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宮。舒骺豞曶
郁曉曉一直安靜地等著。
令狐一白給她送來了消息,說皇上帶人親自捉拿南通王,已追出了皇城。
那四個妃子見狀也是擔心,要同郁曉曉一起等,但她讓她們回去了。
只留下玉邋。
玉安靜地呆在角落,她半低著頭,彷彿一個雕塑。
「紀總管還有難為你嗎?」郁曉曉開了口。
「回娘娘,除了那件事情,紀總管並未有刻意刁難,娘娘也不必掛心,是奴婢不懂事,這件事情本不該提的。氏」
「嗯,確實,那梅園是個特殊的地方,已碰到了皇上的底線,所以,紀總管的提醒,也算是為了你好!」郁曉曉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眼睛。
玉面色未變,點了點頭「娘娘說的是,確實是奴婢想的不周全!」
「對於梅園的事情,是我無能,沒有解開皇上的心結!」郁曉曉幽幽地道。
玉見狀,笑了笑:「娘娘的話,奴婢有些聽不懂了……」
「好,你下去吧!」郁曉曉揮了揮手,「我就不拖著你和我一起等了!」
端木亦軒帶著一身冷氣進了屋子,郁曉曉起身:「怎麼樣?」
玉疆王搖了搖頭:「他早有準備,一出皇宮,有幾路人馬一起逃竄,到底追錯了方向,現在,想必,他已是走遠了!」
「那今日之仇,他大概不會作罷吧!」
「嗯。」端木亦軒解下斗篷,看著她,怔怔地,良久,他輕輕地攬她入懷,氣息在她耳邊撩撥著她的神經,「為了你,這一仗,必須打!」
「為了我嗎?」郁曉曉疑惑地反問了一句,「臣妾感謝皇上厚愛!」
端木亦軒的身體僵了僵:「曉兒,今天你說話的語氣有些怪!」
「是嗎?」郁曉曉輕柔而堅決地推開了他的身體,看著他,「我不求你的真話,但相識一回,可否能聽到你一句真話?」
「你今天怎麼了?」端木鳳眸裡現了一絲瞭然,「昨天,我住在御書房……」
「還有向我說的嗎?」郁曉曉又追問了一句。
端木亦軒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認。
郁曉曉想起以前自己說的話,男人要保持神秘之類的,現在想想,那會兒自己還真是天真呢!
現在,她做不到她說的那樣豁達。
顯然,她在某方面高估了自己。
端木亦軒突然開口道:「天晚了,你睡吧!」
說著,他伸手拿起了衣架上的斗篷,披了上。
郁曉曉看著他,嘴角現了笑意:「皇上走好!」
那端木亦軒見她如此,什麼也沒說,豁然地走了出去,臉上似有不平之色。
郁曉曉返身坐在床頭,出了一會兒神,開始寬衣解帶,輕輕地扯上了被子;「小荷,再加些炭!」
雖然已是春天,但她覺得一陣陣地發冷,也許這就是倒春寒!
翌日。
晨省。
郁曉曉特意留意了顏妃的表情,她看起來昨夜睡得並不好,不時地打著呵欠。
「怎麼了?沒睡好?」郁曉曉問了一句。
卻沒有想到顏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晚上,沒有想到,皇上那麼晚到新毓宮,所以,睡得晚些,還請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郁曉曉聽到了自己心痛,原來心痛也是有聲音的!
笑妃在旁邊開了口:「皇上昨天晚上去的晚,但走的並不晚,你怎麼就睡不好了?」
她是對顏妃說的。
顏妃笑了笑,沒有說話。
郁曉曉覺得所有的聲音都離得遠遠的,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越跳越快,又咚地一聲,所有的快節奏都止了,她呼吸有些困難,但她不想讓別人看笑話,硬咬著牙:「顏妃,那你辛苦了……」
顏妃不好意思地笑笑:「服侍皇上,是臣妾的職責!」
笑妃卻突然起身:「姐姐,臣妾早上讓人新燉了一鍋野雞湯,現在,應該已好了,臣妾就讓她們端過來……」
郁曉曉搖了搖手:「謝謝你笑妃,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你們也一起!」
五個女人一起到了新毓宮,果真那個小宮女正在煮東西,顏妃臉上一直掛著神采,雖然她已是內斂了,但仍是讓其它的人覺得她是極特別的。
湯的滋味十足,郁曉曉卻覺得苦澀,好在笑妃不時地講著笑話,吃完湯,郁曉曉讓她盛了一碗,自己拎著又來到了皇寺。
淑太妃的病好像有點起色,那太醫說不過是感了風寒而已,郁曉曉將湯給她盛了上還冒著熱氣,她趁著熱乎倒是喝了小半碗:「你真是有心的……」
郁曉曉搖了搖頭:「宮里長日漫漫,夜也漫漫,不做些什麼,如何打發這時光?」
看著她臉上落寂的表情,淑太妃只是歎了口氣:「進了皇宮的女人就得耐得住寂寞……」
「是呀……」
「有些事情得看開些,能放下的,便放下……」
「若當真所有的都能放下,便也逃離這六界輪迴之苦,永登極樂了!」郁曉曉苦笑著道。
世人有幾個能看得開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為何不換個角度,這一切都是注定的?」
這句話讓郁曉曉無語了。
淑太妃也不再開口。
郁曉曉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走了。
一出門,卻正好遇到紀總管,他就在皇寺門口,見到郁曉曉一愣,彎身施了一禮:「見過娘娘!」
郁曉曉看著他:「紀總管,昨天……算了,你走吧!」
紀總管彎著身,也沒有走,倒是郁曉曉自己走了回來。
那個太妃病好了,嘴便更嚴了,想從她的嘴裡探出東西來,真是挺難。
回到屋子裡,小荷正在收拾桌子,因為剛才她到新毓宮裡用的餐,所以,滿滿一桌子的菜沒有人吃,郁曉曉讓小荷將菜給月和玉送去一半,剩下的她們吃。
宮裡,宮女們的伙食並不好,只是尋常的,所以,郁曉曉經常賞她們菜吃,小荷樂顛顛地走了。
郁曉曉便坐在銅鏡前,看著如花的容顏,她心裡空落落的,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愛情更不會永恆。
或許在他的眼裡,能容下自己已是恩典了。
更讓自己做了皇后,更是讓天下女人都妒嫉的榮寵!
