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明的舅舅張遠山不是一個聰明人,能夠坐上京城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也全靠他那個死去的爹當年多少有一點人脈關係的原因,只是這人走茶涼,就算是董老爺子倒下去了,也不敢說當初那些人脈能夠照料董家多久,更何況還是一個比董老爺子差了十萬八千里的老人,能夠把張清明的舅舅扶持到副局長的位置上也算是不錯了,奈何,張遠山遠遠算不上一個聰明人,如若不然,也不會在副局長的位置上一做就是六年而沒有挪一次窩,甚至還被人當成槍來使,此刻都沒有發現。
人越來越多。
不過都只是一些小人物,真正能夠氣吞山河的那種大人物是一個都沒出場。
而徐龍象,方偉峰幾人都清楚,這種場合沒有任何一個大人物願意出場,而去直接對上董老爺子,只有等塵埃落定的時候,才是他們出場的時候。
夏河小聲和方偉峰交談起來,不時發出一兩聲和諧的笑聲,兩人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而去,上一次去河南,甚至還是夏河給方偉峰解得圍,董濤偶爾也插兩句嘴,看起來要多和諧就有多和諧。
站在張遠山身旁的張清明,看到董濤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就忍不住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一個個的紅酒瓶全部都砸在董濤那張堆滿肥肉的臉上,不過他雖然不聰明,卻也不笨,知道自己衝上去的後果,回過頭望著張遠山,咬牙切齒的道:「舅舅,難道就和他們這樣耗著,那個董濤雖然是董老頭的孫子,但是,這一次可是他無緣無故的動的手,觸犯了法律,就算是董老也不可能就這樣正大光明的包庇他的孫子吧!」
聽完張清明的話,膝下無兒無女,早已經把張清明當成自己兒子的張遠山,瞥了一眼方偉峰幾人,拍了拍張清明的肩膀,冷笑著道:「清明,舅舅說過,誰敢動你,就是和舅舅過不去,你放心,今天這仇,舅舅一定會給你報。」
說完就看到幾個體系裡面的人都來到這裡,差不多算是最上面那個老人的嫡系成員,張遠山雖然不聰明卻也不是很笨,最起碼的一點為人處事的手段還是有一點,安慰了張清明幾句之後,就迎上去客套寒暄起來,甚至保證一定會把今天這事公平公正處理。
一直沒有開口的陳冠璇,冷眼旁觀的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突然出現了這麼多體制內部的人,而且,矛頭一致針對的是方偉峰,甚至連軍區裡面幾個和董老爺子不是一路人的人都出現了,就算是陳冠璇再如何愚蠢,都能夠猜測得到,這一次是上面的人要對付方偉峰了,不過,方偉峰這邊還站了一個董老爺子,這讓陳冠璇多少都沒有底氣,能夠成為龍榜最後一名的人,自然不會是廢物,掃了一眼早已經站到了遠處的徐龍象以青年人,微微笑了笑走過去,一人遞了一支煙才緩緩開口道:「徐少,都說牆倒眾人推,現在方偉峰的地位差不多已經搖搖欲墜了,您們不打算推一把。」
徐鳳攆一臉躍躍欲試。
而徐龍象和曹阿瞞卻是不動聲色,淺淺抽了一口煙的徐龍象搖了搖頭,笑著道:「現在可是體制裡面的人在公平執法,我們要是插手就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了,還是好好看方偉峰表演吧!」
聽完徐龍象的話,陳冠璇眼中也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逝,臉上再次堆砌起他那無懈可擊的笑意,親自走到櫃檯邊拿了一瓶年份和價位在酒吧裡面都算是頂級的紅酒過來,給三人一人倒了一杯,微微笑道:「既然徐少你們要在這裡看戲,正好我這裡也才拿到一瓶還不錯的紅酒,大家就品一品,一邊品酒一邊看戲吧!」
「多謝了。」徐龍象點了點頭,也沒有拒絕陳冠璇。
整個酒吧暗潮湧動。
每個人都是各懷心思。
而張遠山很清楚,只要死掉的那幾個二世祖的家屬一過來,落實了方偉峰的罪名,就算是董老爺子到時候也無可奈何,而上面那個老爺子,一定不會忘記自己功勞的,抬起手腕望了一眼自己手上那一塊很懷舊的表,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通知了那幾個死者的家屬,還有那些幫會的成員親自過來指認方偉峰,這些人雖然名義上是幫會的成員,但是只要沒有他們犯罪的證據,那麼他們也是屬於公民,也擁有作證的權利。
做了六年公安局副局長的張遠山,這一點還是清楚的。
酒吧外面。
幾輛價值不菲的車緩緩開過來,其中一輛上面坐的就是洪胖子的那個老子,而一個手裡拿著一把古樸寶劍的光頭女人就這樣筆直的站在路中間,幾輛車不得不停下來,洪胖子的老子算是幾個人當中最有身份地位的一個,身旁的保鏢第一時間就掏出了一把手槍,一臉戒備的望著擋在車前的光頭女楊馥琳,後者只是一步步的走過來,瞥了洪胖子的老子一眼,淡淡的道:「你是去指正方偉峰他們殺人的?」
「你是誰?」洪胖子的老者一臉警惕的望著光頭女楊馥琳,在政壇耗了十幾年,又下海經商創下了不菲家業的洪波濤那個眼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有人讓我給你帶了一句話。」楊馥琳面無表情的望了洪波濤一眼,道:「鬥狗場外面襲擊方偉峰的那些幫會成員,已經被人連根拔起了,一個都不剩。」
聽完楊馥琳的話,洪波濤眼神也是一陣抽搐。
