不猶豫地捏住他的耳朵。
「赤冽心,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見了面不打架你就皮癢癢是不是?還是,你很懷念我這雙纖纖玉手給你做耳部按摩的滋味呢?」
「柔兒,你聽我說,這是我們男人增進感情的方式。我們總不能像女人那樣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吧?」
心小心翼翼地拿下我的手,討好地輕撫我怒氣沖沖的臉蛋。
「是嗎?」
我挑高眉,似笑非笑地睨著他。
「你敢跟我保證沒有你們這場較量是純友誼的嗎?」
笑話,男人之間如果沒有心理導火索是不可能打得起來的。
不動聲色地看著邊模仿點頭娃娃邊偷偷向魂使眼色的心,我耐心十足地等著魂的救場詞。
「清兒,其實是因為我上次有傷在身,沒能和冽心分出高低。這一次,我們只是想平等地較量一次,切磋切磋而已。」
我哦了一聲,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
魂向來不擅長撒謊,他的自然表情代表了一切。
「這麼說,魂還沒跟你說我受傷的事了?」
「什麼?你受傷了?哪裡傷著了?快給我看看!」
心大驚失色,緊張地抓住我東摸西瞧,還撩起我的衣袖仔細察看。
「唉呀,早好了。」
毫不留情地拍掉心的手,我朝面有愧色的魂努了努嘴。
「多虧了月宮主的金玉露,我可是去疤不留痕,達到了美麗新標準哦。」
「你怎麼受的傷?是誰傷了你?」
心嘴上說著,眼神已帶著十分責色飄向了魂。
「冽心,是我的疏忽,我沒有照顧好清兒。」
魂昂首而立,表情帶著揮之不去的懊惱之色。
「你……」
心瞅了我一眼,大步移到魂面前,表情兇惡地瞪視著後者。
我背過身,賊兮兮地笑了。
原來冰雪太子爺也會有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一天;原來頂天立地、威儀四方的追魂宮主也會有低頭認栽、任人呵斥的一天。這情景,真是大有歷史意義啊。
「好了,好了。」
我輕咳幾聲,適時打斷赤老師的訓話。
「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嗎?」
心捧場地停止訓話,專注地看著我。
「我是在告訴你們,別跟姐玩那些互幫互助、互相掩飾的戲碼。切磋武藝不是像你們這樣拆房飛瓦地切磋的。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背著我偷偷以切磋武功為借口亂搞破壞,那你們就做好切磋到過癮的準備吧。因為我絕對會不遺餘力地提供讓你們拚命切磋的證據的。」
甜笑著說完一大堆總結陳詞,我滿意地對著乖乖低頭表示受教的兩隻妖孽投去更加醉人的微笑。
「好戲看完了,你可以下來了吧?夜色堡沒那麼小氣,至少可以提供給你一把椅子。」
轉身衝著聚精會神趴在牆頭看戲的女人喊了句話,我沒好氣地盯著她直飛而下的身影。
「吶,你要看的帥哥,姓赤,名冽心,赤錦國太子爺。夏天好乘涼,冬天好保暖。拿得住他,他就在沉默中服帖;拿不住他,你就準備在他的沉默中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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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女子無視我的眼神傳訊,逕自走近心,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表情驟然變冷的酷男。
「赤冽心,這個名字好熟悉,在哪裡聽過?」
趙明月收回打量的眼神,神色迷茫地看向我。
「唉,有個健忘的姐姐還真是苦命啊。」
我故作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心地揚起一抹微笑。
「『赤冽軒』這個名字是不是更熟悉呢?」
趙明月瞬間石化,嘴巴張得比我想像得還要大。我想像的有雞蛋那麼大,現實是,塞個鴨蛋進去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