她撫著脖子上的玉鏈,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便伸手解了下來,丟進了桌前的妝奩裡。
一天很快過去了。
夜終於來臨了,燭光跳躍中,郁曉曉安靜地等著,小荷催了幾次,讓她洗浴,她覺得自已懶懶的,什麼也不願意做,但心裡卻始終燒著一團火。
終於,她聽到了腳步聲,端木亦軒走了進來。
郁曉曉坐在那裡看著他,他彷彿暗黑的使者一般,黑衣黑袍,只剩下一張絕美的顛倒眾生的容顏,恰如電影裡的吸血鬼,週身散發著神秘的氣息,誘惑的味道,而一旦接近,便從此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自己就是那個傻瓜嗎?
端木亦軒板著臉孔,他坐在了寬大的椅子上,彷彿累了,幽幽地歎了口氣,手揉著額角,小荷端上一杯茶水,他接過來喝了一口,郁曉曉想起了太妃的話,一切都是因果,都是注定的,這樣一想,心裡便灰敗了,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越掙扎是不是越苦楚?
終於端木亦軒站起身,坐近了郁曉曉,看著她:「那顆夜明珠是南通王的聘禮……」
聞言,郁曉曉抬頭盯著他的眼睛:「什麼意思?你把我送給了南通王?」
端木亦軒冷著臉,繼續道:「如此,他便可以和我合作,共同對付南宮無邪……」
郁曉曉只看著他的嘴巴開合,下面的話再也沒有聽見,她突然想起杜十娘來了!
難道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李甲?
他可知道,如果她出手,她完全可以頂一隻軍隊?
她如果願意,完全可以幫著他一起打江山!
終於,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郁曉曉站起身來,她笑著道:「那我什麼時候過門?」
就見端木亦軒的臉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彷彿氣極了:「你真的就這麼想嫁給他?」
郁曉曉眨了眨眼睛,有點迷糊,但仍是恨恨地道:「你不是已經把我送給他了嗎?我這樣愛你,怎麼能不替你著想?你讓我死便死,讓我生便生,讓我嫁人,我立刻換上笑容,就嫁人!」
她的聲音已經爆棚了!
她簡直恨不得衝過去,將眼前的男人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端木亦軒聽著她的喊聲,臉上的表情漸漸地由驚訝到欣喜,上前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郁曉曉改拳為肘,直接擊在了他的肋骨上,她冷笑著道:「既然你已收了聘禮,最好老實些!」
端木亦軒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放開手,反倒嘴角扯出的笑意越來越盛,他抱著橫踢亂打的她,聲音在耳邊響起:「曉兒,原來你不想嫁他!」
郁曉曉冷哼了一聲:「我不但不想嫁他,更不想看到你!」
端木亦軒開口道:「我只是告訴你,你收了人家的聘禮,最後還得我出面把他打跑……」
郁曉曉的動作停了下來:「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下次收人家東西的時候,最好問清楚……我若是不在你身邊,可怎麼是好?」端木眼底是寵愛和無奈的笑意。
郁曉曉好像明白了什麼:「你剛才說什麼?聘禮之後的……我沒聽清!」
「我說,那個南通王,我要殺了他……」端木亦軒眼神一冷,目露凶光!
「你沒有把我送給他?」郁曉曉又強調了一遍。
「你失望了?」端木亦軒審視著她,臉開始變陰。
郁曉曉瞪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他,心裡有竊喜,原來是自己聽錯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不能錯吧?
於是,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道:「皇上今夜心情看起來不錯……那臣妾就斗膽進一言!」
一聽她這樣文縐縐地說話,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