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漸長,朱垣終於有了一絲熱氣,我也抓緊時間設計好了泳裝圖,拿去給布莊的師傅過目。想著一個月以後就可以在海水裡盡情地遊玩一番,還能讓大美女雪玉彩突破尺度,我就興奮得不得了。
這一個月以來,我幾乎天天與她膩在一起,練習凌波舞,教她罵人不帶髒字,還有女性獨立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雪玉彩是個聰明的學生,進步很快,看著她一天天活潑起來,有了自己的意見和想法,我不由得又是一番得瑟。
坐在被陽光曬得熱乎乎的岩石上,吹著日漸柔和的海風,我忍不住滿足地伸了個懶腰,感歎道:「陽光多麼明亮,生活多麼美好,我的心情多麼愉快啊!」
「可是我的心情很不愉快!」某人悶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煞風景。可想而知他的臉色有多臭了。
我頭也不回地懶洋洋道:「誰又惹你了?」
「關盼柔,你還跟我打哈哈!」某人一個箭步竄到我前面,憤怒地盯著我。
「別激動,別激動。」我趕緊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肩。
「要是掉下去了我可撈不起你來。」
「別扯開話題,這一個月你為什麼老躲著我?」赤冽心乾脆蹲在我面前,毫不留情地擋住美好的風景。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躲著你了,我不是一直待在太子府嗎?」連吃喝拉撒睡都是。
「我要陪彩兒嘛,她一個人很寂寞的。再說,我也沒說不許你去找我啊。」
「我不想看見她。」某人臭著一張臉,開始耍小孩子脾氣。
「你豈止不想看見她,恐怕連她的死活都不關心吧。」
聽他這麼說,我的火氣也上來了。
「你還是生我的氣了,是不是?」赤冽心見我寒了臉,立刻沒了脾氣,小心翼翼道。
「廢話,是個人都會生氣。除非那人沒心沒肝沒肺!」我咬著牙意有所指地恨恨道。
「好,我承認,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行了吧?」赤冽心舉起一隻手,化身乖乖牌小孩。
「向我道歉有什麼用,你應該向你的准王妃道歉!」我繼續揪著他的小辮子不放。
「柔兒,我怎麼覺得你關心雪玉彩勝過關心我呢?」赤冽心變身固執型小孩。
「當然啦,她是我的好姐妹嘛,你呢,總不能是我的好兄弟吧?」我斜睨著他,似笑非笑地答道。
「算了,就當我沒問這個問題。」赤冽心揉揉額頭,喪氣地說道。
我坐直身子,瞪著眼前捉摸不透的男人,語重心長道:「赤冽心,不是我說你。既然不能許一個女人一生,就應該早早地放她離開,去尋找她的真愛。你以為拖著不說是對彩兒好嗎?到頭來還是她受的傷害最大。明白嗎?」
赤冽心微笑著看著我。
「柔兒,你是在為我想辦法,還是為自己找理由呢?」
「你想太多了,我是在為彩兒求自由!」我不滿地瞪了眼莫名其妙,話裡有話的男人,站起身來遠眺海上的風景。
忽然間,海面上出現一個小黑點,隨著海浪不斷起伏,越來越近。
我好奇地叫道:「赤冽心,快看那是不是海盜船?」
赤冽心瞇起眼睛,盯著黑點觀察了一陣,審慎地搖頭道:「不是船,是一個人。」
「人?」我驚奇道。「我怎麼看不出來?」
赤冽心不發一語,拉過我的手急急往岸邊走去。
蹲在岸邊,我不解地凝視著赤冽心嚴肅謹慎的表情,有必要這麼小心翼翼嗎,即使是個絕頂殺手,武功又能高得過你嗎?
