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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章 背我 文 / 九指書魔

    許、白二人面帶冷笑,無動於衷,一點也沒有聽命的意思。

    賈舊城笑道:「秦總理事,這是你們秦家的內務,我們這些外人,不好過問罷。」

    秦絕響瞪直了柳葉眼:「你們……你們竟然和他串通一氣?許見三,白拾英!你們別忘了自己……」說到這裡,忽然說不下去。

    許見三笑道:「省省吧,你下的毒,陳大劍早就給我們解了!」周圍俠劍客聞聽此言,嘩聲一片,八卦掌門霍秋海皺著眉,一副百思難解的樣子問道:「許掌門,你在百劍盟中,負責執掌衡山一派,本是秦總理事的屬下,他為何對你下毒?」

    許見三道:「諸位哪裡知道,這秦絕響狼子野心,為了奪取《修劍堂筆錄》和其它武功秘籍,他在修劍堂用火銃屠殺了百劍盟二十餘位劍客和九位大劍,就連徐老劍客,也死在他手!鯨吞百劍盟後,他為了控制我等,強逼我們服下了延時發作的毒藥,倘若我們不聽他的話,就得不到解藥,時間一長,必然毒發身亡!不但我如此,嵩山派的白掌門、華山派的賈掌門也是一樣!」

    此言一出,幾艘「討逆義俠」艦上頓時一派嘩然。

    秦絕響氣急敗壞,心知這幾艘船上的俠劍客來自天南海北、大半個中國,這醜事一揭,自己勢必身敗名裂,眼珠疾掃,見蔡生新在旁邊臉帶驚懼,抖抖索索,看表情顯然是沒想到會有這結果,看來他並不曾參與這場陰謀策劃,忙喝道:「蔡生新!當天的事你也在場!難道你就這樣聽任他們這樣胡編亂造?」

    蔡生新是殺人上位,心裡正虛,看形勢,陳志賓和許、白這幾位是早有串通策劃,自己這時候若是站出來維護秦絕響,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正猶疑間,只見賈舊城和顏悅色地道:「蔡賢侄,你是泰山派頂門大弟子,你師父一死,理當由你繼承泰山掌門,這一點,我和許掌門、白掌門大家都是有共識的,秦絕響只是把本該屬於你的位置交在你手上,卻處處用話卡你,把你吃死,讓你反要對他領情道謝、心存感激,這是江湖上耍人的把戲,你切不可受了蒙蔽。」

    太極門長石便休道:「蔡少掌門放心,凡事逃不過一個理字,今**實話實說,幫大家釐清了百劍盟血案的真相,在場這麼多俠劍客在,還怕沒人替你主持公道?」身後霍秋海、顧義深等人齊聲稱是。

    蔡生新一聽就明白了:倘若跟著他們走,自己不但能保持住掌門之位,還能成為盟裡的大功臣。晃著腦勺兒一瞄,旗艦被這麼多火銃指著,秦絕響武功蓋世,也逃不過一溜煙去,眼珠轉轉,忽然撲倒在地,啪啪拍著甲板,大哭起來:「別說了!你們別說了!我不是人哪!我不是人哪!師爺啊!師娘!師弟啊!你們死得好慘哪!秦絕響拿大炮崩死了你們!可恨我武功低微,只能忍辱偷生等待機會,一直遲遲不敢動手!我是個懦夫!我有負師恩!有愧師門哪!」邊嚎邊拍,如喪考妣。

    賈舊城、許見三和白拾英一看,都微微皺眉,心說你配合一下就行,這麼搞也太過分了,哪有一派掌門的樣子?況且辱大家都在忍,生大家都在偷,光你是懦夫?那我們又成什麼了?哭成這樣,反倒顯得我們都不如你似的。忙都過來攙扶,好言安慰。

    石便休和霍秋海對個眼色,又瞅瞅其它俠劍客,點了點頭,大聲喝道:「秦絕響!你這武林的敗類!你犯下滔天血案,如今更有何說!像你這種人,不但江……」

    「且慢!」秦絕響喝斷了他,大聲道:「他們幾個仗著自己的身份,不服盟裡的分派,爭著要進修劍堂,又因我年紀輕輕便居高位,心中不服,因此今日才趁機向我發難!那些話都是他們的一面之詞!你們諸位都是成了名的劍俠,難道不知江湖上儘是這類顛倒黑白之事?難道公道只看誰的嘴多聲大?別忘了那句話:眾口鑠金!」

    「哈哈哈哈,」

    陳志賓大笑起來:「好一張伶牙俐口!秦絕響,可惜你頑抗到底,也是死路一條!來人!帶人證!」

    話音落處,眾俠劍往兩邊一分,後面武士開道,帶過一個人來。

    秦絕響一見此人,眼睛立刻直了。

    來人正是鄭盟主之女——鄭惜晴!

