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雲不染,天空一片澄碧,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花果香味,整座京城沉浸在無比的喜慶中。舒骺豞曶
中秋佳節,月圓人更圓,素來是文人學子們聊以表懷的話題,百姓更是喜慶的在街上穿梭而來穿梭而去,中秋節,歡快的當屬孩童了,打扮的精神抖擻的,整日的歡聲笑語。
自從前天晚上薛嵐萱把顏瑾黎趕走後,就一直沒出縈碧園,整日不發一言,真的悶得慌,就找些消遣的玩意兒消磨時間,一臉的沉寂落寞,看得采煙芸惜她們心裡怪滲人的!
在縈碧園用了早膳午膳,歇了下,不得已才出了縈碧園,因為是進宮,顏瑾黎只命憐雪映梅二人陪同進宮。
王府門口,薛嵐萱看也不看身旁的男人一眼,更不發一言,直接鑽進了馬車。
一路上,馬車裡靜寂的可怕,氣氛異常的怪異,薛嵐萱靠在馬車上,眼瞼輕覆,小巧挺立的瓊鼻下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顏瑾黎何其精明之人,怎會不知她是在裝睡,無奈的搖搖頭,也不做聲,偶爾會說幾句話,不是**的,只是關切的叮囑。
聞言,薛嵐萱微蹙黛眉,但還是閉眼不做聲,只聽著車外的熱鬧聲還車輪的咕嚕聲,希望以此來平復心裡的躁動。
進入皇宮已是申時,正是清爽之時,涼涼的秋風襲來,輕拂臉頰,混合著濃郁花香果香,甚是怡人!
薛嵐萱默默地跟在顏瑾黎身邊,先去了嘉壽宮給太后請安,而後便直接去崇華殿會見各位皇室宗親,整個過程中如木偶般,只得體的微笑著。
出了崇華殿,薛嵐萱走的都累了,瞧著過往的宮女太監忙碌著,不由抿唇一笑。
顏瑾黎瞧出她臉上的疲倦,忙關切問道:「累了吧?」
「嗯!」薛嵐萱無力的點點頭。說不累是假的,走了一路,她都快虛脫了,這是她第一次以王妃的身份會見皇室人,馬虎不得,又逢中秋佳節,更是嚴謹周全!
「累了就去母后宮中歇歇,本王有些公事與皇兄談,待會兒過去找你!」顏瑾黎瞧了眼身後的崇華殿,不放心的說。
薛嵐萱強打起精神點下頭。
「你們兩個跟著,不准出半點差池!」顏瑾黎的視線掃向身後的映梅憐雪,沉聲嚴肅的吩咐道。
映梅憐雪立即妾身,「是!」
薛嵐萱耷拉著腦袋,小聲咕噥著說了句「我走了」,便提腳離開。憐雪映梅立即跟上去。
望著女子離去的纖弱背影,顏瑾黎無奈的歎口氣,瞧著她的背影消失了,這才轉身邁了進去。
皇宮大道上,薛嵐萱淡笑著看著喜慶的皇宮,知曉日落後會有宴席歌舞,這個時候,是難得的偷閒時候,要不然晚上有的她受。
「每年過中秋的時候,皇宮都這麼熱鬧嗎?這麼多人?」薛嵐萱隨口問了句,當她邁進崇華殿還當真嚇了一跳,沒想到皇室這麼多人,什麼王爺郡王,皇姑皇舅,那叫一個家族龐大啊!
