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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他們的醜丑,是這樣的害怕 文 / 晴若倩兮

    「很久之後,就在我和她的愛情像紅玫瑰開到最燦爛的時節之際,我無意間發現了她的身份,她是國家級間諜,組織給她下達了直接命令,除掉黑手黨。舒榒駑襻那是我和她認識的第三年,也是她接到命令的第三年。我難以形容那時的心情,憤怒的,悲痛的,迷惘的,還有難以置信的。我想起我們初遇的那晚,頓時失望極了。逐漸的,我開始發現,在那個小鎮的地下,有著一間集聚世間所有高科技研究品的實驗室,那是讓我歎為觀止的地方。」

    「我並不知他們在搗鼓什麼,只是我和如冰之間的感情逐漸有了隔閡,而她看我的眼神,也開始產生了變化。我那時只被他們的計劃傷了心神,全然沒注意到那其實是滿眼的擔憂,而我卻以為她在考量什麼時候執行計劃。我暗地裡也開始採取了應對措施,我想只要他們沒把我逼上絕境,那麼一切都好說。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那神秘的地下室,那些偽裝成老實巴交村民的研究員們,沒日沒夜地都在研究能一舉消滅我們整個地下黨的化學物品。他們在提煉肉桿菌,同時混合世界上十種最毒毒蛇的毒液,構成新的化學成品,簡稱xb3,單單一克就能在幾秒內殺死千萬人。」

    「我感覺到了死亡的降臨,天生的傲骨迫使我直視這場戰役。我回到了幫派,和幾個主心骨沒日沒夜地商量著謀劃著。那是上千人的鮮血,更是父親一生的心血,我不能讓它毀於一旦。離開那天,如冰並沒有挽留,她只是安靜地站在山頂,看著我一步步離開。我多想她能夠放下一切跟我走,可她沒有,一個腳步都沒有移動。我傷心極了,絕望透頂。回到地下黨不久,政府傳來消息,如果我們願意依附他們,則一切計劃將取消。可我知道,那是不平等條約,一旦我們歸附他們,我們獲得的只有更具毀滅的打擊。」

    「那個時候,我們的選擇只有反抗。而恰巧,如冰嫁給了方世梁,一個待她極好如兄長般的男人。我憤怒到極致,恨不得撕了他們的皮。於是仇恨和人天生的戒備感讓我們策劃了那場駭人的屠殺,在他們還未做充足準備的時候,一舉進攻,徹底消滅。但是,最後的結果我依舊始料未及,當我見到如冰和方世梁相依偎在原來我們住過的小木屋,中間還躺了個小娃娃時,我幾乎崩潰了。那溫馨而悲慘的一幕,至今還深陷在我的腦海裡。我並不想讓她死,一直都沒有想過,我只是恨她,一種痛到心扉卻無奈的恨。」

    「這樣的場景讓我的眼都紅了,我瘋了一樣殺人,見人就殺,殺到最後我無力到拿不起長刀。那個時節,櫻花又開始落了,就像那晚的雪片片從頭頂飄落。我憤怒地一刀砍掉那顆樹,可當刀再度拿起時,我再也下不了手了。那時的我,彷彿就看到了初見時的如冰,一臉燦爛地在櫻花叢裡,天真爛漫地對我微笑。姍」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地方,不知道如冰是不是在天上怨我,那片櫻花樹是不是還依舊完好。」

    「敏心告訴我,我們的相識無關政府,無關計劃,只是一種單純的緣分。她不知道我是誰,只是那年平安夜,看著家家燈火通明,她不過是上街,瞅瞅昏黃溫馨的燈光,聽聽悅耳輕快的笑聲。她遇到了我,也愛上了我。可是最遺憾的是,那個年代的我們,因為愛,因為彼此的責任和義務,錯過了一輩子。」

    雨悸聽著他略帶惆悵地細細道來,內心有些感傷。儘管她不願意去接受他的故事,可那些都是事實,他講了,她全聽清楚了,那是攘括她親生父母相識相知到相愛相恨的故事,而她又該用怎樣一種心態去面對妗?

    他轉過頭來看她,月色在他身上打下朦朧的光彩。「五歲那年,我發了第一顆子彈,打破了牆上的氣球,十歲那年,我已經具備一個狙擊手的潛質。父親一點一滴在培養我,讓一般人難以接受的事物逐一滲進我的生活。二十歲那年,我正逃出父親的監視,漂泊在畫家的道路上。可轉轉悠悠幾何,我又回到了我原本該在的地方。雨兒,我活著,這是我的責任,你也是,必須活著,活得好好地,不受任何人的支配和影響。」

    這是我鍾離家族的人應當秉承的氣血!

    雨悸清楚地知道,他指的,是莫言,他間接地想告訴她,不要受莫言的影響。

    她突然就想狂笑,他憑什麼這麼說!莫言不是他的誰,他自然不痛不癢,如果出事的那個人是如冰,就是所謂的她的母親,他又是何反應!

