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濤退到桌邊坐下,看著她逐漸紅腫起來的半邊臉,心裡也不好受。舒榒駑襻他撐在桌面上撫著疼痛的額頭,低沉地開口道:「初兒,你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
「爹,女兒知錯了。女兒雖不曾熟識多少詩書,可是基本的道德禮儀還是知道的。這件事情,女兒並非無心,可是錯終究在我,不關哥哥的事。您要打要罵,女兒都不會有任何怨言,只求您保重自己的身體,不要再因為此事傷神。」
「你以為我想打你們?」陸振濤歎口氣,一雙老眼因為盈上熱淚而更顯渾濁。「你可知道名聲對於一個女子有多麼重要?且不說你已經成婚了,就算沒有,他也是你的哥哥,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在外人眼裡,他就是你的親哥哥!你以後再怎麼做人?皇上廢黜你的稱號,相當於已經替睿王休了你,你以後該如何自處,你讓爹怎麼能不傷神?」
陸景初緊咬著唇瓣,眼裡的淚珠一顆顆滑下,她俯首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女兒都懂,爹爹最疼女兒,可是這次讓您這麼失望,女兒無話可說。可是請您相信我,我和哥哥的事並不是有意為之,我也沒有像傳言的那樣去勾引哥哥。這分明是姚婉婷設的一個套,她居心叵測,您一定要小心提防。」
「婉婷?」陸振濤臉色大驚,幾步不能接受,胸腔起伏之下猛烈地咳嗽了幾下。
陸景初跪著走到他面前,擔憂地拍著他的背:「爹,你沒事吧?」
「沒……咳咳……沒事。」他喘了口氣,「怎麼會跟婉婷有關?這件事事關重大,你可千萬不要信口雌黃!」識了桌面。
「爹,您不信我嗎?我現在是沒有實際的證據,可是她如何騙我的,事後又如何誣陷於我的,我都一清二楚。現在,我也是有口不能言,難道連您都不信我嗎?」
「爹怎麼會不相信你!」陸振濤歎了口氣,低頭看著被他打了的陸景初,心疼地撫上她紅腫的臉頰,「你是什麼性子,你以為爹不瞭解嗎?外人說的,你以為爹會信一個字嗎?爹只是心疼,為你心疼。我好好的一個女兒,竟被別人說成這樣,你說爹能不氣嗎?皇上架空了我的一切職權,我倒樂得清閒,根本沒有在意,爹只是心疼你啊!你以後該怎麼辦呢?你現在一個人無依無靠,爹也遲早是要去陪你娘的,沒了我,又有誰來照顧你?」
「爹……」陸景初呆呆地望著她,再也忍不住趴在他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愛能偉大過父愛。
她是從小沒有娘,可是她獲得的愛卻是比誰都多,所以她從來沒有怨天尤人,沒有因為娘親的早逝而鬱鬱寡歡。
陸振濤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神色有一絲凝重:「婉婷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這對她有什麼好處!平時如此知書達理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不堪的事!」
他搖了搖頭,失望和遺憾溢於言表。「初兒,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想到以後,陸景初心中瀰漫著彷徨。她吸了吸鼻子,「女兒沒有什麼過多的打算,洛逸他中毒了,性命危在旦夕,女兒現在只想救醒他再說。」
如果救不了他,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就不用再操心這些以後的事了。如果他好了,她試著挽回一次。縱使她覺得自己再配不上他了,可是她真的好愛他,不想失去他,她也根本離不開他。
他若還要她,她會一心一意地待他,留在他身邊照顧他,不求任何名分和地位。14757456
他若不要她了,那麼……那麼……呵呵,她苦笑,那又能怎樣呢?她還沒有想到,也不敢想下去。
陸振濤聽到她這麼說,倒是有些微吃驚:「王爺他中毒了?什麼時候的事,是誰下的毒?找不到解藥嗎?」
陸景初支起身子,搖了搖頭:「具體的幕後指使並不知情,太醫都說一時配不出解藥,大概只能找到下毒之人才有救。可是既是下毒之人,又怎麼給出解藥的秘方。女兒實在沒辦法了,爹,您當初帶著娘尋訪了那麼多名醫,有沒有你認為可以救得了洛逸的,求您告訴我,洛逸他快等不及了!」
「這……」他凝眉思索了一下,無奈地搖頭:「當初走遍了元國,也未有能治好你娘親病的人,恐怕也沒有醫術特別出眾能解奇毒的。」
陸景初尚有一絲希望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呆滯地跪坐在地上,眼底一片荒涼。
「不過……」陸振濤有一絲不確定道:「當初歸元寺上有一個僧人,據說可將死人救活,當初爹上門去求的時候,並未得到他的幫助。或許高人都有些怪異的脾氣,他說只給有緣人看病,脾氣硬的很,奈何我怎麼懇求,他都不肯出面給你娘看病。現在據說他仍在歸元寺,仍舊是那個怪脾氣,仍舊有不少人吃了閉門羹。爹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但你可以去試一試。」
陸景初眼底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焰,只要有希望,她都願意去一試。她又笑又哭的,朝地上又磕了幾個響頭:「謝謝爹,謝謝爹。」
陸振濤面露慈愛之色,扶起她嗔怪道:「一直磕頭做什麼?真想爹早點去見你娘?」
「不……不是的。」陸景初尷尬地連忙直起身子,抱著他的手臂撒嬌道:「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陸振濤的眼裡終於出現了些笑容,只是依舊掩蓋不了其中的擔憂之色:「初兒,一切盡力就好。萬事皆有定數,你也不可強求。」
陸景初點點頭,心裡卻不認同,事在人為,她一定不會讓洛逸有事的!