兩丫頭相視一笑,立即回話,「也不盡然,皇室人很多,這還是能來的,遠的宗親,趕不來的,只得捎份賀禮聊表敬意,今年來的人算是多的了,往年也熱鬧,這是再平凡不過的了!」
「哦!」薛嵐萱低頭應了句,忍不住心裡腹誹一句:皇宮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vlno。
走在寬敞的大道上,薛嵐萱再好沉默的往前走去。忽的瞧見迎面過來兩位貌美的女子,不由一愣,抬眸望去,將兩人的神色納入眼底,駐足,看著走過來的女子。
只見一女子身著紅粉色的錦緞長裙,繡出了一朵朵素麗的櫻花。白緞金邊的絲帶束緊細腰,瓜子型的臉上白嫩如玉,淡抹胭脂,簇黑細長的眉毛,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清澈的眼眸,顯得靈動可愛,令人迷醉的神韻。手腕處帶著一個乳白色和翠綠色相見的玉鐲,溫潤的羊脂白玉散發出一種不言的光輝,脖子上的那根珠制的細項鏈,隱約有些粉色的光澤。女子唇角掛著邪邪的淺笑,手臂扶著身邊的女子,眼角浮動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而女子身旁的女人要顯得雍容華貴些,說是女人,因為她是盤了頭髮的,薛嵐萱猜測,這人大概是宮裡的那個娘娘吧,否則身後也不會跟這些宮女太監。只見她一身淡紫色的玫瑰長紗裙,上邊點綴著點點淡色的粉色花瓣。頭髮微微挽起,一隻累絲鑲寶石挑心簪插於鬢髮間,金鑲倒垂蓮花步搖隨著女子的步伐而晃動著,在夕陽的照耀下,甚為高貴優雅。裙後有一個褶紋,美麗的鎖骨正好輕輕露出,香艷美麗。一隻碎花簪斜插頭上,簪上垂下一縷縷紫色的墜子。臉上的胭脂襯的女子容顏更為姣好。皮膚若雪,將臉龐襯托得更為嬌嫩,令人神傾魂繞。
「王妃!」身後,傳來映梅憐雪的低語提醒的聲音,薛嵐萱立即明白過來,許是來者不善吧,又或許,她們是刻意再次等候自己的,畢竟,皇宮裡的消息往往會不脛而走,她們想要知道自己的行蹤是輕而易舉的。只是,她們是衝著什麼來的。
正當薛嵐萱思慮之際,耳畔傳來女子挑釁的話語,同時,也驗證了薛嵐萱心裡的猜測。
「姐,她就是陳國公主了。」賀冰馨一臉得意的看向對面的薛嵐萱,趾高氣昂的說了句。她才不怕她呢!陳國公主又如何?王爺根本就不待見她,更何況,在金國,賀家滿門榮耀,而她,卻孤零零的沒有一個靠山。
賀冰貞掃了一眼薛嵐萱,看著她身後的憐雪映梅便知她的身份了,只是,沒想到這個靜怡公主這般沉靜,黑白分明的眼珠透著幾分讓人看不到的睿智。只見她身著一襲淺色羅裙繚姿鑲銀絲邊際,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著了一件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高貴典雅,將身體優美的線條勾勒出來,髮髻簡約而淡雅,圓潤飽滿的珍珠點綴於鬢髮間,看上去甚是高貴逼人!
「見過貞妃娘娘!」身後的憐雪映梅立即躬身問安。
薛嵐萱聞言,莞爾一笑的上前一步,微妾身,再起身看向貞妃及身邊的賀冰馨,剛才恍然一瞬間,她似乎覺得女子的話音有些熟悉,不過,現在她沒工夫去追究了,得體的一笑,道:「不知貞妃娘娘有何貴幹?」
只聽女子的那一句話,薛嵐萱便猜出,她們肯定是衝自己來的,否則,不會說這麼一句話。
貞妃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便被她很好的掩飾了,揚起一抹自然地笑容,道:「平南王妃好聰慧,既如此,那本宮就直接開門見山了!」能一眼看出她們是來找她的,的確不簡單,看來馨兒以後要遇到勁敵了!
「娘娘有話請直言,不必拐彎抹角,您說著累,靜怡聽著,也累!」薛嵐萱抿唇一笑,直接說了句。來者不善,這自己可以肯定了,與其猜測她的來意,倒不如直言不諱,同時也告訴來人,自己不是好欺負的!
「平南王妃真會說笑,這樣吧,這是風口處,風大,還人多口雜眼雜的,我們重新找個地方聊聊,王妃不介意吧!」貞妃瞧了眼身後的紅漆大門,拈著絲帕說道。
商量的語氣聽在薛嵐萱的耳裡,卻多了幾分不容拒絕。只是,自己到現在還猜不透她的來意,自己是陳國公主,礙不著她們什麼事,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王妃身份?
