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扯虎皮做大旗
搬家是一件很費時費力的事情，所謂的拎包入住，只可能發生在某些單身的都市男女身上，作為一個成家的男人，有老婆有孩子，還有一票下屬，這可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哪怕幫忙的人再多，這幾乎鬧鬧嚷嚷的折騰了差不多一個禮拜，馬恩才算是闔家搬了進來。
城外的莊子，留幾個人手就夠了，可以當作別院，至於聞人凝的那些手下，三三兩兩的在這大半年內，早就散去得差不多了，馬恩也沒去探問，雖然他自己覺得，對那個慵懶而豐腴的聞人凝，自己這些日子不見，還挺有些掛念的，但是，這聞人凝不和他主動聯繫，他難道還能滿世界打著燈籠火把去找他不成。
新宅子的管家，也找了一個，不過，這人居然是馬錦兒找來的，未免有些奇怪。這管家叫潘昱，四十來歲，白白胖胖的，賣相極好，要是馬恩穿著便服和他站在一起，這傢伙比他還像老爺。
馬恩問過錦兒，此人的來路，作為管家，這來路不清白的話，對主家殺傷簡直太大了，不過，馬錦兒倒是解釋了一番，此人原來是鄭和的屬下，丟在某個官員的府上當管事，期間犯了點小錯，被閒置不用，這京師變天之後，不知道怎麼又搭上了李磊的門路，馬錦兒在李磊面前念叨了幾句這事情，李磊就想起這麼個人來，直接就推薦了過來。
確定是可以信任的人，那就沒問題了，馬恩就怕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混進府邸來，要不是鄔元謀了個副千戶的差事，他都有心讓鄔元繼續來幹這事情，不過，鄔元投奔他幾年來，圖的不就是這麼點前程嗎，這個嘴他還輕易張不開。
往好處想，鄔元算是他的嫡系，身上他的標籤可是明白無比，他的前程將來越是遠大，對自己的助力也就越大，這麼一想，馬恩倒是也就釋然了，倒是也不在乎，對方在不在自己手下干了。
馬錦兒也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侄兒馬歸海，不過，比起這個名字來，顯然她更喜歡「不丟」這個名字，整日裡「不丟！不丟！」的叫著，在府裡像個布谷鳥一樣。可惜的是，她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心性，對著這個肉乎乎的小不點，在她的心裡，只怕當作玩具的意思更多一點，這也是為什麼娜澤派兩個奶娘盯賊一樣的盯著自己的小姑子，一個不注意，小傢伙準被自己的姑姑弄得嚎啕大哭。
鄭和自從上次來了家裡之後，這些日子都沒有過來，馬恩將家小都接過來之後，也對李磊說了說，鄭和不來，這李磊就是馬恩和鄭和的聯絡人了，無論是馬恩還是馬錦兒，想進宮可沒有這傢伙方便。這李磊也不知道辦什麼差事，反正整日都在皇城外面溜躂，若不是還領著內官監的職銜，馬恩都懷疑這傢伙在宮裡不受人待見了。
這日子總算是安定了下來，每日上午，去詔獄那邊點點卯，混到中午了回來，然後在家裡逗弄兒子，或者是看看書修身養性，或者是看著馬錦兒一本正經的教訓下人，馬恩覺得，在外面一片血雨腥風到時候，自己能夠有這麼一個避風港，實在是上頭待他不薄。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就願意這麼混個一年半載的，然後再跟著鄭和去看看西洋風景。
可惜的是，世界上的事情，總是不如意的佔十之**，他還記得，後世有一條墨菲定律，說的是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往壞的方向發展，那麼它就一定會往最壞的方向發展！這條定律，哪怕是橫跨六百年，放在他身上，也是適用的。
比如說，現在。
「這四海商行是什麼底細，你都沒弄清楚，居然和他們粘粘糊糊了這麼久？」事隔十來日，鄭和再次上門，不過，這一次上門，他可不是空手來的，李磊手上捧著的厚厚的一疊文書，顯然告訴馬恩，這些事情，不說他都查的全部清楚，至少查了個七七八八就是了。
「這家商行和白蓮教有勾結，或者說，他們直接就是白蓮教的斂財工具！」鄭和的臉上簡直可以刮得下一層寒霜來了：「還有，你在莊子裡，叫你從雲南帶回來的那個小旗，給他們操練些什麼人，那些人的底細，你有沒有查問過？」
馬恩知道聞人凝的白蓮教身份後，知道就會有這麼一天，這白蓮教的**反社會的屬性簡直太強了，他和白蓮教之間的關係，沒人查則可，有人查的話，那是一查一個准，這要說他沒想到什麼說辭，那也太小看他的智慧了。