自己的兒子也死在了鬥狗場外面,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不像另外幾家,都不止一個兒子,雖然當時恨不得直接提刀去找方偉峰他們拚命,但是卻硬生生的忍了下來,開始調查當時的情況,所以,洪波濤很清楚,當初在鬥狗場外面,可不是一個兩個的幫會,這才多久時間,竟然就被人連根拔起了,一個都不剩,能夠在商場上面叱吒風雲的人物,又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寒意,深吸了一口氣,才看到楊馥琳早已經向遠處走去。
坐在副駕駛的保鏢趕緊道:「洪爺,要不要我帶後面的兄弟,上去教訓一下那個狂妄的女人?」
「教訓?」
洪波濤瞥了幾人一眼,面無表情的道:「好了,去酒吧。」
「是,洪爺。」
一路上,洪波濤臉上的表情都很陰沉,一個兒子的仇恨雖然不小,但是要連累全家一起陪葬就多少都有些不值得了,走到酒吧門口的時候,才看到另外幾個死者的老子,一個個都來到了酒吧門口。
看到洪波濤,一個長得很粗獷的男人直接走過來,氣勢洶洶的道:「老洪,聽說方偉峰那個王八蛋也在裡面,那個王八蛋我也調查了一下,是軍區董老爺子的孫子,我看,這一次有人是鐵了心要對付他,不如我們把後面能夠叫到的人都通知一遍,他若是不死,我們的兒子恐怕死也不會瞑目吧!」
洪波濤嘴角一陣抽搐,想到了自己兒子的死狀,深吸了一口氣,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的洪波濤,最希望的就是看到那些幫會的成員過來,哪怕只有一個,他心底都要好受一點,不過,走進了酒吧,一個那些幫會的成員都沒有看到。
看到洪波濤這些人進來,張遠山也停止了交談,直接走過來笑著打了一聲招呼,然後輕蔑的望了方偉峰一眼,對著幾人道:「各位,我知道鬥狗場外面發生了一點悲劇,今天,原本我張遠山也想要給各位一個交代,只可惜證據不夠,我知道,當時各位公子的身邊都有保鏢,不知道各位有沒有帶過來?」
「當然帶了。」粗獷的男人惡狠狠的望了方偉峰一眼,咬牙切齒的道。
張遠山眼中閃過一絲激動的笑意,他知道,如果這一次的事情處理好,那麼,陞官發財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深吸了一口氣才笑道:「那好,請各位的保鏢先出來做一個證吧!」
於是,另外幾家的保鏢一個個都站了出來,只有洪波濤,他的保鏢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就被洪波濤一隻手給拉住,微微搖了搖頭,保鏢邁出去的一隻腳又收了回來
看到洪波濤這邊的人沒有動,張遠山也是微微一愣,望著洪波濤道:「洪老哥,你這邊?」
「我兒的保鏢還在過來的路上。」洪波濤微微笑道。
聽完洪波濤的話,張遠山只是點了點頭,至於其他幾家主事人的眉頭卻都微微的皺了起來,他們都很明白洪波濤的性格,現在是洪波濤唯一的兒子死了,洪波濤怎麼會讓他的保鏢單獨行動,一個個都不明白洪波濤其中的寒意,在心底都開始猜測起來。
張遠山也不客氣,直接開始詢問起了幾個保鏢的事,當時,看到方偉峰幾人那彪悍的戰績,洪家的小子就知道,這一次他們都站錯了隊,才讓周圍的幾個保鏢趕緊去通風報信,這群人才倖免於難。
只不過,當時也是黑燈瞎火的,只是看到方偉峰一群人殺了人,卻不能夠指證人就是方偉峰殺的。
這讓張遠山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不過,光是這樣已經足夠了,最起碼一點,方偉峰現在也是嫌疑人,可以帶回去慢慢的調查,這樣一來,想要找到方偉峰的證據也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
深吸了一口氣的張遠山還沒來得急開口,就看到袁崇煥直接站起來,面無表情的道:「不用指認了,你們幾個老東西的兒子就是我殺的。」
看到袁崇煥主動跳出來認罪。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呆滯。
在他們的眼中,今天要對付的人是方偉峰,而不是袁崇煥這麼一個小角色,就算是成功的把袁崇煥給帶回去,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於事無補的事情。
特別是張遠山,此刻也有一點氣急敗壞起來,冷眼望著袁崇煥冷笑道:「袁家的小娃娃,有的東西可以亂吃,但是有的話可不能夠亂說,不要以為你幫某個人頂罪,他就能夠救你,有的罪就算是他背後的人也未必能夠救得了。」
袁崇煥冷眼掃了張遠山一眼,冷笑道:「那你就動我試一試。」
「哼!」
張遠山冷哼一聲,回過頭望向洪波濤,期待洪波濤的保鏢站出來,然後指認一下方偉峰,而後者顯然沒有這個打算,而是淡淡的笑道:「張局,你不是說還有一些幫會的證人麼?」
張遠山點了點頭,望著方偉峰冷笑道:「方偉峰,今天我張遠山倒要看看你怎麼逃脫的。」
「我站在這裡等你來抓我。」方偉峰點了點頭笑道。
「這個洪波濤有問題。」徐龍象微微皺著眉頭道。
「有什麼問題?」徐鳳攆一臉不解的問道。
「他似乎被方偉峰威脅過一般。」旁邊的曹阿瞞直接回了一句。
聽完曹阿瞞的話,陳冠璇整個人也是一愣,就看到徐鳳攆直接站起來道:「媽的,我過去給洪波濤說一聲,我倒要看一看方偉峰那個雜碎怎麼威脅人。」
「坐下吧!」徐龍象搖了搖頭,瞇著眼道:「現在,方偉峰恐怕已經開始出招了,你再站出去,到時候估計還得弄一身的泥土回來,就看他們這些人表演就可以了。」
聽完徐龍象的話,徐鳳攆雖然有些不甘心,不過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