想及此,薛嵐萱抬眸,看向貞妃身邊的賀冰馨,瞧著她的眼神,立即肯定了心裡的猜測。
剛準備開口,便聽身後傳來憐雪的聲音。
只見她先是妾身行禮,而後不卑不亢的說:「回貞妃娘娘,王爺要王妃在太后寢宮歇息,恐怕不能陪娘娘一敘了。」她也知道賀家姐妹的來意,無非就是想說王爺的事兒,這種事,還是多一件不如少一件的好。
「主子們說話,哪有奴才們插口的份兒!」貞妃立即拿出妃子的架勢來,大聲訓斥了憐雪一句。
薛嵐萱瞧著憐雪映梅的不卑不亢的樣子,忍不住的搖了下頭,給了她們一個眼神,再看向賀家姐妹,抿唇一笑道:「的確,我是打算去母后宮裡歇息的,娘娘好意怕是靜怡要辜負了!」說完,再微微一笑,繞過她們就要往前走。
憐雪映梅鬆了口氣,立即跟上去!
誰知,剛走出不到數十步,便聽身後傳來女子嬌脆的話語,薛嵐萱腳步一怔,立即回頭,有些不悅的看向賀家姐妹。
只聽賀冰馨不滿的衝她說:「靜怡公主,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平南王爺的事嗎?」
薛嵐萱徑直走到她面前,審視了賀冰馨片刻,問:「你什麼意思?」
此時,貞妃開口了,「王妃,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本宮知道附近有處好去處,地氣溫和,不比這裡清涼,王妃可否賞臉?」
薛嵐萱思忖了片刻,忙應承下來,「那勞煩娘娘帶路吧!」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找上的自己,既然知道她們來者不善,探究到底也不失為一個法子,最起碼知道日後如何應付。
「王妃,這——」映梅立即小聲開口,她可不想節外生枝。皇宮人雜,難保人人心胸坦蕩,更何況今日是中秋節,更是馬虎不得!
薛嵐萱抬起手臂,也不回頭,只說了句「無妨」,便隨著賀家姐妹繞過一道拱門,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憐雪映梅只好立即跟上,想來也是,即使貞妃再膽大,也不敢在皇宮下手,更何況,還有她們二人呢!
這樣想著,憐雪映梅便也放下心來。
走了近乎一炷香的時間,終於邁過一條鵝軟石小路,走過一個穿廊,來到一個亭子裡,亭子上方高懸滴翠亭三個隸書大字,亭子的不遠處有一片翠竹林,一側則是一片人工湖,令人訝異的是湖中竟是滿湖的蓮花,水仙清新宜人。
身旁的貞妃許是看出薛嵐萱的眼裡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此處地氣溫和,不遠處有處溫泉,是以要比其他地方暖一些,這些花九月份才會謝!」
薛嵐萱淡淡的點點頭,邊走邊嗅著空中的香味,漫不經心的說:「這應該不是普通的蓮花吧,香氣要比一般的蓮花濃郁一些。」
貞妃由賀冰馨攙扶著率先邁進亭子,隨意的說道:「此乃醉仙靈芙,極少有的品種,本宮時常來這裡坐坐,倒也落個清淨。」說完,便坐在正八邊形的石桌上。
賀冰馨跟著坐在貞妃的旁邊,薛嵐萱亦跟著坐下,環視了一眼周圍的景致,道:「娘娘好雅興,尋得如此好去處。」
賀冰貞瞧著憐雪映梅二人站在薛嵐萱身後,沖身邊的近身宮女穎兒道:「你去準備茶具去!本宮請王妃品茶。」
穎兒眸光閃爍,內心仿若經歷了艱難的掙扎般,呼吸亦跟著急促起來,但還是應了聲,躬身退了出去。
貞妃又命伺候的宮人退出數丈遠,此時亭子裡只剩賀家姐妹,薛嵐萱和憐雪映梅等人了。
薛嵐萱瞧著這個架勢,只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復又一想,許是將要說的話題有些隱晦吧。
「不知娘娘想說什麼?」薛嵐萱直接問。
