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你對我的私心，撇開你對水顏媚的偏見，你客觀地評價一下我們的容貌、氣質還有給你的感覺有何不同。」
「清兒……」
魂皺著臉，表情明顯糾結。
「別露出那副表情，沒有那麼難的。你就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待我們就好了。」
品評美女，多浪漫的任務。魂，看我對你多體貼。
「清兒，你給我的感覺是清新活潑、古靈精怪；時而妖冶魅惑，時而淡雅怡人，氣質千變萬化、濃淡皆宜；水顏媚給我的感覺是艷麗成熟、豐潤嫵媚；雖然笑不漏齒，但舉手投足間妖氣十足，風騷入骨。」
我定定地看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男人，若有所思。
「清兒你怎麼了？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如果你生氣的話就罵我好了。」
見我悶不吭聲，魂忍不住提高嗓音呼喚著我。
「噓，別吵！」
我回過神來，慌忙摀住他的嘴。
「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氣了，我只是在想你的話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水顏媚比我成熟風韻嗎？」
放下手，我歪著頭向魂求證。
「確切地說，她雖然外表很年輕，氣韻卻與年齡不相稱，至少要老十歲。」
「很好！」
我開心地撫掌而笑。
「那麼我的猜測差不多就可以成立了。」
「你有什麼猜測？」
見我心情大好，魂不失時機地湊上來問道。
「你不是說水顏媚身世神秘，背景不詳嗎？我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她至少有三十五歲了。」
胸有成竹地覷著樓下的黑紗女子，我朗聲答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男人的眼光加女人的常識。」
就知道你會這麼問。掃了眼虛心求教的男人，我自信滿滿地答道。
「還請大小姐明示。」
魂淡笑著，樂此不疲地玩起問答遊戲。
「從男人的眼光來看，你覺得她比我成熟。那是因為她確實比我成熟，她的實際年齡肯定比外表看上去的年齡大。有時候，男人看女人是比女人看女人要精準的。」
「那麼『女人的常識』又是什麼意思？」
魂認真地點著頭，繼續求解。
「你仔細看看她的脖子。」
我朝著水艷媚的方向努努嘴。
「有很多褶皺。」
「沒錯，女人的脖子是美容死角，也是駐顏難關。一個女人可以保持年輕的容顏、姣好的身材，但她的脖子會洩露她的真實年齡。我想水顏媚平常一定是對臉蛋和身材做足了功夫，卻獨獨遺忘了對脖子的保養。」
「所以，她現在擁有的年輕容貌不是天生的，而是靠著某種駐顏術維持的。」
魂的頭腦恢復清明，瞬間反應過來。
「你說過，她經常以媚術和蠱術引誘年輕力壯的男子尋歡作樂。你想，她的年輕貌美是不是與這也有關呢？」
「你的意思是，采陽補陰？」
「沒錯。水顏媚既然是在練邪功，練功的門路也不會多正經的。她願意拋頭露面地坐在眾多男人中間，我想樓下的那群客人恐怕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了。」
輕笑一聲，我開始為他們默哀。
美女不是免費看滴，你以為是免費的話就要付出代價滴。
「清兒，你好像很幸災樂禍啊。」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悠閒地端起杯子品茶。
這些男人如果心中沒有邪念，水顏媚根本對他們無計可施。
夜幕低垂，夜色堡燈火通明。
「清兒，你真的打算夜探御水門嗎？」
魂身著夜行衣，不放心地瞅著我。
「放心，她在明我們在暗，不會有事的。何況，還有你這個絕世高手在呢。」
「水顏媚詭計多端、心如蛇蠍，我擔心她會使卑鄙手段。」
「你不用擔心，她一定會暗算我們的。」
我整理好衣袖，笑瞇瞇地拍了拍魂的肩。
「明知她會出暗招，你還要去涉險？」
魂表情扭曲地望著我，理智全面崩潰中。
「錯，不是涉險，我是去探險。」
狡黠地轉著眼珠，我耐心地糾正道。
魂輕歎一聲，無奈地撫額作痛苦狀。
「這有什麼差別嗎？」
「沒有差別啊，聽著順耳點罷了。」
我聳聳肩，不解地看向他。
「你這麼不贊同我去，幹嘛還穿成這樣？」
魂徹底無語，丟給我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好啦好啦，不要用這麼哀怨的眼神看我啦。我不會傻到自動去送死的。放心，我心裡已經有主意了。」
笑容滿面地將表情糾結到不行的男人推出門，我偷偷地捂著嘴笑了。
「就在這裡停下。」
我深吸一口氣，放開魂緊牽著我的手，慢慢睜開眼睛。
一片茂密的樹林出現在我們的眼前。薄薄的霧氣自樹林中升起，彷彿從地下冒出般充滿了整片天空。
