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飛原本也想趁此機會表一表忠心,說一點感人肺腑,熱血沸騰的豪言壯語出來,奈何老子的學歷雖然不差,但是他也只是一個混了幾天高中都沒能畢業的主,所以,到頭來也只能整一句電視上學來的『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這一類用爛了的台詞。
被洪飛一酒瓶砸破頭的女人倒也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反而是冷著臉望著洪飛一群人,雖然長相多少有點不盡人意,最起碼也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花瓶,對於洪飛那一酒瓶和那幾句尖酸刻薄到令人髮指的話,顯然是已經記在了心底。
風雨欲來!
下面的人反而安靜下來。
山西不小。
紈褲衙內之流的也不少。
富二代,紅三代,官二代之類的雖然比不上京城那個一塊牌匾掉下來都能夠砸死好幾個處長的龍潭虎穴,但是這裡畢竟是自古以來的兵家必爭之地,平常這些富二代,官二代之間為個女人爭風吃醋,落點面子也大多會用一種稍微柔和一點的手段去解決,比起飆個車,賭個錢,像今天這樣真刀真槍的赤膊上陣還真不多見,畢竟一個地方的,一般情況沒有必要真撕破臉皮,畢竟對著一群人來說,真撕破臉皮就不是老死不相往來那麼簡單了,多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即便是洪飛和張廣戈斗了那麼多年,也大多是在嘴上過過癮。
周圍不少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的討論起來,當然,倒也沒有像那一桌青年一般大張旗鼓的開賭,至於酒吧的dj和那群衣褶暴露,生活糜爛的女郎,一個個都安靜的走下了舞池,生怕被這群無法無天的二世祖給殃及了池魚。
聽到酒吧外面一聲聲尖銳的剎車聲,端著酒杯靜靜望著方偉峰一群人的張廣戈,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意,從小到大都在公安局裡面長大的他,自然聽得出來,那連續的幾聲剎車聲,多半就是他老子已經帶人過來了。
張廣戈端起杯子,微微搖晃了一下,望著對面的洪飛,方偉峰幾人,笑著道:「我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勇氣和我鬥,靠你那不中用的老子?」
洪飛臉色微微一變,他也知道,張廣戈說的是實話,雖然搬了救兵過來和張廣戈背後的人鬥法,但是心底著實沒底,倒也沒有和對面的張廣戈鬥嘴,端起一個杯子掩蓋住自己內心的忐忑。
很快,就看到一群警察直接氣勢洶洶的衝了上來,一個個看到張廣戈身邊女人滿臉是血的模樣都是一愣,帶頭的幾個警察趕緊衝過來道:「張少,您沒事吧!」
「我爸呢?」張廣戈望著自己父親的這兩個心腹問道。
站在張廣戈右手邊的一個警察,微微笑著道:「張局在後面,馬上就上來。」
看到自己的幫手過來了,張廣戈才緩緩站起來,一張臉上滿是小人一朝得志的神情,還不忘將他身邊那個滿臉鮮血已經凝固的女郎拉起來,不過一看到那張滿是血污的臉,又厭惡的鬆開她的手,慢條斯理的拿出一支煙點燃,對著周圍那些他爸帶來的心腹順著洪飛一個個的指過去,笑著道:「這些就是襲擊我們的歹徒,全部都抓起來,帶回局裡面去吧!」
兩個站在張廣戈身邊的警察都是張廣戈老子的心腹手下。
早在踏上閣樓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了這裡的情況,對面那個青年,他們自然都不會陌生,財政局局長洪朝陽的兒子洪飛,對於洪飛和張廣戈不和的事情,整個圈子都是一清二楚,平常兩個人也沒有少鬧矛盾,但是像現在這般鬧騰得這麼大還真是第一次,兩人都相互望了一眼,張庭山敢和洪朝陽對著幹,不代表他們兩個小魚小蝦也敢,這些大人物鬥法,最後死的一般都是那些沖得最前面的炮灰,兩人這一次開始有些苦澀起來,都後悔不應該為了在張大少爺面前表現而一馬當先。
黃土地下埋葬的除了野心,還有屍骨。
每一個有野心想要往上爬的人,都不想成為別人墊腳的屍骨。
看到身邊的兩人沒有動靜,張廣戈臉色微微一沉,冷笑道:「怎麼?我這張大少現在連你們都指使不動了?」
聽完張廣戈的話,兩人已經是冷汗直流,一臉的苦逼相,其中一個稍微精明一點的警察,趕緊陪著笑臉道:「張少,他是洪局長家的公子……」
張廣戈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張少,您就行行好吧!您老人家不怕他洪朝陽,可是我們這些小魚小蝦的沒辦法和他鬥法啊,局長正在後面,馬上就過來了,要不,我們先等局長大人到了再說吧!要是局長大人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時候我們哥幾個就兩頭為難了,平常我們也沒有少孝敬張少您,要整治那小子的方法多了去了,要是局長現在不想翻臉,張少這樣做,到時候局長還得擦屁股,張少也會被局長大人罵不是?」外表看起來精明的那個警察趕緊小聲勸解道。
張廣戈臉色一沉,一巴掌就甩上去,冷笑道:「廢物,老子都被欺負了,還他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精明的警察被甩了一巴掌,愣是一個屁都不敢放出來。
