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各懷鬼胎
「兩撥人都露面了！」張三探頭在門口觀望了一下，扭過頭來說道：「咱們被圍住了！」
他的這幫手下，沒有一個含糊的，雖然他們的頭兒這麼說，可一個個整理衣甲，拾掇武器，該幹嘛就幹嘛，彷彿被圍住的是別人似的。倒是那幾個商行的夥計，臉上微微有些緊張之色，這才讓馬恩有些心理平衡了些。這張三的人，一個個看起來都是見慣了廝殺這類大場面的樣子，神色淡定倒是有情可原，若是這幾個夥計也牛逼哄哄，那馬恩真要懷疑自己的戰鬥力了。
「馬恩，你要不問問，那種布甲，他們還有多的沒？」寧大綱湊了過來，涎著臉說道：「有了這玩意，就算三五個賊人，也近不了我的身了！」
「得了吧，誰會帶著兩套甲衣出門？」馬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第一次見到寧大綱的時候，寧大綱的神情，他還記憶猶新，簡直就是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樣子，說話也硬邦邦的，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寧大綱和他的的說話的樣子，不知不覺的就轉變過來了，而口吻，也熟絡得好像親兄弟一般。
馬恩倒是清楚，這不能說寧大綱勢力，只是自己的地位發生了變化，人家不過是適當的調整下自己的位置而已，完全無可厚非，對於這個表哥，他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厭惡的心思，雖然醜是醜了點，但是，這人可是正兒八經的自己人，打架都得講究個親兄弟的不是，自己這一離開南寧，恐怕值得信任又能用得上的人當中，寧大綱當仁不讓的排在頭一位。
所以，他雖然瞪了寧大綱一眼，還是挪動身子，朝著那幫淡定兄走了過去。
「馬管事不用擔心，幾個小蟊賊而已，咱們弟兄見得多了，不會驚嚇到馬管事的內眷的！」見到馬恩湊了過來，淡定眾裡的一個，咧嘴笑著說道。
「嗯嗯，有勞諸位了！」馬恩拱拱手，眼下這幫人就算他言語不遜，他也得把他們當大爺供起來，更別說，人家還挺給面子的。
「這個，是護甲吧！」他指指對方的身上，裝作不懂的問道。
其實這哪裡算得上是護甲，基本上，就是兩塊布，不知道裡面塞了些什麼，然後針線一縫，再用些布條鐵鏈，綁在身上，其造型，倒是和現代的防彈背心差不多，馬恩見過書中的古代將領身上的鎧甲，那叫一個光鮮啊，和那個相比，這簡直就只差**裸的在這布甲上，打上「山寨」二字了！
「是啊，別看護甲有些難看，這些鑲嵌在上面的竹片，都是拿桐油烤過的，尋常刀槍，斬上來，就就一道白印子而已！」那護衛得意洋洋的說道，見到馬恩的神情，他陡然好像明白了什麼，「馬管事也想弄這麼一套？回頭給張大哥說一聲，估計他還有存貨！」
還真有？馬恩真的奇怪了，旋即他明白，這個存貨，未必是此刻就有的，想必是在張三落腳的地方，天才知道是南寧，還是京師，還是某個他不知道的商號分號裡面，總之，眼下，他是指望不上了。
天色暗下來，只怕還有一個多時辰，張三安排了兩個人，時刻注意這對面的賊人的動靜，自己從門口走了回來。
「馬管事，待會你和令妹還有這位娜澤姑娘，就躲在車裡，不要出來，賊人們有十多匹馬，沒準還有弓箭，到時候打起來，讓流矢傷到就是張某護衛無力了！」
「嗯，馬某倒是沒有那麼嬌嫩，倒也練過幾天拳腳的，女人們躲在車裡，我一個大男人，不能跟諸位一起殺賊，同生共死，還叫什麼鬚眉男兒！」
「好，不錯，有幾分血氣！」張三一巴掌趴在馬恩的肩膀上，馬恩人禁不止微微咧了一下嘴，這貨一定是練過鐵砂掌的吧！
「你用這個！」張三從背後抽出自己的備刀，「你那花俏玩意，打熬身體可以，這個場合，沒多大用處！」
馬恩接過刀，死沉死沉的一把刀，混體黑黝黝的，刀背足足一指寬，而刀刃的地方，打磨得既薄又鋒利，一看就是一把凶器，嗯，而且，很要腕力。
「賊人們快來了麼？」他掂量下手裡的沉重，心裡有些激越，快意殺人，這才是男兒所為吧，以前他不理解，那些混混們，為什麼老是喜歡在街頭刀光劍影的，現在想來，這種感覺，想必也是佔了很大的因素的吧！
「早著呢？」張三微微晃晃頭，「若是睡得著，趁著這時候養養精神吧，有時候，兩個賊盯上一戶人家，對賊來說，也不是好事情，得互相提防著，他們真要動手，那也是下半夜的事情，那個時節，人最困乏！」
