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疆皇宮。舒榒駑襻
新宮巍峨神武,前殿樓宇相連,飛簷掛角,廊坊相接,橋如臥龍,碧溪婉轉,流芳洩玉,方方的青石磚緊密相接,縫隙皆無,威嚴的石頭麒麟贔屭等祥瑞之獸伏於階邊屋頂,讓人心生凜然,更有百階台階之上的仙宮仙殿,彷彿來自九天之上,因焚著香而仙氣繚繞,讓人心生敬仰。
大殿上,文武百官森然而立,龍椅上,一女子身著金色龍袍,面色清美如仙,更威嚴得讓人齒寒。
她手撫著龍椅,那鑲玉的扶手,摸起來略生涼意,讓她收了回來,看了一眼,卻見綠玉中有字,卻是一個曉字!那字體飄逸,竟然是端木的手跡!
她心裡顫抖著嬈。
不禁握手成拳。
「皇上,南禹皇派來使臣,恭祝新皇登基,並帶來了賀禮,不知皇上可否接見?」禮部的人開了口。
郁曉曉只坐在那裡,沉吟片刻:「愛卿以為如何?敷」
「皇上若不想見他們,就讓微臣安排人來接見如何?」
「依你。」
「皇上,南通王遞來書函,邀請皇上去南通做客!」
「不去!」
「皇上,國庫現在空虛,不知該如何是好?」
「將秘密國庫的銀兩撥過來一成,先運營著。」郁曉曉換了一個姿勢,這龍椅有些硬。
她已經上朝一個月了,還沒有適應過來。
想起一個月前,自己看到那封信的感覺,她現在仍是恨得牙癢癢的。
端木亦軒又跟她玩陰的,那書信上只寫了幾個字:「想再有孩子,就替我打理江山,五年後,我會給你解藥的配方!這是對你不忠的懲罰。」
原來是他下了毒,原來只有他的解藥可以救自己!
看來,他是怕自己在他開戰的時候不忠,所以提前留了後手。
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倔強脾氣,就算不要孩子也不會受他的威脅。
當然,這是指他還活著的時候。
現在,他靈柩已下葬到了皇陵,是格央木娃親自主持的國喪。
她當然要當皇上,而且她還要有自己的孩子!
她要讓他看看,他的多疑和陰暗的心理,到底會引起什麼樣的反應!
不過,有時候她也懷疑端木亦軒的真正用心,他是不是在暗處又埋伏了不知多少人,待自己真的過得好的時候,再將她從頂端推入地獄?
或者,他就是想把自己捧上皇帝的寶座,在適當的時候,再安排人譏笑自己,打擊自己!
他有這樣的本事,不是嗎?
他什麼都料到了,估計自己看過那封信後不同意,他還有別的招術在等著自己呢!
他是想讓自己的一生都不得安寧,是不是?
郁曉曉扯了一把草,恨恨地丟了出去:「端木,你這個可惡的傢伙,我偏偏活得好好的給你看,我要和聞人在一起,一生一世,生好多孩子,你的江山很可能會姓聞人……我讓人不坦蕩,我讓你玩陰謀,我讓你死……」
她吼得聲音很大,這些天,她覺得自己的精神快崩潰了,端木亦軒的陰魂彷彿在跟著她,一刻也不曾離開,所有的地方都打上了他的烙印,這偌大的皇宮都是他親自督造的,而宮裡所有的宮女宮人也都是他親手選挑的,所有的人對於他的離開都非常的悲傷。
因為在他們的眼裡,他是一個好皇帝。
郁曉曉可以感覺得到。
可是,他就算是非常好的人,為什麼單單對自己這麼不公平?
確實,他是在懲罰她,因為她的不忠!
那封信上已寫得明白!
但是他為什麼還要給她機會,讓她一世無子,他豈不是得逞了?
她也是,她為什麼要答應?
她為什麼偏偏要回到皇宮裡來?只為給聞人生個孩子嗎?
郁曉曉將頭上的金冠扯了下來,丟到了地上,她恨恨地用腳踩,又一腳踢飛!
她坐在地上,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偏偏地就要當個好皇上!」
這樣的話她自己聽了都一愣,因為這幾乎是每天都要重複的一句話!
皇宮裡有竹園,也有梅園。
同王府和原先皇宮裡的一樣!
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開始建造皇宮的,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完工,讓她來看,這麼浩大的工程,怕得三五年才能完成。
當然,他是皇上,自然可以召集上萬人一起工作。
「你在想哥哥?」一個女聲在旁邊響起。
是格央木娃,她頭上簪著一朵白色的菊花,在祭奠吧?