原以為貞妃會開口,沒想到竟被身旁的女子搶先開口,讓薛嵐萱無奈的笑了下,任誰都看得出,這位姐姐要沉穩幹練些,不過想想也是,在皇宮裡摸爬滾打的人是要有些心計,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靜怡公主,想必你也知道王爺娶你的原因所在吧?」賀冰馨高傲的說。雖然自己很討厭他娶王妃,可知道他喜歡的人已經死了,心裡不免有些安慰。至於眼前的這位陳國公主,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薛嵐萱怔了下,立即失笑,故作大方溫婉的一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這又干你何事?」俗話說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說的便是這個妹妹了。
賀冰馨立即不知如何開口,也是,這是人家夫妻的事,干自己何事?可是,若不是她,自己就是未來的平南王妃,這叫自己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馨兒她自小與王爺相識,先皇曾有意許給王爺的,只是馨兒年紀尚小,所以才——」貞妃察言觀色了片刻,發現這個靜怡公主說話逼人,馨兒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只好先如此說。
聞言,憐雪映梅二人立即提起心來,因為,貞妃說的是真的,十年前的壽宴上,那時主子還在皇宮,先皇見到賀冰馨甚是喜歡,開了句玩笑說,有意將她賜給主子當王妃,雖是玩笑的話,可到底君無戲言,後來此事便不了了之,主子娶了王妃,賀冰馨怎會甘心?當然,這件事她們是聽王府裡的嬤嬤說的。
與此同時,薛嵐萱一時也怔住了,她沒想到,之前他是有內定的未婚妻的,雖然說這個未婚妻有些牽強,可是,心裡還是不免有些芥蒂。
忽的,薛嵐萱抬眸,看到貞妃眼底的得意,立即掩飾掉眼底的失落,她還真是不好對付,一句看似無關痛癢的話,卻真正的刺到人的最深處,那自己就偏偏不如她們的意。
伸手,狀似無意的撥弄了下耳畔的秀髮,得體一笑道:「娘娘也說了,那是以前的事,咱們做女人的,尤其是皇家的女人,不得有容人之量麼,娘娘都能和後宮這麼多妃子一同伺候皇上,我又何必介意令妹『以前』的事呢!」她說以前二字咬的特別重,就是要告訴她們,以前的事她不會放在心上,至於自己心裡怎樣,說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絕不會讓她們知道。
沒料到薛嵐萱會這麼大度,絲毫沒有因自己的話受影響,反而還將了自己一軍,當真難應付。
賀冰馨本來歡歡喜喜的,可聽到這兒,心裡立即如堵了石頭般壓抑,也不顧後果的起身,失了理智道:「靜怡公主,就算你是平南王妃,王爺根本就沒拿你當王妃!」
貞妃立即拉扯了下她的手臂,不悅道:「馨兒,不得放肆!」人家在怎麼說也是堂堂公主,就單不說公主的身份,也是平南王妃,身份擺在那兒,自己一個妃子都不能太過,更何況馨兒她無封號,這不是落人口舌嗎?
賀冰馨掙脫了下,臉蛋兒被薛嵐萱的沉靜氣的鼓鼓的,直接對貞妃說:「姐姐,我又沒說錯,王爺前些天還跟我說了,他是為了給禹王爺報仇才娶她的!」
「馨兒!」貞妃不滿的開口,想要阻止她,可賀冰馨現在頭腦發熱,哪裡還聽得進去。倒是薛嵐萱,一副悠閒的看著姐妹二人,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姐姐,我又沒說錯,王爺要是喜歡她,幹嘛不給她那個玉墜,那是給他王妃的,可見王爺並不待見她!」賀冰馨指著薛嵐萱那白皙的脖頸氣急敗壞的說。
薛嵐萱立即摸向自己的脖頸處,這才想起曾經他送過自己那塊玉石,後來被二皇兄留在德州了,想必現在又到了顏瑾黎的手中,想來這陣子自己和他有些嫌隙,忘了這件事了!
