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面對
陸景初後退兩步,心裡一時亂了方寸,可是有些事是等不及的。舒榒駑襻她蹲到霓裳面前,扶起她道:「你先別哭,你告訴我,毒藥是哪來的?你有沒有解藥?」
霓裳直搖頭:「那藥是明珠給我的,可是明珠已經不在這裡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也沒有解藥!」
陸景初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扶著她的手臂開始害怕地顫抖。
霓裳看著她的臉色,心一下子就慌了,她抓住陸景初的手臂,急切地問道:「毒還沒解嗎?王爺傷的重不重?有沒有什麼危險?」
陸景初咬著嘴唇搖了搖頭,鬆開了霓裳,站起來靠在門邊,有些頹然地道:「大夫都說配不出解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霓裳癱坐在地上,哭得越發傷心,「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知道是毒藥,我寧願自己喝也不會給他喝的!」
陸景初垂眸淡淡地看著她,彷彿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本意是不想傷人的,可是卻無意中做出了傷害別人的事。有時候傷害已經造成了,不是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挽回的。
她或許終於明白元洛琛的苦心了。zv5u。
歎了口氣,她將手帕伸到霓裳面前,相對比起來比較平靜地道:「別再哭了,總會有辦法的,把眼淚擦擦吧!」
霓裳慢慢地接過帕子,抬頭有些驚愕地看著她:「你不怪我嗎?」
陸景初有些無力地笑了笑:「我有什麼資格怪你呢?況且事情都發生了,現在更重要的是找到解藥才是。」
霓裳怔怔地望著她,眼裡的光芒有些變化。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她以前見到的那樣不懂事的小女孩了,當時雖然和她是朋友,霓裳卻更多的只覺得她心性好,還有……元洛逸住在她的府上,並不覺得跟她能真的說上什麼話。時隔幾個月,沒想到她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已經不再是那樣單純無知的小妹妹樣子了。
陸景初見她已經擦了眼淚沒哭了,便決定離開了。既然她無法幫到自己,她必須去找其他辦法才是,可是就竟能有什麼辦法呢?
「景初,如果有需要,有什麼要幫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說,只要我能做到,我都願意去做!」霓裳拉住要離開的陸景初,誠摯地說道。
陸景初淡笑著點了點頭,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別太內疚了,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的!」
「嗯。」霓裳也點了點頭。
陸景初轉過身便離開了,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她安慰別人能說有解決的辦法,可是真的有嗎?她又拿什麼來安慰自己呢?
深夜裡,街道十分空曠,淡淡的月色下,顯得寂靜而淒清。
陸景初縮了縮肩膀,有些冷,她伸手環住了自己,竟然不知道能去哪裡。
爹還病著,哥哥也傷的很重,她該回去嗎?
說不怕是假的,她根本沒有勇氣面對爹爹責備的眼光。可是她總不能一直躲在外面,讓哥哥將所有的錯誤都承擔了。那個家,她是不可能一輩子不進去了。
她朝手心呵了幾口熱汽,轉身朝相府走去。
熟悉的大門映入眼前時,陸景初眼眶一陣陣發熱,裡面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以往相府門前總是燃著八盞大紅燈籠,如今卻只點了黯淡的兩盞,就想裡面的人一樣,蒼老而憔悴的樣子。
她拍了拍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奴僕將門打開一條小縫,做賊似的朝外面仔細打量著。那種害怕而小心翼翼的感覺,讓她心裡更加心酸。
認出是他們家小姐,僕人幾乎要喜極而泣,趕緊打開了大門:「小姐,您終於回來了,老爺和少爺的身體都不好,現在府裡連個管事的都沒有。您消失的這段時間,老爺很掛念您!」
陸景初跟著他走進去,哽咽地問道:「我爹身體到底怎麼樣?是不是很嚴重,大夫怎麼說的?」
「老爺急火攻心,這段時間鬱鬱寡歡,所以臥病不起,大夫說那是心病,要開心些就好。」
「開心?他現在怎麼開心得起來!」陸景初苦澀地說著,跟著僕人先去了一間客人住的廂房。景園沒有了,她就只能住客房了。現在大家基本都睡了,她也不便打擾,明天一早再去跟爹爹請安。
僕人安頓好她,臨走前,糾結半天還是低頭說道:「小姐不要太自責,不管外人怎麼說,小的們都是相信小姐和少爺的為人的。這件事肯定不是我們聽到的那麼簡單,所以小姐在我們心中還是以前那個大家都喜歡的小姐,希望小姐不要太傷心,要保重身體,小的們不希望相府的人都倒下去了!」
陸景初心口一熱,笑著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倒下去的,我也會打開我爹的心結的。」
簡單地洗了把臉,已經是三更天了,陸景初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明天要面對的一切都需要她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管怎樣,她都不會再退縮逃避了。
還有綠竹,那個傻丫頭,就那樣走了,也沒有來相府,她該到哪裡去找她呢?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苦!
