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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章 作戲 文 / 九指書魔

    那人身高七尺,生得俊逸瀟灑,身上華服生光,看得常思豪眼前一亮。只見他起身拱手笑道:「好久不見,劉公子怎地今日有閒?」

    劉金吾道:「原也是沒空的,不過今天陪著我家哥哥出來散心,便上來玩兩把,可巧遇上這兩位姐姐都可愛得緊,玩兒得挺開心哩。」那人瞧著劉馮二女道:「下次遇上這位劉公子,直接請進來便是,可別再讓他在小包間裡委屈著了。」劉三石和馮二媛都道:「是,場爺。」當下劉金吾給常思豪加以介紹,原來這人名叫康三壽,以前是在獨抱樓調教歌妓的,人稱「訓花郎康三」,如今換了位置,改在貴賓室做看場,管理眾馬仔和打手。劉金吾介紹時並不提常思豪身份,只說是自己大哥,康三壽料是有錢家的公子哥兒,也是著意奉迎。

    三人在這賭桌邊坐了,劉金吾笑道:「三兒,你這差事變動倒大,怎麼訓花改了訓馬了?」康三道:「嗨,總爺怎麼安排,咱就怎麼幹唄,貴賓室裡原來發牌的馬仔都換了姑娘了,調教起來也差不多。」劉金吾笑道:「自古財色不兼收,賭場裡用姑娘可是少見,你們這新總爺很有想法啊。」康三道:「那倒是的。我原以為他們是哪來的暴發戶,盤下來不懂亂經營,這些姑娘們賭技不高,這麼弄多半是要賠錢的,沒想到客人們來得多,輸的更多,還有專門為看哪個姑娘,特意來輸錢買她高興的。以前二樓的進項一直不如三樓,如今不但追平,還大有超出之勢哩。」

    劉金吾嘿嘿一笑,瞧瞧旁邊的馮二媛:「姐姐們生得如花似玉,如能博她們一笑,就算賠上身家性命也是值得,誰又會在乎那幾兩銀子?」馮二媛聽得抿嘴一笑。劉金吾拍手道:「千金難買一笑,我還沒輸,姐姐便先賞千金,果然是名媛淑女,待**方。」常思豪眼睛左右橫掃,說道:「這位新總爺能獨出心裁,很了不起,不如請來一見,大家好好聊聊,日後生意場上,也能有個照應。」康三笑道:「倒不是總爺架子大,這獨抱樓剛盤下來不久,事情很多,一天到晚,也瞧不見他在哪兒。兩位若不嫌棄,就由在下相陪如何?」常思豪冷笑半晌,大咧咧地道:「好啊。贏誰都是贏。」

    康三聽他話風不正,多半以為自己是在替總爺托辭,覺得受到了輕視,這種紈褲子弟他見得多了,自然懂得伺候,笑問:「兩位想玩兒些什麼?」

    常思豪道:「你們這都有什麼?」

    康三笑道:「麻將、牌九、雙陸,應有盡有,樣樣俱全。」常思豪洋洋不睬地道:「這些都是多年前就玩膩的老玩意兒了,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康三笑道:「那常公子有什麼新鮮玩法?」常思豪抱起肩膀:「賭具賭術,總不離賭字,我這人賭性甚高,天下間只要瞧得見的東西都能拿來賭一賭。不如咱們隨手取材出題,來賭著玩如何?」康三笑道:「好,有趣!就依公子,不過出題我倒不在行了,還請公子劃出道來。」

    常思豪點頭,環顧四周,又轉回他身上,說道:「咱們倆這第一賭,便來賭你身上的痣吧?」康三訝然:「這怎個賭法?」常思豪一張手:「我賭你身上痣為單數,五百兩。」康三笑道:「有意思!那麼咱們就到隔壁,請公子驗看。」常思豪道:「在這驗看也是一樣的,其它客人也正好一起做個見證。」周圍玩家有人聽見,都覺有趣,紛紛罷手,圍湊了過來。

    康三四顧而笑:「如此大庭廣眾,未免觀之不雅,咱們還是賭點別的。」

    常思豪皺眉道:「是你讓我劃道,劃完卻不來走,這不是和我過不去麼?」

    康三心中一沉,他平時對自己這英俊外貌也甚是自負,尋思這公子莫不是好男風的?可是看他體格雄偉,充滿陽剛,卻又不像,陪笑道:「在下一個男子,也沒什麼好看,不如賭二媛姑娘身上的痣是單是雙,如何?」劉金吾笑道:「好也好也!不過姐姐的身子,便由我一個人來驗就夠了。」眼睛在馮二媛身上亂瞄,驚得她慌忙使手遮掩,彷彿衣衫已被人剝去了一般,臉上脹得通紅。

    常思豪臉色一沉:「賭桌前看見女子裸身,未免晦氣,你這不是要我日後逢賭必輸麼?」手掌在賭桌上重重一拍。康三一臉為難,嘿嘿陪笑,向劉金吾道:「劉公子,您看這……」劉金吾自然已經明白常思豪的心思,說道:「我大哥身份之尊榮,非是你所能想像,要你們總爺出來見個面,已是極大的恩寵,將來提點一二,必能讓他財源廣進,你推三擋四,那可是折了他的富貴。」

    「生死有命,富貴由天,又有誰人能折得了呢?」

    眾人回頭,隨著話音瞧去,一個中年男子正緩步踱來。到了這桌近前,分開眾人,康三早已站起,恭身道:「總爺。」劉金吾向這總爺瞧去,見他眉目莊嚴,有些顯老,年紀似不到四十,也不似精明商人的模樣,笑道:「您便是現今獨抱樓的大主管陳總爺?」