「冰馨,不可胡言!」貞妃使勁掐了下賀冰馨的手背,以眼神示意她鎮靜些。
本來今日找她聊聊就是為了馨兒的婚事,試探一下平南王府的事兒,沒想到自己這邊倒先亂了陣腳。
手背上傳來痛意,賀冰馨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忙低頭斂下高漲的情緒重新坐下。
「王妃,本宮妹妹自小口直心快,讓王妃看笑話了!」貞妃忙說了句,調解失控的氣氛。
「娘娘說哪裡的話!」薛嵐萱抿唇一笑,好輕柔的看向賀冰馨,說:「冰馨小姐快人快語,實屬難得!」
貞妃暗自打探了下薛嵐萱,發現她竟無一絲介懷,不禁暗自思忖,到底是她真的不介意,還是只是被她很好的掩飾掉了。
「雖小妹說的有些不得體,但也是實話,公主和親到我金國,以後大家就都是姐妹了!」貞妃笑盈盈的拈著手帕說道,眼角的餘光瞥向拿著茶具過來的穎兒,淡笑了下。
薛嵐萱微微一笑,道:「娘娘說的是,我初來乍到,以後還要勞煩娘娘照顧了。倒是冰馨小姐,若王爺真的中意,怕是早娶了小姐,也不會與我陳國聯姻,本王妃好心勸慰冰馨小姐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小姐還是快刀斬亂麻,另尋夫君的好!」她看得明白,這個冰馨太過愛慕顏瑾黎,恐怕不是好事,女人的嫉妒心是個可怕的,足以摧毀人的良知,她還不想有這麼一個敵人,雖說皇宮處處充滿危機。
「你——」賀冰馨一時語結,不知該說什麼,哥哥也曾說王爺並不喜歡自己,只當自己是妹妹,可自己一直都沒有接受,難道當真如此嗎?
忽的,賀冰馨想到什麼,立即話鋒一轉,揚起一抹笑道:「我的事不勞公主掛心,就是不知道王爺可否說過,他有心上人之事?」
薛嵐萱臉色一凝,眼裡劃過一道錯愕的神色,不可思議的看向賀冰馨,自己猜的出來,顏瑾黎不喜歡賀冰馨,可不知道,他竟有心上人,是之前的事嗎?怎麼從未聽他說過,韓謙禹也絲毫未提過一個字眼?但
正當薛嵐萱陷入一片愕然中,賀冰馨的話又傳入耳畔,「雖說他的心上人死了,但總歸有過,就算王爺不中意我,也不會中意你!」
女子的話語瞬間將薛嵐萱游離的思緒拉回來,不由抿唇一笑,他的心上人死了,不會說的是自己吧!原來,那傢伙還這麼說,不過想想也是,在他心裡,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只是任誰也想不到,那個人會是自己吧!
瞧著薛嵐萱眉梢眼角的笑意,賀冰馨一時迷惑了,她竟一點兒也不介意生氣嗎?這女人還是不是人啊?
「你笑什麼?」賀冰馨不悅的問出聲。
「冰馨小姐,哪個人沒有七情六慾,他有心上人是人的本性表現,我無從追究,當然,這件事我是知道的!就不勞小姐憂心了!」說完,薛嵐萱看了眼身後的憐雪映梅一眼,再瞧向亭子石階下候著的宮女端著一副茶具靜靜的立在那兒,聞著茶葉的味道,不由輕閉眼嗅了嗅。
在陳國無事的時候,她就翻書來看,對古代的茶藝瞭解了些皮毛,聞這味道,應該是極珍貴的君山銀針茶吧。
「說了這會子話,喝杯茶潤潤嗓子吧,穎兒,奉茶!」貞妃遞給石階下的穎兒一個眼神,而後看向薛嵐萱道:「王妃嘗嘗看,這是皇上才賞的君山銀針,聽聞王妃在陳國以才學聞名,可要好好品一品!」
「娘娘謬讚了!」薛嵐萱頷首一笑道,的確,以前的薛嵐萱才學確實非凡,這種話她聽得不下數十次了。
穎兒雙手有些輕微的顫抖,猶豫,踟躕,徘徊不定將她湮沒,但她沒辦法,只能走上這條不歸路!