陸景初就躺在床上瞇了一小會兒就又醒了,天已經濛濛亮了,她起來洗漱一番,臉上塗了些胭脂,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一些。
下人的早膻還沒有送來,她就先迎來了一個人。
門啪地一聲推開,姚婉婷神色高傲地走了進來,冷眼看著她:「你還有臉回來?你知不知道展齊被你害成什麼樣子?」
陸景初愣了一下,慢慢走到她面前,直視著她滿是恨意的眼睛,略帶一絲嘲諷地笑道:「我哥是誰害的你最清楚,你都有臉繼續呆在相府,繼續留在我哥身邊,我為什麼就沒有臉回來?」
姚婉婷顯然被她驚了一番,半天說不出話來。她臉色有些不好,冷哼道:「是你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陸景初緊緊地攥著手裡的衣角,壓下心底的憤怒,「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我都清楚,這裡沒有外人,你又何必再演下去。當初你顛倒黑白、口是生非,將一切都誣陷於我。當時是我傻,竟然傻傻地聽你的話,進你的圈套,讓你演了這麼一齣好戲。」
她頓了頓,看著姚婉婷逐漸變色的臉龐繼續道:「是你親手毀了我想要和你好好相處的心,也是你讓我徹底相信你根本配不上我哥。」
「你說什麼?」姚婉婷眼裡燃起了怒火,揚手便要扇她耳光。
陸景初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再也不讓自己傻傻地挨打,目光清冷地看著她:「這裡還是相府,一會兒就會有下人過來,你確定要暴露出自己醜陋的本質,讓大家都看一場熱鬧?」
姚婉婷眼光閃了閃,哼了一聲,憤憤地放下了手。
「陸景初我告訴你,你得意不了太久的,我看你要如何收場!咱們就走著瞧!」
陸景初心裡微微抽痛,卻仍舊淡笑著道:「你應該擔心你要如何收場才是。你對我的傷害,我可以不計較,只當是個教訓,長點心眼。可是因為這件事你對我哥、我爹還有洛逸造成的傷害,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姚婉婷嘲笑地看著她,不在乎道:「誰要你原諒!你當你是誰啊!」
陸景初搖搖頭:「你不瞭解我,我從來都是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如今你傷了對我最重要的三個人,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14757456
姚婉婷怔了怔,笑容僵在嘴角。她開始帶著重新的眼光審視這個剛回來的女人,她好像不一樣了,這讓她心裡很不安。不過,她姚婉婷是誰,她還不會把陸景初放在眼裡。
誰讓誰不好過,那都是未知數!
姚婉婷橫了她幾眼,惱羞成怒地拂袖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陸景初重重地吐了口氣。這樣說話真累,可是她不能像以前那樣軟弱了,元洛琛說的對,對待不值得的人,就要殘忍。
也這兩前。收拾好自己,陸景初也沒有吃桌上下人送進來的早膻,她逕自地去了陸振濤的屋子前,跪在他的房間門口。
下人進去稟報時,陸景初在外面清晰地聽到了裡面瓷碗乒乓砸碎的聲音,然後是暴怒的吼聲。
「叫那個逆子立刻滾進來!」
下人誠惶誠恐地低著頭走出來,不好意思地對陸景初道:「小姐,老爺正在氣頭上,您別介意!」
陸景初抿了抿嘴唇,搖頭道:「沒什麼,我都懂,你先下去吧。」
她推門進去,屋子裡面有一股未散去的草藥味,聞得她鼻腔發酸。她看著床邊坐著的陸振濤,鬢間的頭髮已經花白,臉頰也蒼老消瘦了許多。
她小聲地喚了一聲:「爹……」
陸振濤渾濁的老眼裡,凝聚了些血絲,直直地瞪著她,讓她驚恐不安。
他撐著床頭的欄杆,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陸景初面前,揚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極其清脆,陸景初整個人都被扇到地上趴著。腦子裡面嗡嗡作響,半邊的臉疼得幾乎麻木,口腔裡面也充斥著血腥味。
她還沒有緩過來,就聽到頭頂上陸振濤渾厚的吼聲:「給我跪好!」
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漬,撐起身子直直地跪好,低聲道:「爹,女兒給您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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