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霓香,濺落在黎血之上,原本因抗拒非魎鮮血而幾近枯萎的黎血,瞬間重新妖嬈綻放開來。舒榒駑襻
花瓣脈絡越來越清晰,色澤艷麗如染脂一般……
那花苞細嫩最美艷花蕊處,因沾染久央鮮血最多,而逐漸萌發出一點精緻艷紅來。
「看來黎血飼主,非你莫屬了……無心。」
久央靈魂被非魎囚困,她方才似乎身在一片蒼茫白霧之間,雖是看不見外界所發生,但是非魎與修夜的對話,她都聽的一清二楚,甚至修夜那一巴掌,清晰異常,火辣之感久央都是深有感觸遽。
久央知道黎血於修夜的重要性,與此,這機會她更要把握!
「我,會想到最快催開黎血的方法!!」
方才非魎唸咒之時,因藐視自己修為而疏於防範,那在心底念出的咒語與過程,久央與她通用一軀,記刻的一清二楚緘。
「就你這樣子……」修夜冷笑擺手「先回去休養吧,明日再來。」
「我真的可以!!」不過是心頭血而已,縱使再虛弱,她也要盡快將長老救出,哪怕只是一人,提前一天也好!
「本尊讓你滾下去!!」修夜有些怒不可抑「今天這混亂場面,就算是你能承受失血之痛,黎血花也再受不了折磨了!!」
原來……
久央紅瞳一閃,旋即頹廢自嘲,她方纔還以為修夜是准許恩賜自己休息,如今看來,他不過是擔憂黎血花休養時間過短,經不起真元猝練。
「如此,那無心告退。」久央忍著靈魂撕裂,五臟碎裂的疼痛強自起身,那艷麗的紅紗輕衣,越發襯得她如慘敗靈蝶。
『沒事的長老,只還有一天,再忍受一天,你們就可以解困出來了。』久央像是無聲安撫著地牢的長老們,但充滿希冀甚至哄騙的神情,更多則是在勸慰自己。
不要再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回兮院落
久央拖著疲憊的身心,一步步趕回靈獸窩,結果剛踏入精巧的小院,一聲聲震顫地動山搖的咆哮便在耳邊響起。
久央猜想這應是那修夜給自己找來的『新鄰居』了,極目遠眺,她想要看清眼前咆哮慫恿者,卻是前腳堪堪踏入小院,裡面便傳來一陣狂風席捲的腥臭。
「味道還真是有夠別緻。」
久央捏著鼻子自嘲,緩緩走到那靈獸窩正面來。
一隻偌大的黑熊精,漆黑慎人的眼睛怒火滕燒,它似乎因為被捉來這裡而感覺到羞憤,那近似於發洩的怒吼如激盪驟風,向著久央鋪天蓋地猛然席捲而來。
「其實,我說……」久央按住自己被吹倒飛的赤髮與衣角仰頭看它「咱們同屬囚奴,安靜一點好不好?」
如今身在高如小山的黑熊精面前,完全沒了對抗修夜的氣勢。
所謂魔君,起碼在他身前自己可以溝通,可以有利益條件作為交換自保,但是在這黑熊面前,久經極度懷疑它能否聽懂人類語言。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說本大王!!?」
聲音粗噶如悶雷,震得人耳生疼。
他居然會說人話?
久央抱著雙臂蕭瑟後退,黑熊精直立起身步步緊逼,這一刻久央忽然後悔回到這個院落,後悔自己來看新鄰居的想法。
現如今自己真元枯竭,既沒有術法能力對抗,又沒有完好體魄精力逃跑,便是連走路都已極為吃力的自己,如何能躲過這黑熊一爪?
「如果你想拍死我,那麼請用力穩準些,一次性最好,謝謝。」
久央不知道這一瞬自己哪來的幽默細胞,她不管這黑熊精能否理解,她只是想令自己死的乾脆,不想再受羞辱折磨而已。
久央靠著被黑熊精拍的零碎的牆壁,退無可退,緩緩合上眼簾,那是一種疲倦等死的姿態。
如若不是經歷過什麼刻骨銘心的打擊經歷,一個少女模樣的小妖,她怎麼會如此安詳?……不,她身上的乃是仙氣……
黑熊精掄起的大掌在半空遲疑,終是沒有落下。
「你怎麼也被鎖在這!!」
黑熊精粗聲粗氣,它說話時腥臭的口水毫不留情濺落久央一臉。
竟然好奇自己在這?有話題聊,那便有相商的可能。
「我是一隻狐狸。」久央回答異常乾脆,她本是想顯出原形給黑熊精看,結果卻因真氣不濟,不得再使用任何轉換術法。
「我,我真的是……」
「看的出來!」黑熊精四爪落地,漆黑寒芒的眼睛眨也不眨盯著久央,看的她一陣毛骨悚然。
「你,相信麼?」久央詫異,這黑熊連人體都未修成,它怎麼會有透視本體的能力?