薛嵐萱瞧著宮女的神色有些不正常,但也說不出哪裡有問題,只好靜觀其變,貞妃嫣然一笑,看著穎兒將茶盤放下,開始以熱水澆了下茶具,並且熟練的泡茶。
瞧著宮女將所有的茶杯清洗了下,薛嵐萱便放下心來,喝一壺茶,杯子也是洗過的,想來沒什麼問題,不過想想也是,就是妃子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下毒,放鬆的同時,薛嵐萱將視線移到石桌上的茶盤上,忍不住出聲道:「這個茶盤做工精細,雕刻的花紋也甚是別緻優雅尊貴,還有淡淡的木香味,可謂匠心獨到,別具一格。」
貞妃莞爾一笑,「這是沉香木所製的茶盤,本宮特意命宮人雕琢的!王妃若喜歡,本宮贈與王妃一套便是!」在皇宮裡,她和慕芷柔二人平分秋色,她不介意聯手這個陳國公主共同對付慕家姐妹。畢竟,自己的威脅才是當務之急,至於以後,誰又能說得準!
薛嵐萱的目光停留在泡茶的穎兒身上,微微一笑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娘娘心意靜怡心領了!只是,紫檀木做的茶盤要更好些!」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她才不會那麼輕率。
貞妃得意的一笑,不再作聲,穎兒泡好茶便下去了,三人喝了茶水,薛嵐萱說了句「好茶,多謝款待」之類的話,便和憐雪映梅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憐雪映梅大致的講了下賀家的情況,薛嵐萱只覺得疲憊的很,本來她是打算去歇息的,沒想到竟碰到賀家姐妹,說話簡直就是折磨人。
「王妃,冰馨小姐說的話您別介意,主子的心思全在王妃身上呢!」映梅思索了片刻,大著膽子說了句,語氣輕柔,心底卻忐忑不安,她這麼說無非是想讓王妃開心些,但也擔憂適得其反,畢竟以前主子對冰馨小姐很好。
「是麼?」薛嵐萱駐足,幽幽的說了句,若是真的,為什麼他要去他的妾侍哪兒?他不知道自己會很傷心嗎?
憐雪立即打幫腔,「當然是真的了,王妃您不知道,自從主子從幽雲十六州回來,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可是自從王妃來了,主子變了好多呢!」
薛嵐萱一時愣住了,她也知道顏瑾黎在遇到自己後變了許多,以前他總是一臉冷冰冰的,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臭樣子,後來,自己與他相愛,他的確變了很多,聽她們這麼說,一時心裡竟沒了主意,只好咕噥了一句:「你們是他的人,自是替他說話!」
兩丫頭被一語道破心思,忍俊一笑,她們雖說的是真話,可到底是為主子說話,不可置否!