兩人又講了些話,陸景初才離開讓他休息。
她知道爹打了哥哥一是為了她,二是真的也為哥哥可惜。大好的前途,就這樣毀了。雖然哥哥不是爹親生的,但是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爹對哥哥的愛。
這次他們是真的讓爹生氣了、傷心了,所以他才下手那麼重。
陸景初想著想著,就信步走到了湖心亭裡。深秋了,湖裡的蓮花早就凋殘了,連刮過的風都帶著冰冷的水汽。
她走到石凳上坐下,心裡盤算著待會就去歸元寺,無論如何,她要求那個高僧救洛逸。
「喲,這是誰呢。」姚婉婷搖曳著楊柳細腰,嘴角含笑地走進來,目光落到她半邊紅腫的臉上,嘖嘖笑道:「真是可憐,被打了吧。被打了就要回去好好養傷啊,瞧這張迷惑人的小臉,要是給毀容了,你以後該怎麼辦啊!」
陸景初不想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可是她就是這麼陰魂不散,讓她心煩意亂。她不懂她憑什麼能這樣大搖大擺地說別人,她做了那些事,害了這麼多人,她難道一點不覺得羞恥嗎?
陸景初忽然就想到以前話本子裡提過的一句話,道是寧惹君子勿惹小人,人至賤則無敵!
姚婉婷在她身前站定,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心裡一下子就怒了,可是嘴角仍舊噙著那摸妖嬈的笑意,伸手掐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正視自己。
陸景初下顎一陣劇痛,可見姚婉婷絲毫沒有留情。她不適地皺了皺眉,伸手想撥開姚婉婷的手,可是奈何根本弄不動她分毫。zv5u。
「你到底想做什麼?」陸景初不耐煩地看著她。
姚婉婷眼裡的光越漸暗沉,一字一句低聲道:「我只想你死。你毀了我所有幸福,我也要你不得好死!」
她的手愈加收緊,陸景初現在不僅臉上疼,下顎上更是疼得要裂開一般。
「你放手,你做什麼!」陸景初氣惱地扒她的手,「你瘋了是不是,幸福是自己去爭取去把握的,關我什麼事!」
姚婉婷冷哼一聲,湊近她的耳朵,輕蔑地道:「忘了告訴你,我會武功!」
陸景初一愣,難怪她力氣那麼大!捏得她痛死了!
「你應該慶幸我現在只是掐著你的下巴,要是我再衝動一點,我就會直接掐上你的脖子!」
說著,她還是鬆了手。陸景初輕輕揉了揉被她捏得紅紅的下顎,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更加澄澈:「原來你一開始就會武功,你在我哥面前都是故意裝柔弱的吧!那次在我哥房間門口,我把你推下了台階,後來在這裡,我把你推下了水,其實都是你故意設計的是不是?」
姚婉婷甩了甩有些酸的手,不在意地聳聳肩:「你真的變聰明了啊,全部答對了!」
陸景初有些無力地笑了,「你一直都精心策劃著一切,從一開始你就處處算計,針對我陷害我,這又是何苦呢?你知道為什麼我哥不愛你嗎?因為你從來沒有用心待過他,你把你的心思都拿去算計別人去了,你沒有用一顆純淨的心去待別人,怎麼能期待別人回報你最純潔的愛!」
她向姚婉婷的身後看了看,眼底有些許光閃爍,繼續道:「你要相信,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你加在我身上的傷害,我會一點一點回報給你的。至於我哥,你永遠也不要期望他愛上你!」
「你住嘴!」姚婉婷面色鐵青,眼底掠過一抹殺氣,伸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