    想著想著,她也如是說了,「不受任何人支配影響?呵,你活得好嗎?站在高處就活得好嗎?如果那個人是如冰,你還不受影響嗎!?」

    「至少我活著!」德裡克的聲音,帶著刻意地壓制。

    「我也活著,正活著!」

    德裡克眼神一愣,雙手背後,「你變了!」半個月前他遇見的那個小姑娘,雖然膽大,卻不是這樣,敢於拋棄所有,直至把你逼到死角。

    「呵,是人都會變!」

    雨悸又忍不住咳嗽起來,每次咳嗽,胸腔都會傳來陣陣疼痛。

    巨大的悲傷襲上心頭,是啊,變了。以前她還有所寄托,現在她卻不知何去何從。

    以前她會站在莫宅前,面朝西方,她總想,在那個有著深厚文化底蘊的國度,她的他會幹些什麼呢。他是不是意氣風發地坐在鋼琴前,將八十八個琴鍵玩轉指尖,又是否會痞痞地笑著,一個人獨處時和小雨兒對著幹,像個孩子一樣。

    可現在呢,她來到了這個國度,他卻消失了,從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跟著她最愛的大海一塊兒走了,連目的地也沒告知。現在,她又該面向何方,在哪裡等他,又或是去何處找他呢?

    天堂上似乎每天都會鳴奏輕緩舒暢的樂調,那是純淨快樂的地方。或許會有無數個身著白衣的孩童,男女相伴,依偎在懷間親暱。可她知道,即使海天一線,可海就是海,依舊連不上天際。他是她的海,他怎麼會跑天上去呢。海只能往下流走,可他從來都是向善,自然不會落進黑暗的地獄。她想,那麼,他一定還在人間!

    她每天都這麼想,即使有人會告訴她讓她清醒。

    「帶我去那個港口。」她頓了一下,開口。

    他一定在那裡等她!對,他就在那裡!

    「現在!?不行!」德裡克立馬否決,且不說她的身體,就是時間,也不對。

    「換做你是我,而對象是如冰,你又會如何選擇?」

    「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德裡克頓時接不上話,是啊,怎麼不一樣?他尷尬地站在原地,歎了口氣,「別如冰如冰的叫,你應該叫她媽媽。」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倔強地抬著頭不吭聲,她不肯叫他爸爸,也不肯喚如冰母親。

    父親總是心疼孩子,不管出於何種時刻。看著她倔強的小臉,德裡克還是敗下陣來,「好,但要讓醫護人員陪同,只能待一會兒。」

    他就搞不懂,為什麼他的兩個女兒,都對莫言情有獨鍾。

    說完,他便出去了,估計是傳喚醫生去了。

    雨悸軟軟地躺在床上,想到能馬上能靠近他,傷口上的疼痛,無人時的寂寞,隔世般的恍惚,這幾日的種種,頓時化作粒粒委屈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她多想有人抱抱她,抱抱她默默哭泣到抽痛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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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海邊,藏著變幻莫測的暗礁。薩洲亞海,海浪咆哮風呼嘯,帶著嘶啞的滄桑。

    雨悸全身穿著嚴實地坐在輪椅上,輪椅離岸邊有十米遠。而身後的十米,整齊地站了一排黑衣人。德裡克亦站在離她十米遠的地方,他知道,他該給她空間。

    海浪撲騰在石礁上,一陣一陣,卻成了寂靜無邊的夜裡唯一一道聲音。

    冷風陣陣,連黑衣人也凍得忍不住打顫。她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德裡克看著她瘦弱的身影,想起那些自己孤寂的時光,不覺有些心疼。

    人之慟,莫過於最愛之人消失世間。

    他緩緩走上前,給她加了件毯子。「回去吧,小心凍著。」

    雨悸沒有回答他,似乎已經失神在這神秘的夜色中。

    「雨兒,該回去了。」他輕輕喚著她。

    他不敢嚇著她,這是出事的地方,是喚起她傷心事的地方,他若是一不小心刺激到她,他難保自己的女兒跳海去。

    雨悸回過頭,有些木訥地看著德裡克,似乎還沒回過神。

    可只是這一轉頭,讓德裡克清楚地看見了她眼裡的脆弱。

    他們的醜丑,是這樣的害怕!

    他轉過輪椅,想推她走,可她卻伸手抓住了兩隻輪子,幾乎是懇求地說道,「讓我再呆一會兒,好嗎?」

    德裡克的心都快要碎了,她用那樣的口氣,哀求的,無助的,留戀的,她拋棄了自己的保護殼,任風雨狂勁地打在臉上心坎裡。

    他再明白不過這樣的心情了,他切身體會過,也痛徹心扉過,他瞭解力不從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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