    小晴從人叢中走出來,還是去年那副模樣,小辮歪扎,個頭沒變,只是穿了身白孝衣,顯得特別纖瘦。她走到船欄邊,遙望著秦絕響,淚光如刀,在沒有血色的臉頰上割下來,顫然恨聲道:「小賊,你還認得我麼!」

    秦絕響結舌半晌,忽然明白過來,伸手指向陳志賓:「你……不是馬明紹,是你!是你!」

    陳志賓哈哈大笑,提高了聲音,喊道:「還打算跟秦絕響的兄弟們聽著,你們面前這位秦少主、秦理事、秦大人,他為人尖酸刻薄,喜怒無常,狼子野心,轉眼無恩!馬明紹對他百依百順,卻為他所害,陳勝一對他忠心耿耿,卻被他驅逐!誰的位高權重,他都忌憚,誰有風吹草動,他都疑心!跟著他,不會有好果子吃!不管你們之中誰是秦家舊部,誰是南鎮撫司或東廠的下屬,現在和他劃清界限,都來得及!」

    秦絕響氣得手腳冰涼,指著他道:「好,好你個陳志賓,我早該想到了,我真是瞎了眼!你和他都在總壇,小晴不見了,你偏偏說他進過屋子,你不是後來弄假成真,你是早就深藏在秦家的臥底,原來你才是鬼霧的人!對了!香水……還有那香水!那香水也是你給他的!」

    陳志賓冷笑道:「是我啊,怎麼樣?秦家一旦出事,就算你想不到懷疑內部人員有問題,大陳他們也必有警惕,因此就需要一個擋箭的牌子。馬明紹喜歡香水,我就投其所好,把海蘭嬌交給別人,於秦府之役前夕,再由別人轉賣給他,他這人對你的脾氣,秦家出事後必然得到提拔,依你的性子,早晚要準備進京報仇,這香水來頭不小,早晚能毀了他。他活著是我擋風的碑,死了是你定心的藥!像你這種少爺羔子,腦子裡儘是些自以為是的歪主意,懂得什麼江湖之道?現在才反應過來,不嫌太晚了嗎?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曾仕權簡直樂不可支,挺著肚子,拍起巴掌來,拍著拍著,忽然臉色一正,提高聲音:「兄弟揣得什麼牌?」

    陳志賓從容答道:「懷裡揣著踏莎來。」曾仕權道:「踏莎來看哪枝梅?」陳志賓道:「梅艷怎比桃李飛。」曾仕權道:「桃李紛飛看哪個?」陳志賓道:「你問我來我問誰?」

    曾仕權點點頭,道:「魚蹭蓮腰,蝶啄花淚!」

    陳志賓:「喜鵲窩裡杜鵑睡。」

    曾仕權道:「晴來天色藍如水,」

    陳志賓:「秋陽倒比春光媚。」

    曾仕權道:「潘郎憔悴,檀郎憔悴,」

    陳志賓:「都沒李郎我憔悴。」

    曾仕權道:「若問憔悴個什麼?」

    陳志賓一笑:「我說什麼也不為。」

    曾仕權撫掌大笑,說道:「陳兄果然是自己人,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陳兄這趟功勞,可著實不小,你放心,回京之後,我一定原原本本報與馮公公,報與皇上,屆時龍心大悅,必有封賞。陳兄重回廠裡,轉入紅龍,屆時四大檔頭中必然有你一位,咱們一家人可就團聚啦。」

    陳志賓笑道:「紅龍系統都是廠內精英,四大檔頭實權在握,高不可攀,在下區區一外派小卒,怎麼敢當呢?」

    曾仕權笑道:「當得、當得,廠裡出缺,歷來都是靠當職者推薦,如今曹老大和老呂不幸亡故,四大役長中有兩個位子虛席以待,論起來,剩下的人裡頭,我還算有點資歷,在馮公公面前也有臉面,上下的事,全在中間,當不當得成,還不是遞幾句話的事兒嗎?」

    陳志賓道:「喲,那可要先多謝了。」

    曾仕權笑道:「自己人,何必客氣?」

    陳志賓道:「不過要論功勞,誰也高不過三檔頭您去,當初要不是您帶著鬼霧群英大破秦府,暴奸了秦自吟,秦老太爺的身子骨兒那麼硬實,哪能說氣死就氣死呢?」

    一聽這話,曾仕權的大白臉「刷——」就變了,伸起指頭:「你……是你……」話猶未了,斜刺裡一道水藍壓眼,他趕忙躲避。

    秦絕響火撞頂梁,一邊舞動鶯怨劍快攻,一面大罵曾仕權:「原來當初殺進秦府的是你!」

    曾仕權氣急敗壞,左躲右閃,口裡不住咒罵:「王八蛋!小兔崽子!滾開!我跟你——他媽的……」秦絕響出劍太急,逼得他說不下去。

    曾仕權畢竟是自己人,康懷不能坐視,忙從旁邊搶過一把刀來,也加入了戰團。

    常思豪聽曾仕權那句「是你」,越琢磨越不對味兒,腦中急速旋轉,忽然明白了什麼,趕忙喊道:「絕響!住手!事情不對!」這般時刻,秦絕響哪還管他?王十白青牛湧勁運至極處,把個鶯怨劍催得如同傾波倒海,康曾二人一來身上疲勞帶傷,二來手頭兵刃不濟,竟被他逼得步步倒退。常思豪強忍疼痛,手按小腹大聲喊道:「你仔細想想!你大伯的傷口雖被頭髮掩蓋,卻仍可供辨識,東廠辦事,真的會那麼不周密?」

    這話匪夷所思到了極點,秦絕響聽得一呆,慣性中強攻兩招,只覺神思游離難抑,急忙忙撤劍飛身,跳出圈外。

    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那不是東廠給聚豪閣栽贓時的疏忽,反而是有人栽贓給東廠?

