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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桃花樹下死,做鬼也風流 文 / 公子淺顏

    次日

    驕陽幾近響午,久央方才因眼睛被陽光刺痛微疼而迷濛醒來。舒榒駑襻

    「師父?……嗯?」

    正欲抬手掀開錦被的動作一頓,久央滿臉詫異看向自己週身雪白皮毛———驚疑不定搖了搖蓬鬆的白尾巴,又抬了抬前爪,抖了抖耳朵。

    顛顛跑到銅鏡前左右照了照自己,張嘴將粉嫩的舌頭伸出老長,瞇眼,傻笑、奸笑、冷笑……呃,似乎這些表情與白毛狐狸而言,並無過多差異崢。

    紅瞳忽閃迷茫看著鏡中倒影,半晌終於肯遲鈍反應過來「哦,原來我這是狐狸身啊?」

    「師父,師父?」

    扯著脖子喊了兩聲不見效果,久央覺著這是因為節省真元的原體賣相不夠威武氣魄,不夠引人注意的原因客。

    於是隻身蹲在門口張望半響,小狐狸終於一鼓作氣化出人身來。

    前憂殿前銀光乍現,光華明滅之後,一紅衣赤髮少女迎著陽光明媚而笑———紅紗衣裙如血,赤髮張揚如妖,如此奪目,如此勾魂……

    她卻是厭惡扯了扯自己身上襯得她萬千媚態的衣裙,垂頭忖了片刻,再一抬指,紅裙自下擺開始寸寸化為錦繡白衫。

    師父喜歡白色的,純淨無垢,那麼自己……自然是要極力迎合。

    「師父,師父您在哪?」

    再三確定自身裝扮沒有問題之後,久央一路沿著某種特殊的馨香自前憂殿小跑追尋到膳食房。

    「師父這是在幹什麼?」金光流宇膳食房門邊,久央扒著檀木門框滿臉不可置信看向殿內煙霧裊裊。

    升騰水氣中,一白衣人影來回忙碌卻依舊出塵如昔。

    揮一揮衣袖散去煙霧,久央張著小嘴靠近琳琅滿目的餐桌,視線自千古難尋的饕餮美味上流連,而後驚訝不明所以看看無音,再看看餐桌美食。

    『咕嘟』嚥下一口口水,伸手去戳戳一朵寶象蓮花熬成補粥,素指沾點湯汁塞到口中砸吧砸吧嘴。

    「嗯,鹹淡適中,溫脾養胃,妙極,妙極。」

    絞盡腦汁終於給出一句文鄒鄒應景評價,久央瞇眼幸福的搖頭晃腦,再度伸出手去……

    「啪……」

    卻是對面一筷子飛來,輕巧打開久央伸向粥碗的爪子,竹筷之後,無音絕塵姣是刻意板著臉,模樣依舊俊逸面色純和如初「女兒家,怎可用手抓飯的?」

    「人家沒有。」

    「還狡辯。」

    「人家只是去抓粥碗的蓮花,才不是米飯……」

    面對久央理直氣壯的強詞奪理,無音無奈搖了搖頭「真是將你寵壞了,去洗手。」

    「人家爪子是乾淨的師父,不信你看。」說著便抬起素指伸到無音眼前「雖說我們狐狸都是四爪著地走路吧,但其實我們化成人形還是滿衛生的。」像是怕無音不信,大眼轉了轉又連忙補上句「不然皮毛怎麼會那麼白?」又補上句「我們狐狸一向如此白淨。」

    「為師相信你的思維方式,比你的毛色更純粹。」

    「啊?」

    「因為白癡。」

    久央:「……」

    師父說冷笑話的功力不減當年勇。

    「呵呵,呵呵,師父還真是慧眼如炬,慧眼如炬。」久央乾笑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菜餚上「師父,這都是您親自下的廚??」

    緩身嫻雅將最後一疊清炒小菜端了上來,聽聞久央質疑,無音不禁揚了揚眉梢「看著你身體太過清減,是以特意為你下廚……有問題?」

    「嗯。」久央吞了吞口水看向湯碗中一五彩斑斕的蘑菇,遲疑「師父,你在九幽冥境可有交往姣好之人?」

    「把你這小禍害有幸毒死,為師倒是省的再勞心。」

    久央「……」

    「為師雖是不食人間煙火,不辨四季五穀。」頓了頓,眼風悄然看向小徒弟有趣越來越黑的臉色,失笑「但這仙菇色澤,真的只是靈氣過於充沛所致。」

    「啊?哦!」不早說!

