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秋聽著身後飄過來的聲音,暗咒,你才吃醋,你全家才吃醋!
只不過眼角瞥到這邊的侍衛神馬的,也只能訕訕的扯了扯嘴角,回頭看似恭敬的彎了下身子,「皇上,您怎麼知道臣最喜歡吃的就是餃子?」
「……」
沐清秋道,「臣吃餃子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沾著醋吃!」
炎霽琛抿唇,對於她這樣不知道是掩飾還是解釋的話不置可否。舒虺璩酉抬腳就在她的恭敬之下進去了屋子裡。
裡面的飯菜擺放整齊,上面還冒著熱氣。
「沐相正在用膳?」炎霽琛明知故問。
沐清秋扯了扯嘴角,「是!」
炎霽琛點頭,「一起吧!」
那個帝王的話音未落,四周的隨侍就已經知趣的退了下去。
看著眼前這一幕,沐清秋頭頂上莫名的幾道黑線滑下來。
想必這個殿內四周的隨侍早就知道她和他的關係了。
……
殿門也就是剛剛關合,人家已經坐到了桌旁,沐清秋無奈,也只能坐過去。
昨兒下了幾乎一整夜的雪,雖說並不大,可今兒艷陽高照,化雪之餘就覺得有些冷了,再加上剛才又折騰了那麼一會兒,還是趕緊的趁熱吃吧!
而也就是她的屁股剛落到凳子上,就聽到人家問道,「清,以為宸妃如何?」
這幾個字就像是冷沉的冰稜,砸的沐清秋頭皮都有些發麻。就是眼前這本來看著還能入口的飯菜一下子變得生澀難嚥。
她知道他身邊不缺女人,就是隨便找出一個來,也讓她自愧不如,可到底要不要在她面前顯擺的這麼清楚?嗯?
昨兒她才讓他的那位皇后差點兒弄得腦袋都沒有了,今兒他就又找到一個美女來刺激她,而且前後這兩個還都是先前和她有仇的!
還說什麼要她入宮!這根本就是要她徹底打消了入宮的念頭,是不是?
而且,找到她面前來就已經很讓她鬱結了,竟還問她,他的女人怎麼樣?
若他是賀中林,柳玉言,她一定知無不言,極盡誠懇!
可他——
沐清秋深吸了口氣,揚唇笑開,「皇上要臣說真話,還是假話?」
但看著沐清秋眼底裡掩飾不下的怒火,炎霽琛勾唇,「這還說沒吃醋?」
「……」
沐清秋氣結。
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這個深宮大內,請恕她這個小女子無力久留!
只是她的動作快,對面的男人動作更快。沐清秋只覺得手腕上一緊,整個人已經被他給拽到那個熟悉的梔子花香陣陣當中。憤惱的她剛想要掙扎,炎霽琛已經先止住她的手腳,「小心傷口!」
沐清秋霍得抬頭瞪他,「你也知道我受傷了,怎麼能這樣對我!」
炎霽琛也很無力,「宸妃說你救了她的弟弟一命,又說你不會對皇后不敬,是以要來看望你,朕又怎麼能不允?」
「……」
沐清秋窒了窒。11svp。
不得不承認,人家的說法很完美,再想到那天雪地裡她跪在地上懇求她的樣子,也確是讓她沒辦法生氣。何況,人家也早早的就知趣離開了。可是,可是……
心裡頭還有些惱火,可又說不出什麼來。
突然間,沐清秋很懊惱自己什麼時候竟成了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人了?難道是這一摔已經把她的腦袋給摔壞了?
炎霽琛不由莞爾。「好了,這幾日朕來你這裡,便是連一個宮婢都不帶,可好?」
這又是寵溺,又是誘哄,沐清秋心頭的怒火就是再滔天也只有煙消雲散的份兒。
瞥了眼他摟在自己腰上的臂膀,沐清秋抿了抿唇,「那你還問我!」還有些執拗。
「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麼以為!」無奈,炎霽琛索性連「朕」這個字眼都不用了。
終於,連最後的一點兒不舒服也不見了。
頓了頓,沐清秋道,「性溫和,重情義!」
不過和那個宸妃數面之緣,她能說的也就這幾個字了。
話音落,好像是聽到他的鼻子裡莫約的冒出個什麼音調來,然後人家就開始鬆開她,拉著她坐在他身邊,準備吃飯的樣子。
「……」
沐清秋看看跟前的飯菜,再看看旁邊靜默的男人,也拿起筷子。
可是吃了幾口,終還是忍不住,「有什麼事嗎?」
這好好的,到底為什麼要問她關於他的女人的事情?