我轉過頭，無聲地與魂對視一眼。
萬籟俱寂，只有秋蟬不懼清寒，還在高枝上歡快地鳴叫，更襯得樹林淒清如許。
這裡是水顏媚的藏身之處嗎？
魂黑眸如夜，定定地看著我，似在詢問。
我衝他微微一笑，再度閉上眼睛，身隨腳動，在地面上輕盈地輾轉變動。
一陣嘩嘩的水聲傳入耳中，伴隨著極細的水波蕩漾聲。
我收回腳尖，睜開眼睛，俏皮地沖面有驚異之色的男子展開得意的笑容。
剛才出現在我們面前的迷霧樹林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處方方正正、漆黑一片的方形通道。
通道以簡易的水泥打造而成，緊緊地貼附著地面，黝黑的邊緣看上去更像一口神秘的古井。剛才的水聲便是從這方入口傳出來的。
魂蹲下身，取出隨身攜帶的夜明珠。
頓時，一道石砌階梯出現在寬敞的洞口，曲折幽深地蜿蜒而下。
我拉過魂，朝階梯抬了抬下巴。
魂會意地點了點頭，起身將我拉至身後，抬腳踏下了階梯。
跟著魂邊輕手輕腳地緩緩移步邊打量著周圍的石壁，我不禁開始佩服起水顏媚的謹慎細心來。
這裡的階梯造型奇特，各級之間的高寬厚度都不相同，如果不特別留意的話，很容易就會一腳踏空，摔進無底深淵。就算被絆倒的人僥倖沒有摔出去，依然會不自覺發出聲響，觸動佈置得精巧絕倫的機關，最終也不會有命活著離開。
魂緊緊牽著我的手，全神貫注地探著路，不時飛出幾枚飛鏢，打落蠢蠢欲動的各式機關暗鍵。胸前的夜明珠發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將四周照得潔白如晝。
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般地下了幾百級階梯，我忍不住長舒一口氣，昂頭看向前方水汽奔騰、氣勢萬鈞的雪白瀑布。
不用說，我和魂剛才聽見的水聲一定是從這裡發出的了。
水顏媚固然心思縝密，但還是犯了個錯誤。
瀑布的隆隆水聲不但為前來探幽的人提供了可尋的依據，還恰到好處地遮掩了他們的腳步聲。
瀑布周圍是寬敞遼闊、坦蕩無際的草原。夜風吹過，纖細但挺直的碧草隨風輕擺，搖曳生姿，憋有一番動人氣息。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悄悄湊到魂的耳邊低聲問著，我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魂輕斂黑眸，輕輕點著頭，接著攬住我的身子，悄無聲息地躍至瀑布頂端，在一塊平坦的巨石上落了下來。
平息了一下突至高處帶來的眩暈感，我站穩腳跟，下意識地看向下方，頓時豁然開朗，疑竇全消。
一座層巒疊起、巍峨華麗的宮殿正大氣華美地靜靜立於瀑布之下。
整座宮殿燈火輝煌、壯觀氣派，在奢麗堂皇又典雅精緻的銀粉的裝扮下透著不可言喻的夢幻色彩，宛如仙宮神殿，令人心曠神怡、難以置信。
我忍不住輕咂著嘴，神情複雜地搖了搖頭。
如此美麗誘人的宮殿裡竟住著個殺人如芥的蛇蠍美人，是該令人感到惋惜呢，還是宮殿美人兩相和呢，抑或是充滿諷刺意味呢？
俯身嗅著自宮牆四周盤旋而上的夜風，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貪婪地汲取與之相伴而來的幽香。
看宮牆周圍的暗域裡枝搖影動的婆娑之姿，想必那裡一定遍植奇花異草吧。
奇偉無比的宮殿外圍，一條修長的河流圍繞著宮牆無聲地流動著，在月光的照耀下彷彿一條銀色玉帶般纏在宮殿的腰上；又好像堅實有力的手臂，盡職盡責地守衛著整座殿宇。
望著那看似平靜，實則幽深難測的河水，我瞭然於心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水顏媚會把這座宮殿叫做暗水宮，看來這條河大有講究。
一一將暗水宮周圍的地形地貌記在心裡，我拉拉魂的衣袖，示意他原路返回。
「清兒，你怎麼會知道水顏媚的地下宮殿在這片樹林裡？」
地下出口剛剛消失，魂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道。
水顏媚雖然行事高調張揚，但對自己的根據地卻是謹慎小心、嚴加保護。江湖上大多數人只知道有御水門的存在，卻很少有人知道它位於何處。像追魂宮這樣能夠清楚瞭解御水門所在之處及門主水顏媚還有座地下據點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我得意地挑了挑眉，思忖著怎麼跟他解釋。
「催眠術。」
想了半天，還是這個詞最好懂，也許這個時代有人會類似的功夫呢。
「請柳大小姐詳細告知。」
魂捧場地露出認真好學的表情，虛心求教。
「這種東西其實是一種精神控制法，當修煉者對某個人進行一系列催眠動作以後就會在那個人的潛意識裡留下強烈的心理暗示，可以瞭解到那個人內心深處的想法和秘密。」
「攝魂術？」
魂微瞇起眼睛，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