郁曉曉很驚訝地看著她:「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她入宮一個月了,這是格央木娃第一次和她說話。
格央木娃坐了下來,看著她的臉道:「我要成婚了!」
「哦,日期是哪天?」
「一個月後,令狐一白會住進來!」
「住到這裡來?」
「你若是不同意,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只是成婚後,在天禹,南宮無憂怕是容不下白雲堡的,然讓我一直在暗處,令狐又不同意,他覺得會委屈了我。」
「嗯,我沒意見,皇宮這麼大,再說,這裡是你們的家……」郁曉曉扯著嘴角笑了笑。
「我希望你也可以把這裡當成你的家!」格央木娃淡淡地道,「這也是哥哥的希望吧!」
「他?」郁曉曉沒有說解藥的事情,她覺得她不想讓格央木娃傷心,她哥哥在她的心裡是個英雄。
就讓她一直做著這個美夢吧。
格央木娃臉色淒苦:「你還呆得習慣吧!」
「什麼?」
「這裡……你和聞人住得還習慣?」格央木娃笑了笑,開口道。
看起來,她是在強顏歡笑。
「你該恨我的……」郁曉曉終於喃喃開口道,讓她承認這一點,很難,她一直都將責任推到端木的身上,因為這樣可以讓她的心裡好受點。
其實這些日子她也有想過,是不是自己對他有誤會,她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過太過份了!
是不是?
無數個夜裡,她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可是現在想想,他確實給自己下了毒,雖然自己不清楚他這樣做的原因,只是現在自己知道了他所作所為,心裡仍舊沒有平靜,他反倒給了自己更大的疑惑。
雖然他信裡寫著是對自己的處罰,可是,她怎麼也無法想到,一個人處罰另一個人,會給他一個江山嗎?她不願意再想,她覺得可能是她智商的問題,她無法和這些聰明的人遊戲。
如果可能,她真的只希望自己做一個過客。
格央木娃臉色悲傷:「曉曉,我不希望用恨來總結我們的關係……哥哥相信你能管理好江山,我會盡一切力量,幫你……只要你開心的活著!」
「我想知道……」郁曉曉突然咬了咬嘴唇,「你哥哥還交待你其它的事情沒有?他為什麼要我當皇上?」
「是呀,我也沒有想到,只是哥哥病重的時候,寫了遺詔,原本以為你不會願意……你怎麼會同意的?」
「呵……」郁曉曉冷冷地道,「還不是因為他威脅我?」
「這不是哥哥的性格!他不喜歡威脅人的。」
「也許對我是個特例,或者,他恨我!」郁曉曉笑了,「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他那樣待我,我一心一意同他在一起,他為什麼要騙我,還害我?」
「哥哥不會害你!」格央木娃搖頭,「一定是你想多了。」
「是嗎?」郁曉曉從懷裡掏出那字條,遞給了格央木娃。
格央木娃接過來看了一眼,眼底現了苦澀,又遞給了她:「我知道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哥哥的一個激將法?」
「其實有時候放下仇恨,才是放過自己,我知道,我也希望是那樣!」郁曉曉冷冷地道。
「你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也許哥哥是想讓你記住他……」格央木娃苦笑道,「恨也是一種記憶!」
郁曉曉腦子裡也是靈光一閃:「是呀,也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懲罰!」
他原來是想像陰影一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格央木娃走了,她步子緩緩地走出這片竹子,像是負了千斤的重擔,終於出了院子,她一直忍著的淚才流了出來,她仰著頭,看著天上的雲朵,喃喃地道:「哥……你太傻了!」
郁曉曉終於起身,她手扶著旁邊的竹子,咬著牙道:「端木亦軒,我欠了你的嗎?」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為什麼!
是因為聞人嗎?
聞人離開了,他陪自己回到這個皇宮,陪自己呆了十五天後,就離開了,他給她留了字條,告訴她,他只是出去走走,去瞧瞧猴子他們!
是,自己賞了他們每人五百畝地,還有宅子,還有家丁,滿足了他們每個人的願望,聞人說不放心他們,去瞧瞧,再幫她瞧瞧花二娘有沒有虐待胡雨。
可是,他走半個月了,他還沒有回來。
她盡量不去想。
她不去想他會離開自己。
什麼都不想。
因為他說過,這一次,上蒼注定他們在一起,他不會放手!
在外圍的宮女這時才敢近前:「皇上,要擺駕寢宮嗎?」
「不,回御書房。」郁曉曉道。
那裡面有一大堆奏折等著她批呢。
郁曉曉經過花園的時候,停在了那裡,那些花開得正艷,朵朵在枝頭搖曳。
「你們聽到過花晶嗎?」郁曉曉喃喃地道。
那些宮女聽完後,個個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小些的宮女開口道:「皇上?您說的是妖精嗎?」
郁曉曉倒被她說得一愣,然後苦笑了一下:「是!」
那個小宮女好像受到了鼓勵,笑著道:「早些年在家裡的時候,聽到老人們常講這些事情,若是花長得久了,就會成精,那些花精個個人美貌異常,但都是女子,迷惑男人,吸人精氣,倒不是好事,倒沒有聽說過,有男花妖的!不過,也聽說過,專門有找女花精的道士,聽說,可以增加功力之類的,我們只當是傳奇聽的,倒是挺嚇人的……」
那個小宮女見郁曉曉沒有攔著,便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然後停了下來。
「但凡太美的,不論男女,都不是好事……」郁曉曉不知為什麼,突然有感而發。
說完這句話,她心裡覺得不對勁,但是她沒有想到,她這順嘴一說,竟然一語成讖。不過,這都是後話。
她回到御書房,剛坐下就有宮女報:「皇上,宮門口有一個女子求見,她說,她叫碧兒!」
郁曉曉聞言立刻站了起來,臉上倒是少有的興奮:「快,快帶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