眼角落處,看到那位帝王也放下了碗筷。
剛才清湛的只像是寵溺著她的男人的神情,轉瞬便已經是深沉,身上的龍袍輝映之下,沐清秋心頭猛地一顫。
只聽著耳邊他的聲音低沉傳來,「今日朕下旨要三司會同賀中林審議此案!」
沐清秋驚訝。
剛才賀中林來的時候什麼也沒說啊!
不對,他說了,他說「以靜制動」!
呃——
先前她還以為他說的是那個名單的事情,沒曾想他說的是這個!
炎霽琛略微沉吟,「……引你過來的風尚原先是關元帥的下屬。朕以為朝中為數尚不在少數。」
懵懵的腦袋裡,沐清秋努力的回想她曾經在史書上還有某些個歷史小說看到的情形。
皇后是關元帥的愛女,此事關乎關元帥的清明身家,不要說是關元帥,就是那些暗裡幫襯著關元帥的某些人也會蠢蠢欲動——
似乎一片的烏雲之中,有一絲清明湛亮。
沐清秋嘴裡吐出三個字,「除外戚!」
炎霽琛看她,微挑眉,「聰明!」
「你現在傷勢頗重,等三日後,三司會審,到時你只要坦言就好!」
說完,炎霽琛已經拿起筷子,往她跟前的碗裡夾了一塊兒肉,「吃吧!」
「哦!」
沐清秋應著,夾起那塊兒肉。
……如果說皇后只是想要害她,卻不經意露出了那個皇后隱在暗處裡的勢力,而他則是順勢推一把,把那些藏在暗處裡的人都給揪出來!
果然,他還真是當皇帝的料。
太陰險,太狡詐!
……
當那塊兒肉幾乎就要放到嘴裡,胸口突的一陣酸澀湧上來,沐清秋的面色驟然發白。
身邊的炎霽琛察覺到她的異樣,「怎麼了?」
沐清秋模模糊糊的似乎是知道怎麼回事,她扭頭深吸了口氣,趕忙的把那股怪異給壓下去。「沒事!」他道。
「真的?」炎霽琛問。
話語當中的憂慮讓沐清秋的心跳差點兒沒蹦出來。
這要是他再擔心那麼一下下,把太醫叫過來,那她豈不是要穿幫了?
沐清秋忙抬頭看過去,脫口而出。「我只是突然想到安樂王!」
「他?」炎霽琛挑眉。
過了會兒,問道,「他說什麼了?」
沐清秋默默的鬆了口氣。
聽語氣,似乎他是信了。
剛才她是情急之下才把安樂王的名字給喊了出來,可想來能讓她不安的也只有他。
安樂王從不知道她是女子,而昨兒驚嚇之餘,不止知道了她是女子,更還知道她已經是他皇兄的女人——
設身處地,就是她也都會覺得接受不了,更不要說是身為皇族的男人了!
沐清秋起身坐到他的腿上,讓自己的視線徹底的遠離那些飯菜,剛才脫口而出的只是無心,這句卻是真的發自肺腑。
「正是因為他什麼都沒說,我才擔心!」
炎霽琛拂過她蒙著紗布的頭,攬住她的腰身,「無妨!他已經沒事了!」
「嗯?」
這次輪到沐清秋訝然了。
炎霽琛點頭,「也是因禍得福,他對你也算是死心了——今兒他向我請旨,說要娶側妃。」
沐清秋是明白這位仁兄是早就知道他兄弟的心思,只是他說的那個「側妃」是怎麼回事?訝然之餘,沐清秋問,「誰?」
「說是花氏女子!和宸妃也有些淵源!」
炎霽琛說的雲淡清風,沐清秋卻是聽著背脊上一陣冒汗。
她僵僵的看過去,但見那位帝王眼底透著瞭然的神色。「想來,清也知道吧!」
呃——
沐清秋咬唇,她早就該想到,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呵呵,只是無意碰上!」沐清秋訕訕。
「碰上?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這一句話就能了了?」炎霽琛的臉色已經明顯陰沉下來。
沐清秋忙滿臉堆笑的迎過去,「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
「……」炎霽琛沒理會她,只是盯著她的眼睛裡幽深了些許。
而似乎,沐清秋臉上的笑意也有點兒維持不下去,貌似她這兩天一直在說這話來著。
「呵呵,吃飯,吃飯!」
乾笑了聲,沐清秋趕緊的把視線轉移到跟前的飯菜上。
只是這會兒,那些飯菜也早已經涼了,乾咳了聲,她又忙著喊,「來人——」
瞅著身邊的她忙亂的神情,炎霽琛淺笑著搖頭。
……
總算是這頓飯在沐清秋的有驚無險之下吃飽喝足了。
只是隨後那人不止沒有想要離開的跡象,反而在和昨兒晚上一樣餵了她藥之後,就留了下來。
沐清秋想要說一些場面上的話的,可想到若是他真的去了誰誰哪兒,她的心裡頭……
算了,她絕不是沒事找虐型的!