「這不是鋪子裡的生意，有借助他們的地方嗎？」馬恩佯裝有幾分委屈，眼下是鄭和來問，他自然不擔心，這天下誰都有可能害他，唯獨鄭和與馬錦兒不可能，鄭和如此氣急敗壞，只怕還是更多的惱怒自己和這個臭名昭著的邪教拉扯上關係吧！
「以前給我的書信中，為何不說，非得事情找上門來了才說？」鄭和一滯，如是單純的利用對方，倒是不是不可以理解，問題是，這等事情，這個小兔崽子，居然還瞞著自己。
「這以前不是不知道他們的背景嘛！」馬恩嘟囔著，「後來知道了，自然就沒和他們來往了，說道這個，這個四海商行還欠著咱們鋪子幾萬兩銀子呢，眼下連他們一個主事的人都找不到了！」
「你糊塗！」鄭和氣咻咻的指著他，「這事情若是早點告訴我，在世子面前報備一下，哪裡有今日這等麻煩？」
「麻煩？」馬恩有些一驚：「叔父你剛剛說的事情找上門來，說的就是這事情麼？」
「你們的指揮使大人，抓到幾個白蓮妖人，這還真不巧，這幾個人都曾經在你那莊子裡呆過一段時間，你說，你這叫你們指揮使怎麼想，要不是你是我侄兒，哼，只怕你這身官服，穿上來沒幾天功夫，就得脫下來！」
「那不是見到我操練兒郎們，這四海行的管事，說叫我一通幫他們練幾個人麼，這些人看家護院，押送貨物的，練過了和沒練過的，肯定不是一回事情了！」馬恩還在狡辯。
「現在還說這個，有意思嗎？」鄭和斜睨了他一眼，「你覺得你們的指揮使大人，是聽人解釋的那種人嗎？」
「我該怎麼做，請叔父教我！」馬恩也嚴肅起來，這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就相當是政治上有污點，雖然有鄭和照拂，這事情或者可以大事化小，但是，這無疑是送了個把柄給那指揮使紀綱，相信這一點，無論是鄭和還是自己，都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
「這事情，解鈴還需繫鈴人！」鄭和見到侄兒服軟了，口氣也微微鬆了松，這幾天，他倒是將馬恩這幾年的事情，站在一個很可觀的角度上統統的查了一遍，在他看來，馬恩被四海商行蒙蔽這個說法，還是說的過去的，他就是神仙，也查不出馬恩和聞人凝的關係來，畢竟，這兩人都不可能將他們之間的那點事情，嚷嚷到天下皆知。
加上半年前聞人凝失勢，在別說在明面上出頭，就是暗地裡也幾乎難以見到她的蹤跡，四海商行被他手下的那幾個二五仔堂主，經營得亂七八糟，一日不如一日，沒有了聞人凝的四海商行，馬恩自然是有多遠就躲多遠了，所以，從這上面，還真查不出什麼來。
唯一值得鄭和多下了點心思的，倒是那漕幫的連家，雖然沒有明面上的證據，說明這漕幫和白蓮教有勾結，不過，鄭和要拿這個做文章的話，恐怕也不是連家抵擋得主的。
漕幫勢大，如果不掌握在朝廷的手中，始終會有一天變得尾大不掉，這打壓也好，賣好也好，鄭和倒是沒打算自己出手，照他看來，既然自己侄兒和漕幫有這層關係，讓侄兒做這樣的事情那就最合適不過了，他還年輕，總得需要寫成績功勞，才可以往上走走的不是。
「找世子？」馬恩眼睛一亮，自己的面子不值錢，但是有了鄭和的面子，這朱高熾點點點，這事情不就變得光明正大的過去了，我這是奉旨接觸白蓮教呢，誰敢說個不是。
「還世子？過些日子，就是太子了！」鄭和哼了一聲，這種事情，他比馬恩清楚的多，雖然眼下朱棣還在猶豫，軍中支持二皇子朱高煦的呼聲也不小，但是他在君側，看得清清楚楚，這朱高熾的贏面要比朱高煦的贏面大得多。
「這話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傳！」唯恐自己侄子口風不緊，他叮囑了一下，「還有這種事情，你絕對不要攙和進去，你攙和不起的！」
「這個侄兒明白！」馬恩鄭重的點了點頭，這皇家廢立之事，絕對在他不能攙和的事情當中，排在第一位，岳爺爺那麼英明神武，攙和這種事情，也不是得了個風波亭嗎？難道自己能比岳武穆更牛逼？
「你準備一下說辭，過幾日，我找個機會，讓你拜見下世子，只要世子點了頭，認可了你的說辭，即使是紀綱，也在這事情上奈何不得你了！」
見到馬恩連連點頭，鄭和歎了口氣：「你都是有兒子的人了，能不能做事情穩重些，難道你非得要折騰你叔父你才痛快，有個錦兒我就夠頭疼的了，你還湊熱鬧，算了，不說這些了，叫人把我那侄孫抱出來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