憐雪瞧了下天色,開口問道:「王妃,現在是去嘉壽宮?還是回去找主子?」說完,還特意加了一句,「算算時辰,主子應該談完事了吧!」
「是麼?」薛嵐萱看向憐雪,眼眸流轉著思慮了片刻,說:「既如此,那我們找他去吧,我可不想在遇到什麼極品人了!」說著,便感歎了搖了下頭,提腳沿著原路返回去。
憐雪映梅立即跟上。
「待會兒見到他別說我見過貞妃她們,省的他擔心!」薛嵐萱走在前面說了句。
「是,王妃,奴婢二人記下了!」
走了片刻,薛嵐萱微蹙黛眉,腳步漸漸地放慢了,之前的一幕一直縈繞在心頭,久久未散去,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妥,但又說不出的怪異。
「剛剛那個叫穎兒的宮女,我總覺得她眼神怪怪的,眸光慌亂閃爍,又透著幾分害怕恐懼,你們有沒覺得?」薛嵐萱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句。13766840
聽薛嵐萱這麼問,映梅立即回話,說:「王妃也注意到了,奴婢也看著怪異,可又找不到破綻,就沒提出來。」
薛嵐萱咬著下唇瓣點點頭,也許是她多心了。深吸口氣,薛嵐萱抬頭,繼續往前走去,輕鬆道:「算了,不煩惱這件事了,就當沒發生好了!」
走了許久,薛嵐萱發現腦袋暈暈的,很是沉重,腳下的步子也跟著緩慢下來,最後直接停下來,單手撐著前額,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憐雪映梅立即上前,扶住她搖晃的身子,急急地關切問:「王妃,你怎麼了?」
薛嵐萱感覺全身力氣被抽走了般,只想癱軟下來,唇畔艱難的一張一合,斷斷續續的說:「我,我也不知道!」
誰知,這話剛說完,憐雪映梅二人也覺得頭昏沉沉的,扶著薛嵐萱手臂的手無力的垂下,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三人便癱軟在地。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道大門口,顏瑾黎顏瑾易相談著走過來,看到三人軟下去的身子,顏瑾黎大叫一聲嵐萱,同時立即飛快的跑過去,將薛嵐萱的身子從六稜石子路上扶起來,眼底是熟悉的如同當日女子被蛇咬傷後昏迷時的恐慌,皇帝不可思議的看向他的舉動,立即跑過去。
「嵐萱,嵐萱,你怎麼了??」顏瑾黎驚慌失措的搖晃著女子的身子,視線掃向身邊的兩丫頭,一時間迷惑了,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會好端端的暈倒了?該死!!
薛嵐萱試圖睜開眼睛,眼前是那張熟悉而朦朧的俊臉,帶著濃濃的關心,甚至,還有些害怕。
身後是男子溫厚有力的胸膛,男人的手臂緊緊的抱著自己,一時間竟沉醉了。
眼前再次閃過以前一直令自己怪異的一幕,這才想起哪個環節出錯了,忙說:「瑾黎,我,我中毒了,先帶我離開這裡,先抑制住毒性,封住我的穴道,待會兒我跟你說是怎麼回事!」
「好!」發現她意識還是清醒的,顏瑾黎立即照她所說,點了她幾處穴道,而後,再點了憐雪映梅二人的穴道。
此時,正好過來幾個宮人,顏瑾黎抱著薛嵐萱,憐雪映梅二人由宮人攙扶著,一起去了太后的寢宮嘉壽宮。
看著出事了,太后嚇了一跳,但還是很快的鎮靜下來,將三人安置好。
薛嵐萱躺在大床上,眼皮有些撐不住的睜著,看著眾人,斷斷續續的將自己心裡的猜測說出來,「我們中毒了,你派人到滴翠庭的湖中折幾支花來,這樣就能解我體內的毒!」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好端端的中毒了,滴翠庭,你去滴翠庭了?」顏瑾黎坐在床沿上,心疼的看著她有力氣吐氣沒力氣吸氣的樣子,就心痛死了,若是知道她會中毒,自己說什麼也不會離開她半步。
若是現在薛嵐萱有力氣,一定狠狠地打他一頓,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問這問那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解毒啊!
「先別問這麼多了,快讓人去,去滴翠亭旁的湖中折幾支花來,記得,一定要連根折來。」說這句話,幾乎用盡了她的力氣。
顏瑾黎立即吩咐寢殿內伺候的太監去滴翠庭折些花來。
此時,坐在一旁的皇帝開口了,輕聲嘀咕了句:「滴翠亭,那不是貞妃常去的地方麼?」
薛嵐萱再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太后瞧著這個畫面,立即想到什麼,這才命人去取太醫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便又太醫連跑帶飛的趕來,也是,太后宣召,誰敢懈怠分毫,剛給薛嵐萱把完脈,確定是中毒了,但一時沒診斷出中了什麼毒。
殿內的人皆煩躁的蹙起眉頭,想著這件事太過詭異了,此時,大殿外跑來兩個太監,手裡拿著折來的醉仙靈芙風風火火的趕來。
顏瑾黎立即將那些花接過來,不知該怎麼弄,看著昏迷過去的薛嵐萱,無奈的搖了下頭,只好命太醫以金針刺穴,強迫薛嵐萱醒來。
當薛嵐萱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一眼便看到顏瑾黎捧著一束好大的花來,是了,就是這個了!