索性,沐清秋也就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舒舒服服的小憩。
只是他似乎不僅僅是這麼想的。
一開始和她隔著些許距離,一會兒就親密無間了,再一會兒,他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的往她的胸口上摸過去。沐清秋面頰緋紅的把他的手扯下去,他的手就順勢的開始沿著她的腰線往下探過去。
無奈,沐清秋只能轉身,面對面的看著他。
「你在你的妃子那裡也是這樣?」
炎霽琛搖頭,一手輕佻的抬起她的下巴,傾倒眾生的吐出三個字,「只有你!」
「……」
沐清秋面頰上的紅暈又重了些。
好吧!在某些話題上,她永遠不如這位來的坦誠,來的臉皮厚。
猶豫了半響,沐清秋還是決定把她最擔心的說出來,「這兩日你都在我這裡,不會讓旁人說閒話吧!」
炎霽琛眉眼微挑,眼底裡的魅惑貌似一下子又深厚了。
「清,以為朕會怕?」
「……」沐清秋吸氣。
——是她想多了。
只是眼看著面前這個人的傾城模樣,也還是睡不著。
沐清秋咬唇,閉上眼睛。可即便如此還是能感覺到他盯著自己。15224213
沒辦法,腦袋裡只能胡亂著想著。
這個人步步心機,莫非在她這裡留宿也是有陰謀的?
突的,某個地方靈光一閃。
除外戚!
他這樣公然的宿在她這裡,那什麼傳言的尚且先不說,至少就會給某些個外戚一個想法,這個帝王的用意就是要公然扳倒某些個勢力!
首先的,他雖不是直接動手,卻是牽扯到人家某位元帥的獨生女兒,而相對的就是她這個本來就是和人家仇怨頗深的人物——不管是失憶還是離魂,還是這一切都是她沐清秋的一場戲,可終究她和人家也是仇怨頗深啊!
這樣一來,那些個潛藏著的勢力說不定就會一時壓抑不住,傾巢而出。
果然是一條毒計!
只是……不對啊!
沐清秋腦袋裡突然覺得有些亂。
一般說來,新帝繼位,竭誠相助的就是外戚,而外戚當中,最為有力的就是手持兵權。清清道神怎。
在沐清秋知道最後竟是這位帝王登位之後,也曾經好好的研究了一番當時的朝政時局,而當中讓她深以為然的就是現如今皇后的父親鎮邊大元帥。當初先皇帝薨天之時,鎮邊大元帥手握京城重兵,福王也未歸京城。是以皇位就輕易的落到了這位帝王的手上。雖說沐清秋還不知道這個原先一心為了那個福王的「沐清秋」是怎麼成了輔政大臣的,可兵權是毋容置疑的為重中之重。只是現在他登基還不過一年,就對曾經相助於他的關元帥動手……
沐清秋霍得睜開眼睛。而因為動作來的過大,對面躺著的炎霽琛也是一驚。
「怎麼了?」他疑問。
沐清秋擰眉盯著他,「邊關還好吧?」
其實,就算是沐清秋不問,她也知道邊關定是安然無恙,只因為這些日子連著下了兩場雪。就是連炎氏王朝都有些寒涼,就更不要說是那些游族了,唯恐就更是人困馬乏,自己那邊不生亂子就已經不錯了!
只是憑著他的睿智,她只稍微提及,他就應該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
果然,但見炎霽琛眼中流光微轉,「你想問關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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