黑點隨著浪花一點點推移,終於被推到了岸邊,擱置在了沙灘上。
我站起身,活動活動蹲得發麻的雙腳,就準備過去一看。
「你幹什麼?」赤冽心眼疾手快地拉住我。
「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人。」我反拉住他的手,將他拖了起來。
赤冽心歎了口氣,幾步趕上我,將我拉到他的身後,才邁著輕盈的步伐亦步亦趨地走到了那人的身邊。
躲在赤冽心身後,我悄悄地探出頭觀察俯臥在沙灘上的神秘『海外來客』。
一身黑色紗衣,赤著雪白的雙足,一頭烏黑的長髮,顯然是個女人。我戳戳赤冽心,示意他將女人翻過身來。
赤冽心皺著眉,一臉的嫌惡,在我的瞪視下,不甘不願地伸手抓住女人的衣袖,將她一骨碌翻了過來,露出了臉。
我不禁「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赤冽心本能地將我摟在懷裡,退後幾步。
我悶悶地自他懷中抬起頭來,說道:「我沒事,只是有點被嚇著了。」說著指了指女人的臉。
原本白皙俏麗的臉蛋上佈滿了數不清的血痕,鮮艷刺目,還在汩汩流血。
很明顯,這個女人是被人用利器毀了容,扔到了海裡;而且利器還淬上了劇毒,因為女人的臉已經青中泛黑,高高地腫起來了。
我推推赤冽心。「你去看看她還有沒有氣。」赤冽心撿起一塊石子,運足力道扔了過去,剛好打在女人的胸口。
女人立即發出一聲痛苦地悶哼,隨即暈了過去。
「還沒死。」赤冽心轉過聲,一臉漠然地對著我說道。
「看見了。」我很不爽他這麼冷酷地對待一個受了重傷的女人,發洩般地踢了踢他的腳。
「還不過去背她!」
「你要救她?」赤冽心冷著臉,難掩驚訝之色
廢話,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擔心地看了看黑衣女子。」抓緊時間,別耽誤了黃金急救時間!「我說著又推了他一把。」柔兒,你想過沒有?萬一她是個殺手,趁機加害於我怎麼辦?「赤冽心絲毫不把我的擔心放在心上,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哪來這麼多考慮呀?「我氣呼呼地瞪著他,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勞駕你了。我自己去好了。「我邁開步子正要往前走,卻被赤冽心一把拽住。」等等,你更不能去。「」那你到底想怎樣啦?「我不滿地瞪著瞻前顧後的死男人。
赤冽心自衣袖中取出一隻玲瓏剔透的白玉口哨,輕輕吹了幾下。頃刻間,四名黑衣人像從地底下冒出般,出現在我和他的面前。
月上柳梢頭,太子府燈火通明。我坐在床邊,皺眉看著發著高燒,昏迷不醒的女子。彩兒在一旁馬不停蹄地為她替換敷在額頭上的毛巾,赤冽心則冷冷地靠著床柱,滿眼戒備地盯著滿臉血疤的女子。
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子,拍了拍赤冽心。」喂,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邊說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呵欠。」我先送你回去。「赤冽心盯著我,不容拒絕地說道。」不行,「我擺擺手。」她還沒醒呢。彩兒一個人忙不過來。「」丟給下人就好了。「赤冽心不滿地盯著床上的女子,大有把她拖起來扔出去之勢。」她受了這麼大的傷害,情緒波動一定很大,我怕下人們處理不好,憑添麻煩。「」好吧,我先回去。有什麼事就差人叫我,知道嗎?「赤冽心碎碎念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邊說邊把他往外推去。
關好門,我回過身來,剛好對上彩兒打趣的眸光。」小柔,你們越來越像一對冤家了。「」拜託,哪有這麼說自己的未婚夫和別的女孩子的。「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她。」小柔,我是認真的。自從認識你以來,我漸漸看清了自己的感情。誠如你所說,我對太子,並不是真正的喜歡,而是一種依賴,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彩兒看著我,堅定地說道。
我捧場地鼓掌道:」好,說得真對,覺悟太高了!「彩兒抿著嘴微笑,眼神亮晶晶的。
我站起身,走到床邊,摸了摸女子的額頭,舒了口氣道:」燒退了,應該很快就能醒來了。彩兒,我們就在這休息一下吧。「無人應我,回過頭去,才發現這個不爭氣的丫頭已經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我拿了件披風給她蓋上,自己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昏昏沉沉地打起瞌睡來。
睡得正酣,忽然一聲巨響,我猛地一驚,抬起頭來。
只見床上的女子滿手鮮血,失神地望著我們,地上則是一堆鏡子碎片。女子見我們站起身,原本痛苦哀傷的眼神立即變得戒備驚慌。
彩兒小心翼翼地走近床邊,柔聲道:」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女子的眼神有了些許和緩,但仍然不信任地盯著彩兒。
我走上前去,微笑著說道:」姑娘,我在海邊發現了你,將你救了回來。如果我要害你,怎麼還會多此一舉救你呢?「
聽了我的話,女子的眼神漸漸和緩下來,轉為淒涼,無助地看著我們。我和彩兒邊給她處理手上的傷,邊安慰她道:」姑娘,你放心,你臉上的餘毒已經清乾淨,只要細心調理,不出三個月,傷口便可痊癒。而你暫時失聲,也是你身體裡的毒在作祟。大夫說了,此毒雖然難配難解,但還是有法可治的。所以你一定要放寬心,不能灰心喪氣。「
女子感激地看著我們,默默地握住了我們的手。兩行清淚順著她清澈無瑕的明眸緩緩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