    久央長出口氣,趁著無音不察再度伸手,迅速撈起碗中一賣相極好的清湯圓潤玉珠塞在口中,含糊歡喜「色澤碧綠,入口順滑,靈氣充沛食之大補,不過好像……咳!不能吃!」

    『哇』的將珠子吐了出來,久央控訴「師父這是什麼!!?」

    「聚靈珠,本是放在碗中鎮涼用的,誰知道你會吃?」無音慢條斯理斜視一眼久央,忍笑「還不去洗手?看你蓬頭垢面的樣子,出去千萬不要說是我無音的徒弟。」

    「我,我……」

    委屈扁著小嘴一步三磨蹭戀戀不捨回望餐桌,久央終是在無音一警告『不洗臉,不准吃飯』的眼神下徹底繳械投降。

    …………

    …………

    「師父,您一夜未睡??」

    「師父,您肌膚好好哦,熬夜都不出黑眼圈的。」

    「師父,坐了一夜,您白衣不出褶子的嗎?要不要徒兒將功補過給您洗洗?」

    夾起一塊滑嫩可口魚肉塞入口中,縱使饕餮在前,久央依舊克制不住自己小小八卦心理「不過話說師父你為什麼一夜不睡?想著菜譜相思成疾嗎?」

    無音:「……」

    「哦,看師父這神情果真如此了,不過師父您一位上神,幹嘛非要跟一個菜譜過不去?」

    「昨夜……還不是因為你踹被子太嚴重,是以留下幫你看著。」

    「哦。」乖巧一聲回應,繼續與魚肉奮戰。

    「那?師父今天為什麼做這麼多飯菜??」夾起一根魚刺在眼前晃蕩「這是魚啊,師父不是不殺生的麼??」

    這世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導致師父殺生?簡直……久央一瑟,好恐怖。

    「無所謂殺與不殺,今日它亡故肉身可說是它的劫數,真魂凡塵走一遭,不過歷練罷了。一如央兒今日拜我為師,這即是天地緣定。」

    「這樣啊。」似是想到什麼,久央忍不住惆悵懵懂歎了一聲「那師父……日後久央若是死了,這是不是也是命中注定呢?」

    「仙家豈能說死就死的?」

    「徒兒是說,萬一呢?」

    「世事無常,即便是為師幾十萬年之後亦要羽化消散的,所謂生死不過浮雲過眼,央兒何必執念這些世俗呢?」

    「如此說來,師父是早已勘破六界牽絆吧。」聲線不覺暗了暗「倘若央兒死了,那師父是不是很快就將我忘了?」

    「說什麼傻話?有為師在呢,央兒豈會出事的?」

    「人家說如果啊,央兒日後若真讓師父白髮送黑髮,呃……」垂眸看了看自己色澤張揚髮絲,隧改口「送紅髮人……那師父答應央兒,要將央兒屍骨埋在西界桃林可好?」

    「嗯?」無音不禁抬起眸來細細將久央怪異打量「今日說話怎的如此奇怪?」

    「師父不要繞開話題,您答不答應徒兒!?」

    「答應,不過,為什麼?」

    久央理直氣壯「因為想要天天看著師父美貌,桃花樹下死,做鬼也風流!!」

    無音:「……」

    那往日霜白不染塵埃的衣袂,此刻因無音的無言之感而侵染上點點人氣,那從前不知七情六慾的孤高仙子,此刻竟隱隱透露出尷尬可愛的之感。

    「你這孩子。」水袖掩唇尷尬咳一聲,無音起身「為師前殿還有事物未處理,你自己先吃吧,碗筷只管留著。」

    久央叼著一塊雞腿乖巧點頭「嗯!」

    「有事前殿找我。」

    「好。」

    霜白衣角一蕩,人影轉眼出現在大殿門邊。

    「師父!」

    即將消失的身影因身後脆生生呼喚而被迫止步,不得已回過頭來「怎麼了?」

    這一刻,陽光自殿門外恍恍惚惚渡了進來,恰到好處在無音白衣之上蒙上聖潔金黃,耀目,絕塵。

    他袖手立在那,仿若巧奪天工的玉雕,任世人仰望,卻永遠也得不到,觸不到。

    久央沒由的心口一疼,像是生怕玷污眼前仙子,小心詢問著「師父,日後您天天都做飯給央兒,可好?」

    「只要央兒喜歡,自然可以。」

    沒想到他應答如此自然,不禁哽了哽,確認重複道「是天天哦?」

    「知道。」

    「師父真好……」

    …………

    …………

    在無音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內時,久央垂頭終是再忍不住一大滴熱淚滾落入碗中。

    鹹鹹澀澀的味道自唇角一直延伸到心底,久央深深吸氣閉眸,心口疼痛無奈冰結為一片霜雪,縱使烈焰灼燒都再化不開。

    「師父,久央真的不配,真的不配做您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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