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東南飛
到了王府,侍衛並沒有攔著我們,一徑走到了正堂外邊,幾十來個大內侍衛將整個正堂圍了個水洩不通,我只能勉強聽見李洵的聲音:「請皇兄收回成命,臣弟今生非紫蘇不娶!」
「三弟!」只聽得李澈冷冷的叫了一聲,良久,才繼續說道:「朕不會把她讓給你的!」
「李澈!」我由素雲和碧雲摻著,走到了重兵把守的正堂門口,忽略了那些侍衛警告的眼神,透過侍衛只見的縫隙看到一臉冷漠坐在首位的李澈,閒話家常一般說道:「正好,我有事找你。」
他滿是詫異的看過來,繼而收好神色,擺了擺手道:「讓她進來。」侍衛向兩邊讓了讓,讓出了門,唐豫和碧雲素雲卻被攔在了外面,我衝他們點點頭,走進了正堂,入門,就看見李洵站在下首的位置,滿臉焦急之色,我走到他身邊,放開扶著碧雲的手,伸手揪住他的衣袖,這才重新看向李澈,道:「民女來向皇上討個說法。」
「小姐……」碧雲擔憂的在外叫道。
我甩了甩頭,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與冷靜。
「什麼說法?」他挑眉看我。
「皇上是否還記得太后病中,我曾與李洵一同進宮探望?」
他點點頭,「朕記得。」
「那好,皇上可還記得那天我們要出宮之時您讓人將我們召去了長樂宮,說了好一會子話?」
「朕自然記得。」
我搖了搖嘴唇,將心裡的怒火壓下,「那皇上自然記得那日您與我們說了什麼!」
「朕說了什麼?」他煞有介事的問道。
「呵,皇上您當真是貴人多忘事!您不記得,民女記得,李洵記得,還有那天當值的宮女太監也記得,你說,你會賜婚!」
我直視他,他也任由我瞪,毫不在意的說道:「朕記得說過這話。」
「那皇上現在的做法是何用意?」
「丫頭,朕也來問你幾句。」
「什麼?」我斜著眼睛看他。
「朕問你,朕當時答應賜婚,可曾說過給你和三弟賜婚?」我愣住,他繼續說道:「朕只說過賜婚,並沒有說給你二人賜婚。而今日,朕實現了承諾,為三弟賜婚,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這是在和我玩文字遊戲,還是這麼沒營養的……
他放聲大笑兩聲,道:「丫頭,朕是皇帝,你當真以為朕就那麼好糊弄,誰都能威脅朕嗎?」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皇帝不都是一言九鼎的嗎?怎麼到你這兒就變了……」我失魂落魄一般,喃喃的說道,身子脫力,腳下一軟就又癱坐在地上。
「蘇……」李洵急忙蹲下,擔憂的看著我,我衝他搖了搖頭,眼淚頓時就濕了眼眶。
「丫頭,你雖聰明,卻也把太多事情看得太簡單了些。」
「你什麼意思?」
「丫頭,這可不怪朕,是你教會朕這一招的。」他漫不經心的看著我說道。
「你說什麼?」
「當初你用兵法換他回來,朕答應了,你卻讓朕給你一個準確的時間,說是不然怎麼知道是什麼時候……然後,朕便記起了當初答應你們賜婚之時,可沒有明確說過是給你們二人賜婚,僅僅是賜婚,那所賜誰人可不就是朕說了算?」
「李澈!你騙我,騙得好慘……」我再次一下一下的捶著地面,手上一點知覺也沒有了。
「蘇……」李洵緊緊握住我的手,不讓我捶打地面。
「丫頭……」李澈手向前伸了伸,卻又堪堪的收了回去。
「對了,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對李洵說道:「我當時給你的那幾朵桃花還在不在,快給我。」李洵不解的看著我,從懷裡掏出當時包花那小布包,送到我手裡。我緊緊攥著,向著李澈挪了挪,卻沒有挪動半分,只得把布包往前推,打開,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說道:「這個……這個桃花是你當時給我的,你說,你會滿足我一個願望算是禮物,我現在就要這個願望,請皇上收回成命……」說著,重重的磕了下去。
「哦……」他含了幾分興趣,道:「朕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我面上一喜,看向他,他卻依舊是那胸有成足的樣子,處變不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我暗呼不妙,「答應你的願望朕自會滿足,只是……」他拖長了聲音說道:「只是……朕想讓你好好考慮,你要的到底是什麼願望?」
我愣住,「你什麼意思?」
「哈哈,什麼意思你即刻便知。」說著,大手一揮,沖外邊的大內侍衛喊道:「恆親王心懷不軌,欲行刺於朕,護駕,將恆親王拿下!」
我大驚,這就是他能如此從容不迫的原因?我看向李洵,小聲問道:「你打得過他們嗎?」李洵點點頭,我才略略安心。
「哼!」李澈冷哼,成功的召回我的視線,「你當真以為朕會那麼輕易讓你們逃出?三弟,剛才那杯茶味道還好吧?」李洵臉色大變,變得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我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就聽見李洵悶聲問了一句:「你讓人在茶裡加了東西!」
「朕自然知道你未曾遇到過敵手,自然不會任由你胡鬧。」他的語氣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就如同他對面的只是無關痛癢的阿貓阿狗一般,我的心拔涼拔涼的,這才是真正的帝王呵,冷血無情。
「李澈,你卑鄙!」我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卑鄙?哼,自古哪個皇帝身家清白,誰身後不背著幾條人命?這算什麼!」他冷哼,「拿下!」
十來個大內侍衛一擁而上,李洵與他們纏鬥在一起,卻漸漸不敵,最後敗下陣來,被幾個侍衛押著跪在了李澈面前。我撲到李洵身邊,焦急的問道:「你沒事兒吧?」他抱歉的衝我笑了笑,「蘇,枉我一直與你說我功夫很好,卻敗得如此徹底……讓你失望了。」
「沒有,沒有,不是這樣的,不是……」我一直搖頭,眼淚奪眶而出直接落在了地上,卻不曾聽見任何聲音……
「蘇,不哭。別讓他看了笑話。」
我點頭,咬緊了嘴唇,「我不哭。」
「無色無味,好一個十香軟筋散啊,皇兄。」他依舊笑著,對李澈說道,此時,他的笑容在我看來卻是如此刺眼,我吸了吸鼻子,瞪向李澈:「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