    這中年男子道:「正是。」瞧見常思豪,目光一閃,忙上前一步施禮:「陳志賓見過千歲。」

    康三壽、劉三石、馮二媛等人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黑臉小子竟然是什麼千歲,那不就是皇親國戚,王公貴胄?心中震驚,一時竟都忘了重新見禮。只有常思豪自己心裡清楚,這個「千歲」的頭銜毫無意義,就像戴了頂華美的紙帽,大石當頭,自己這一顆腦袋不免還是要被砸成肉泥。他心裡早猜出這獨抱樓多半與秦家有關,卻沒想到在這主持的竟是陳志賓,當初給秦lang川辦喪事的時候也瞧見過他一眼,卻是不熟,只記得他似乎是秦家臨汾分舵舵主,有個小女兒叫暖兒,和絕響很是親切。他又怎麼知道自己被皇上認做了兄弟,竟然喚自己為千歲呢?腦中一時整理不出思路,只輕輕嗯了一聲。正沉吟間,陳志賓身後緩緩現出一人,銀衣素帶,肩繡大紅牡丹,富貴逼人,笑吟吟向自己瞧來,眼中似有綿綿情意。身後還跟著一高一矮,正是曾仕權和程連安。

    常思豪見陳志賓竟然和郭書榮華等人在一起,登時心中一攪:「他投靠了東廠?」賭客中有認得曾仕權和郭書榮華的,早尿了一褲子,悄沒聲地縮身避遠,悄悄結賬,剩下的幾個看閒的雖然不明所以,瞧著那些人容顏更變,也是心中沒底,各自退開。

    郭書榮華笑施一禮,悠然道:「沒想到千歲今日這麼有雅興,居然也來獨抱樓消遣,跟榮華倒真是有緣呢。」

    他語速柔緩,嗓音娓娓動聽,彷彿故人賞花品茶時的聊天,韻致閒淡。拱手間衣袖舞動,一縷幽香飄逸而來,清新婉約,令人有一種滌蕩身心之感。劉馮二女距離較近,雖然身為女子對香水習以為常,可是聞到這淡雅的清香,也禁不住渾身一爽,表情陶然略有醉意。

    常思豪經歷過幾次挫折,心境已然有所變化,頗能壓得住場面。當下穩穩心神,站起身回禮道:「郭督公雅興也是不小啊,想必近來廠務不怎麼繁忙,看來天下是要太平了。」

    遠處還在關注這邊的賭客一聽「郭督公」三字,各自縮頸,轉眼間散了個乾淨,有的連贏的錢都不敢拿了。

    郭書榮華笑道:「古人說得好,山寺日高僧未起,從來名利不如閒。這事情要做,人也要放鬆,休息好了身心,做起事來才能事半功倍。千歲氣色絕佳,想必在西苑歇的不錯,今天既然因緣際會,就由榮華相陪,大家一起賭上幾局,開心一下如何?」

    常思豪道:「好啊。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東廠還有這麼一處產業。那就有勞督公做莊了。」

    程連安一笑:「千歲說笑了,東廠代萬歲經管這江山已經夠忙,哪還有精力來操持什麼產業呢?」常思豪心中冷哼:「好個代管江山,你這口氣還真著實不小!」只聽郭書榮華道:「客隨主便,今日這東莊自然還是陳總爺來做,千歲和榮華都來做閒家,好不好?」

    常思豪聽他雖然軟語溫言,一副款款相商的語氣,心中卻知自己在他面前不過就是個軟骨的老鼠,怎麼玩都任憑他開心。掃了眼陳志賓,猜不到秦家現在情況如何、絕響和陳勝一安危怎樣,然而憂懼無用,也便豁出去了,一笑:「好啊,請。」

    兩人在賭台兩邊相對落坐,劉金吾和曾仕權、程連安各自分立在兩人身後。陳志賓移步台口問道:「不知兩位想玩些什麼?」郭書榮華伸食指在鼻下人中處移蹭輕嗅著,笑道:「尋常賭具千歲既已玩膩了,咱們自然也要玩出些花樣才行。剛才千歲提的法子不就挺好麼?」說話間俊目微斜,帶著幾分欣賞,向劉金吾身側掃去。

    馮二媛見他目光轉來,登時忐忑低頭,小手攏護衣領,偷眼瞧瞧劉金吾,覺得此人雖然對自己色咪咪的,在這當口,相比之下卻比其它人更要親近可愛一些,腳下便往他身後挪了一挪以作遮擋。劉金吾見她如此,自是將自己當做了保護人,心中歡喜,但假使郭書榮華真要當場剝她衣衫,自己卻也不敢相攔,一時又大感為難。

    常思豪之前不過是想找個岔口激出管事的人來,現在情況已明,自不願侮辱了這女子,十指交叉,翹起二郎腿往後一靠,故作索然地道:「女人的身子,我見得多了,也沒什麼好看,還是賭點別的吧。」

    郭書榮華瞧著他淡淡而笑,未置可否。

    程連安察顏觀色,恭身道:「千歲、督公明鑒。世間女子陰穢,骨輕肉賤,情態不堪,難以入目,自是遠不如男兒陽剛偉岸,飽滿雄強。剛才千歲對這訓花郎似乎印象不錯,那便還是拿他作賭,也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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