「兩幫人是什麼來路，能看得出來不？」馬恩關心的是這個，張三說，還可能有弓弩，這就有點嚇人了，馬恩在大明，可是苦補了一番常識的，這弓弩在大明，就和天朝的槍械管理一樣，有辦法的，雖然也能弄到，但是，沒辦法的，那就真能只能乾瞪眼了。再說，有東西沒有人會用也是不行的，培養一個好的弓箭手，可不是隨便找幾個莊稼漢子練練就可以了，這都是屬於軍事人才啊！弓箭手要是不練個三五年，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弓箭手的。小說裡那些拿起弓就射，還百發百中的那種，簡直就是扯淡，這玩意，在大明的軍事序列中，當仁不讓的屬於技術兵種。
「打起來，不就知道了！」張三嘿嘿一笑，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反正，這兩伙人不對路，我看他們都隔得遠遠的，都擔心對方下黑手呢！」
在祠堂裡，馬恩和張三說著話，在祠堂外面，同樣有人在談論著面前的這只肥羊。
還真的是張三給說中了，人數較多的一隻賊人隊伍裡，除了馬匹，還真的有弓箭手。雖然不過是一石的弓，而且，只有三張，但是，在這個地方，已經是很有威懾性的武器了。此刻，這三個弓箭手，就站在他們的頭領面前，聽著他們的頭領，給他們面授機宜。
「你們三個，躲在大伙中間，我不下命令，誰也不許動手，讓那邊的交趾黑蛋先去試試對方的深淺，若是他們攻進去了，咱們就從後面抄他們的後路，若是他們攻不進去了，咱們也給這屋子裡的肥羊幫把手，把剩下的都料理了！」
「百戶大人英明！」三人齊齊應道。
「這個自然，跟著我劉虎，自然不會讓兄弟們吃虧，我劉虎什麼時候都是為兄弟們著想的！」他頗為自負的笑了笑：「待會你給大伙說一聲，別露了餡，老子最恨大嘴巴嚷嚷的了！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是思明衛的人似的！」
「是，大人！」
在另外一邊，幾個頭上纏著頭巾的瘦小漢子，也湊在了一起，正在商量著。
「達吉你看清楚了，那人真的就在祠堂中！？」
「桑瑪，我都說了幾遍了，真的是他，我在昆明見過告示，知府老爺懸賞百金，要捉拿的就是此人？」
「百斤？一百斤銀子麼？」
「你以為是銅錢啊，是金子啊，銀子，咱們的銀子，能比的上大明的官銀麼？」
「這人犯了什麼事情，惹得那漢人的知府老爺大冬肝火，挺說，這知府老爺，比咱們大人的官還大呢，大人見到他，還得磕頭的！」
「你就犯傻吧，你敢保證，咱們逮到了那人，就能平平安安的拿到賞錢麼，那是一百兩金子啊，要是知府老爺高興了，給你個大明的官都成啊！當然是咱們拿到人了，直接交給咱們大人，這大人得了賞錢和知府大人的賞識，難道還會虧欠我們麼？」那個貌似頭領的桑麻嘿嘿笑道：「那馬車上，也是有不少錢財的，大人得了人，咱們得到錢財，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情麼？」
幾個人議論紛紛，話題中，反反覆覆，提到的「那人」不知道是何方人士，哪怕就是在祠堂裡所有人都站在旁邊，也未必知道他們指的誰，嗯，也不是所有人，也許有一個人還是能猜出幾分端倪的。
這個人，自然是非李磊莫屬了。至於他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昆明的某個官家老爺，如此大動肝火，那自然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但是，此時此地，居然有這麼一幫人，主要是為他而來，只怕他就萬萬想不到了吧！
這伙交趾人，就是在馬恩他們宿營的時候，藏在樹林裡的人。被娜澤和馬錦兒撞到，那是純粹就是誤會，但是，好死不死的，這李磊闖了進去，那個叫達吉的交趾人，恰好剛剛看到過懸賞李磊的告示，當時他不識字，他特意找人問了問，所以，印象非常的深刻。
稍一錯愕之後，他立刻就和另外一個同伴，想要抓住李磊，並把他綁起來帶走，只是李磊的身材雖然不是很高大，但是，比起他們兩個，還是要魁梧些的，折騰了半天，他們終究沒能得手，待到張三帶著人過來，兩人見勢不妙，這才倉皇遠遁。
兩人回到他們的營地一說，一眾交趾人大歎惋惜，原以為他們沒有這個財運，但是，誰知道好死不死的，在思明府他們居然又遇見了馬恩這批人，這一次，他們可就謀定而後動了，待到馬恩的馬車出城，他們立刻就呼朋喚友的跟了上來。
「那些漢人呢，怎麼辦，看樣子他們也不是好惹的，要是他們和咱們爭，咱們不一定爭得過啊？」有人對桑瑪提出了自己的擔心。
「嘖……」桑瑪嘬了下牙花子，看了遠處的那幫安靜的異常的同道，下了決心：「那咱們只要人，不要貨，希望他們不要把人給弄死了！」
三方都在商議著對策，夜幕，就在不知不覺中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