    曾仕權蹬蹬後退兩步塌下腰來,大白臉上熱汗直淌,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他連喘了兩口,斜瞪著秦絕響,似乎怎麼也想不出這小崽子的武功怎麼會進化到這步天地。

    陳志賓笑道:「曾掌爺在京中養尊處優,這身體,是越來越不成了呢。」

    曾仕權嚥下口唾沫,臉上肌肉抽動著,呼哧帶喘地道:「陳星呢!他怎麼不出來?」

    陳志賓悠然道:「陳星?那是誰?聽著好陌生啊。」

    曾仕權:「別裝蒜了!當初你們這批人在廠裡鬥敗,就此隱匿江湖,他是頭領,你們不聽命於他,還能聽命於誰!」陳志賓笑道:「三爺,你若是怕了秦絕響,不如學郭書榮華投江自盡,何必這樣東拉西扯,轉移話題?」曾仕權道:「你以為聯合一班不得志的叛徒,打我們的旗號裝神弄鬼,就能敗壞了東廠?呸!別說你勾來了秦家,就是聚豪閣又如何!還不是在督公大軍掃蕩之下一敗塗地!鬼派當初就是些雞鳴狗盜的小人,只會在背後搞些陰謀詭計!老子第一個瞧你們不起!」

    陳志賓眉心一緊:「曾仕權!你別在那大言不慚!我們偷偷摸摸?你們又乾淨到哪兒去!同樣的東西,在他姓郭的那就是策略,到了我們這兒就是陰謀詭計?笑話!這世界是勝者為王!現在,被火銃指著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向左右喝道:「還等什麼?全部打死,給星爺報仇!」

    一聲令下銃聲大作,秦絕響見勢不好,早一抹身鑽進船樓,曾仕權緊隨其後,康懷飛身到方枕諾近前遮護,一群幹事喝著:「保護四爺!」也往上急擁,旗艦上的軍卒有的還擊,有的跳船,呼號吼叫,亂成一團,火把扔得到處都是。其它艦船上的軍卒雖未遭受攻擊,但作戰中兩邊都是自己人,沒有號令,一時也不知該幫誰,都呆在那裡,更有的軍卒厭惡東廠督軍指揮,這會兒見他們內鬥,樂得袖手旁觀,來看這笑話。

    之前趁秦絕響和曾康二人動手的時候,長孫笑遲就已悄將「寒山初曉」的解藥彈送到姬野平和燕氏父女的嘴裡,此時銃響大亂,藥效尚未完全行開,幾人在甲板中部,避無可避,姬野平自知難逃,忙喝了聲:「大哥快走——」話猶未了,早被長孫笑遲一腳窩在肚子上,大身子骨碌碌如一卷被臥滾出,「光當」貼上船幫。胡風、何夕強忍傷痛,一個護燕臨淵,一個抱燕舒眉,飛撲滾地也躲到船幫之側,由於角度的關係,此處勉強有些遮擋,只要護住頭顱要害,總有逃生可能。

    長孫笑遲踢飛了姬野平,再找方枕諾人已不見,一時也顧不得許多,迅速避到船幫之側,此時火把遍地,已經點燃多處,但聽空氣中「簌簌」作響,鐵彈破空如雨,間雜些許嘻笑,船頭一條白影閃展飄搖,身周左右吡吡啪啪火星連閃,好像無數小雷亂劈——長孫笑遲打個愣神兒,忽然反應過來:那是蕭今拾月在揮劍撥打鐵彈,只因窮奇劍體黝黑,在夜色中瞧不見形影,看上去倒像是他在鞭炮林裡舞蹈一般。

    彈雨中還有一人,抓著具屍體當盾牌,弓腰低頭拚命往船頭方向沖。姬野平大叫道:「楚哥!你幹什麼?」

    銃聲、鐵彈破空聲、木板洞穿破碎聲、慘叫聲、跳江入水聲交織一體,也不知楚原聽見沒有,就見他到達船頭,揮臂刀光一閃,船體隨之晃動了一下,開始向左偏斜打轉。陳志賓船上有人喊道:「他砍落了碇石!」

    碇石起的是錨的作用,這一斬落沉江,船體在偏轉同時開始順水流移,曾仕權在黑暗的船樓裡貓腰縮頸瞧得清楚,掀起艙蓋來大聲喊道:「右弦所有炮位全體開火!給我打!」話音未落,屁股上挨了一腳,頭往前扎,滾下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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