瞧著她醒來,顏瑾黎立即將手裡的花往前一遞,急切的問:「嵐萱,你說怎麼解毒?」
薛嵐萱強喘著氣,斷斷續續道:「把球莖弄下來,和水便可解毒!」
「就這樣?」
「就這樣!」
得到肯定的答案,顏瑾黎立即照做,聽薛嵐萱這麼說,早有宮女拿來白水,顏瑾黎將根部帶有長鬚的球莖折下來,混合在水中,再扶起薛嵐萱,先是解了她的穴道,然後再餵她喝下去。
「憐雪映梅她們也中毒了,快給她們餵下去!」薛嵐萱重新躺下,想著她們也中毒了,忙說了句。
「你先放心睡會兒吧,一個時辰後我叫你!」顏瑾黎親自拉高被褥,不放心的說了句。這次的事給了他一個警醒,他一定會徹查這件事,敢在宮中下毒,此人膽子不小啊!
屏退了宮人,只留三兩個宮女伺候,顏瑾黎等人出了寢殿,商議著此事如何處理。
一個時辰後,顏瑾黎又命太醫給診了脈象,發現毒解了,這才放下心來。
薛嵐萱醒來時,憐雪映梅也醒了,身上有了力氣,便撐著身子坐起來,靠在身後的軟枕上,微微一笑,將整件事說清楚。
「我離開你後,打算來母后宮中歇歇腳,半路碰到貞妃和她妹妹,說是有事跟我說,想著也無礙,便隨著去了滴翠亭,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沒想到還是中了毒了!」薛嵐萱先大致的說了下。
「這些映梅剛剛已經說了,你只說怎麼好端端的中毒了?」顏瑾黎急切的說。
薛嵐萱喘了口氣,繼續將下午的事娓娓道來,「剛剛折來的花叫醉仙靈芙,本身無毒,那個宮女端來的茶盤有著淡淡的木香,原以為是沉香木所製,其實不然,是產自西北昆山的奇鯪香木所製,本身也無毒,但與芙蓉一類花香相遇,往往能使人沉醉數日.如不即行消解,毒性大損心肺.更不可運息用功,否則花香侵入各處經脈,堪有性命之憂。而醉仙靈芙根部有深紫色的長鬚,一條條須上生滿了珍珠般的小球,碧綠如翡翠,是解此奇鯪香木和醉仙靈芙之毒的解藥。萬物相生相剋,這就是大自然的奇妙之處吧!」本來,她是不知道這麼多的,可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在陳國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宮廷裡的奇鯪香木,便好奇翻閱了一下關於奇鯪香木的的書籍,也因此,知道一些這些事。
聞言,眾人皆瞭然的點點頭,怪不得沒人察覺出來,可見此人下毒的功夫高明。穿聊座懷。
「這麼說,是貞妃下毒了?」皇帝咬牙痛恨的說了句,他最討厭宮裡的勾心鬥角,這也是他不急著立後的原因之一。
「那也未必!」薛嵐萱立即說,從貞妃和自己說的話便知,她向來謹慎,不似無頭腦的人,若自己真的中毒而死,第一個脫不了干係的就是她,她還沒那麼愚蠢,而賀冰馨更不可能,雖她記恨自己的身份,但決計不會想到如此毒計,那這件事的背後,肯定是個陰謀,而自己,就會這場陰謀中的犧牲品。
顏瑾黎立即問:「怎麼說?」這丫頭今日當真讓自己開了眼界,初認識她的時候,原以為她只是普通女子,沒想到竟懂得軍事上的戰略戰術,利用天時地利的優勢,短時間內想出破解鐵騎軍的法子,今日更是讓自己對她刮目相看,竟破解了如此高明的下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