畢竟,整個局裡都知道,張庭山是護犢子出了名的,自己真要敢頂撞這個跋扈的大少,回去之後被找一個由頭就革職了還是輕鬆的事,沒準還一不小心被人沉煤坑都說不清楚,只敢唯唯諾諾的站到一旁。
一分鐘不到,就看到一個挺著大肚子,模樣和張廣戈有幾分相似的男人,一步步的走了進來,兩旁的警察也趕緊讓出一條道出來。
看到這個男人,張廣戈馬上就一臉哀怨委屈的衝過去,抱住這個男人的胳膊道:「爸,你總算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就再也見不到你兒子了。」
「哦?」
張庭山抬了抬眼皮,掃了對面的一群人一眼,視線最後落到洪飛的身上,停留了幾秒鐘才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的道:「我還真不相信,在山西這裡有人敢要我張庭山兒子的命。」
看到自己父親站出來給自己出頭,張廣戈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起來,只要這群人被弄進去,他最起碼也有一百種方法讓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庭山瞥了一眼周圍,直接對著他帶來的人道:「全部帶回去。」
看到張庭山的人真的衝上來,洪飛直接站起來,怒吼道:「張庭山,你敢。」
「哦?」
張庭山瞇著眼笑了笑道:「原來是洪朝陽的兒子啊,怎麼?洪朝陽的兒子在這裡犯了事就可以逍遙法外,今天,就算是洪朝陽親自過來也沒有用。」
「張局長這樣為難幾個小娃娃,是不是過分了一點?」
「洪朝陽?」
看到洪朝陽帶著幾個人進來,洪飛也鬆了一口氣,倒是張庭山,沒有半點意外,臉上的神色都沒有流露出半分異樣的神色,顯然,自己要對他兒子動手,就算是洪朝陽再如何的能夠忍恐怕也坐不住了。
酒吧裡面也有不少的衙內大少,算是山西這個圈子裡面的人,特別是帶頭開賭的那個叫萬國華的青年,掃了一眼洪朝陽一群人,還有一些陸陸續續走進來的人,拿起一瓶啤酒,笑著道:「看來,今天這一場好戲是越來越好玩了,什麼牛鬼蛇神都出動了嘛!」
「這樣才熱鬧嘛!」坐在他身旁的一個女人莞爾笑道。
「國華,你說他們會不會打起來?」另外一個青年笑著問道。
「不會。」萬國華瞇著眼望著已經發福的張庭山笑道:「怎麼說也都是一些上了檯面的人嘛,真要打起來,這個影響力還真是不小,頂多就是斗一下勢,看誰先趴下,堅持到最後的人就會贏,不過,這一次看起來已經沒有了緩和的餘地,估計會鬥得很精彩,只不過,能夠鬥出多少大人物來,就只有讓我們拭目以待了,不過,希望不要虎頭蛇尾才好,就看張庭山那邊能不能頂得住了。」
「張庭山?」
周圍的幾個同伴都撇了撇嘴,雖然沒有反駁萬國華的話,但是,一個個都不以為意。
一群人裡面,年紀最小的一個綁了一個馬尾辮的清純女孩,手裡夾著一支女士煙,輕輕抽了一口,沒有吸進去,直接就吐出來了,靠在沙發上,將煙放回到煙灰缸裡,環抱著自己的雙手,笑面如花的道:「國華哥,你就那麼看好洪飛那邊,我記得,以前像洪飛他們那樣的人,可是入不得你法眼的,你的偶像不是那個陳如風麼?怎麼我感覺你今天對那個廢物洪飛的態度好像比那個死了的陳如風還要好?」
聽完同伴的話,萬國華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淺淺的喝了一口酒,沒有回答身旁同伴的話。
「國華哥,我記得你爸是政法委書記,會不會也攪合進來?」佯裝成熟,即便是抽煙看起來都還生澀的小女孩望著萬國華問道。
「估計也會參合進來吧!」萬國華笑了笑道:「我記得我老子和洪朝陽的關係不錯,怎麼都應該來湊一個熱鬧吧!」
而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在張庭山出現之前,他就已經偷偷在桌子下面發了一條短信,看到洪朝陽那邊似乎有些頂不住壓力了,萬國華才端起一杯酒緩緩站起來,一步步向閣樓走去,對於萬國華這個政法委書記的兒子,張庭山手底下的人自然不會陌生,要說,整個市局裡面,誰還能夠和張庭山抗衡,無疑就是萬國華的老子了。
一個個倒也沒有站出來阻止萬國華。
萬國華直接走到方偉峰的身前,一臉無懈可擊笑容的道:「方少,我叫萬國華,我老子和張庭山是一個部門的,他是局長,我老子是政法委的書記,早就聽說過方少的大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這一杯我敬方少……」
張庭山錯愕住了。
對於萬家的萬國華,他也不算陌生,畢竟和萬國華的老子也是一個部門的,說不上是對手,最起碼不和也是真的,只不過表面功夫也做得很到位,但是,張庭山也知道,萬國華也不是自己這個廢物兒子能夠比擬的,看到萬國華對那個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青年都保持這麼恭敬的時候,張庭山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只不過,方偉峰的那張臉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而且,現在他也已經沒有了退路。
無論是他,還是洪飛的老者洪朝陽,現在都已經搬了所有的救兵。
整個山西政壇圈子都清楚,他和洪朝陽之間的一些恩怨。
誰今天如果退一步,那麼,以後在山西這個圈子裡面就不要想抬起頭來了。
所以,他沒有退路,洪朝陽也沒有退路。
只能夠硬磕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