「狐狸媚態天成,看你這賤.人的模樣便知!」
「呵呵,是麼?」尷尬。
原本還想多加詢問的久央,在聽到那一句『賤.人』形容時,所有言語悉數吞入腹中,小臉慘白她只是無力虛脫一笑。
「這形容詞,看來還真是適合我啊。」
或許,自己真的長著令人厭煩的模樣吧,否則初次見面,它又怎麼會如此形容自己?
那一刻,久央倚著冰冷的牆壁,眸光死寂望著黑熊精,忽然萌生一種它為什麼不殺自己的疑惑。
早上那個暗影同自己說,新來的鄰居脾氣暴躁,而且……而且什麼他沒有再說,只是委婉告訴自己多加小心。
久央抬眼看了看黑熊精脖頸的偌大鐵環,鐵環上堅不可摧的鐵鏈一直延伸到靈獸窩裡。
抬手將自己脖頸上的琉璃環也展現出來,久央笑的有氣無力「同樣是被欺壓的,咱們友好相處吧,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我睡外面。」
「怎麼好讓女子席地而臥?」黑熊精笑的古怪。
「沒事。」久央察覺氣氛不對,旋即強自起身,扶著牆壁向外一步步挪移「那裡面我睡不慣,呵呵……我睡草地便好。」
「小美人不聽話……」黑熊精桀桀怪笑「原本那些魔族將我羞辱捉來,我本是極力反抗惱火欲死,想我修為整整八千年黑熊大王,怎麼會被幾個小魔族捉住,白日被鎖在這裡時,我幾乎憤恨交加發狂吃人,不過現在看來……」
黑熊精幾步上前,偌大身軀一矗立,輕鬆如一面牢不可破的高牆堵在久央面前。
「小美人長得人間絕色,今日見你也不枉此生,最重要的……白日那些羞辱怨恨我皆可為你拋棄忘記,只要你……」
黑熊精前一刻還是如牆高大漆黑的身軀,下一瞬,黑霧一閃出現在久央面前的,乃是一人高馬大的中年男子。
他的臉上略微青色胡茬,不算長,卻莫名給人一種慎人的感覺,他的眼睛很大,像是為原體黑熊時一樣的精光霍霍。
只是此刻在為人軀看來,莫名多出幾分難以忽視的猥瑣,久央以為自己看錯,不禁瞇眼再細打量———這黑熊精上半身不著半縷衣衫,赤.裸的胸膛甚至還隱隱有著漆黑的本體熊毛。
久央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這黑熊精本體難看,便是八千年修為,變成人體也都是如此『崢嶸』。
「大哥,其實我們,我們是鄰居,鄰居自然要……」
「這院落剛好就你我二人,狐狸精還裝什麼清高!?留你一命已是仁慈!過來!!」
黑熊精步步緊逼,更是不停恣意謾罵,那囂張狂傲的姿態,真讓久央有種結果了他的衝動!
從小到大就沒見過如此不知禮數之人!
久央惱羞成怒,不顧自身殘碎真元,隨手掐一個具有攻擊性的火系咒語即刻揚手拋出,怎奈何久央此刻身負重傷靈魂受損,那曾經原本足以炸掉回兮整個院落的火光,只被黑熊精輕描淡寫隨手化去。
他邊接近久央,邊是羞辱嘲笑「原來小娘子喜歡暴力,那大爺今天就陪你遊戲到底!!」
黑熊精不顧脖頸鐵鏈摩挲刺耳之聲,他只是一味靠近想要抓到久央,卻在踏出鐵鏈長度限制最後一步時,伸出手臂堪堪只能觸到久央衣角。
久央畏懼之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黑熊偌大粗壯的手臂,貼著牆壁向裡,躲到距離黑熊精最遠的地方。
黑熊精因受鐵鏈限制,只能站在距離久央半步之遙的對面對望,那咬牙切齒的憤恨模樣,似乎欲將鐵鏈與久央同時撕裂粉碎!!
「呼……」久央虛脫坐在角落長出口氣,她看著對面黑熊精對著自己張牙舞爪,求之不得的模樣反而安心。
好在,好在有一條鐵鏈。
現在這黑熊精咆哮越是惱火叫囂,那麼自己便越是安全————起碼在他的咒罵中,自己可以確定,現在距離上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