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鳳離去後不久,最先前來探望傷情的人士登門——竟是負責服侍張捷妤的專屬太監鄭公公。
此人年約四十多歲,為人奸猾精明,本身武功更是不弱,若放到江湖上,足可晉入難得一見的超一流好手行列,可見這大唐皇宮內是如何的藏龍臥虎,高手雲集。
絮絮叨叨的場面話說過,鄭公公終於道出此行的根本目的,詢問是否能夠按照計劃,前去為張捷妤繼續醫治頑疾。
本就沒準備裝成傷勢已嚴重到無法稍稍運功程度的笑行天自是慨然應允,欣然前往。至於其他上門探望、探察的人等,自是交給李秀寧這個公主前去應付。
今日老天竟然紛紛揚揚飄起大團的雪粉,將巍峨壯麗的皇宮大內裝飾成一片銀裝素裹,美輪美奐的純白世界。
凝碧閣,
病體已經好轉許多,且痊癒希望就在眼前的美人張捷妤精神氣色均與常人相差無幾。
見到救命恩人到來,可說由鬼門關轉了一圈的宮裝麗人態度極其熱情熱烈,但卻毫無半分逾越禮法之處的殷殷問候,幾句溫言軟語間就使人如沐春風,心曠神怡想來此刻正操勞國事的老岳父李淵平時定是在此享盡無邊艷福與無盡溫柔。
也是,皇帝只有一人,妃嬪卻有無數,在爭寵的激烈程度堪稱世間最烈的皇宮大內,沒有出眾的容貌與過人的手段,又怎能拴住帝王那顆放蕩不羈時刻追求刺激,永無滿足的貪鮮花心。
坐於香塌前太師椅上的笑行天緩緩收回按在那欺霜賽雪,滑比凝脂皓腕處的三指,面具(已修好)外的容顏現出歡愉的表情道:
娘娘的體質非常不錯,再加上此次對症下藥,只要按照計劃醫治,最多不超過三個月時間,必可恢復如初。
站在一眾隨時聽候使喚宮女太監最前方的鄭公公聞言立時阿諛道:
恭喜娘娘貴體康復有望,在駙馬妙手施為之下,不日既可愈痊!
張婕妤俏麗容顏亦現出驚心動魄的美態,嚦嚦鶯聲道:
駙馬在身體欠佳之時還不辭辛勞前來診治之德,本宮銘刻肺腑,感激不盡!
微頓一下,張婕妤螓首輕轉,甜美的聲音略微轉為嚴厲道:
你們都暫且退下,本宮要私下裡向駙馬請教一下醫理。
就在以鄭公公為首的太監宮女們愕然以對,準備退下之際,笑行天不急不徐的接口道:
煩勞鄭公公帶同幾位小公公站在院中吧,位置以能見到娘娘為佳,免得娘娘倒時還得費力召喚你們。
一個也惹不起的鄭公公惟有乖乖聽命行事,在這分外寒冷的冬日與三個小太監於天井當院罰站挨凍,等候召喚,還得不時透過內堂與閨閣新近安裝上的玻璃窗(實業出產)注視閨閣內張婕妤隨時可能發出的宣召手勢。
誘人的一抹暈紅輕輕爬滿麗靨,大有深意飄視笑行天一眼的張婕妤緩緩伸出精緻纖巧,嫩滑柔軟的如玉小手,擱置在榻上預置的錦緞軟墊上。
笑行天見狀先將榻上同樣預置的一塊錦帕覆於其上,然後毫不遲疑的伸入兩者之間,輕輕握住那雙柔弱無骨,手感絕佳的美麗柔荑運轉道心種魔**內息,抽絲剝繭般緩緩吸取已化作脈氣,深入面前佳人奇經八脈各處的樊經散毒素。
小手被握住德一剎那,從未與除李淵之外的男子有過這般親密接觸過的張婕妤不禁心如小鹿亂撞,嬌軀輕輕顫抖,麗靨暈紅如火,羞澀不可名狀。
半晌,忐忑不安的心境逐漸得到平復,真氣緩慢流動所帶來的酸癢酥麻亦基本適應,張婕妤這才怯生生的抬起粉首,微顯躊躇的開言道:
今次頑疾來的毫無半點徵召,極是奇怪,駙馬能否為本宮詳細解答這倒底是何種「病因」?
聽到「病因」二字被稍稍加重,笑行天心知肚明不是張婕妤自身心存懷疑,就是受到與妃嬪黨暗通款曲的李建成唆使,甚至是兩種原因兼而有之。
若不是自己大唐駙馬的身份極其特殊,相信張婕妤絕對不會問的這般婉轉與客氣。既然李淵沒有透露出實情,那自己就幫忙盡點心力吧。
對此早有心裡準備的笑行天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人畜無害的和煦笑容道:
娘娘是否在懷疑這可能是中毒?
未想到對方如此直接的張婕妤嬌軀再顫,隨即輕點螓首道:
按說皇宮大內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可本宮身體一向不錯,毫無來由的就患上這場怪疾,道理上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娘娘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當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能相信之時,那唯一可相信的就是毫無關聯的陌生人。」
嬌軀劇顫的張婕妤試探著道:
駙馬的意思是
笑某的意思是若行天與公主均在長安居住,則勢難超脫於殘酷複雜的內部權利鬥爭與傾軋,也斷不會同娘娘交淺言深,說出不知深淺、發自肺腑的話語來。
冰雪聰明的張婕妤僅有片刻的猶豫光景,既打蛇隨棍上道:
請駙馬體恤本宮柔弱無辜,不吝給予指點迷津。
已完全把握此次交流主動權的笑行天再接再厲道:
歷朝歷代後宮妃嬪們雖錦衣玉食,享盡榮華富貴,可她們活的並不輕鬆,尤其是受到皇上寵愛的妃子,更有數不清的暗箭不知何時就會向她們射來。若受寵的妃嬪們陷身於生死傾軋的爭權奪利中,將會更加危機重重。
後宮的爭寵傾軋,確是世間最為殘酷的鬥爭,後世史上的武則天就曾親手將親生女兒掐死,這才徹底打敗對手,最終被冊立為後,乃至
見對方採用評古的方式間接陳述厲害關係,張婕妤十分聰慧的選擇靜靜聆聽。
在此情況下,她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整顆芳心都繫於帝王一人,潔身自好,明哲保身,超脫於任何朝堂權利紛爭之外。否則,為了絕對的權利和無盡的慾望,暗箭可能來自敵對派系,辣手無情的清除隱患;也可能來自己方派系,欲取先予的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現出輕愁薄憂動人神態的張婕妤秀眉微皺,我見猶憐的黯然道:
可若「她們」是身不由己,那又該如何自處?
以上說的是原則,至於具體應對方法,相信聰慧過人、靈變機敏的「她們」應會應對自如。
粉頰嬌羞更勝,美眸異彩漣漣的佳人未幾又露出淡淡哀愁道:
但「她們」若不知道暗箭究竟來自何方,豈不是時刻都處於危險之中,即使恬退隱忍,小心防範,恐亦會百密一疏,禍患生於旦夕之間?
錦帕下握住溫軟柔荑的雙手微微一緊,笑行天正色道:
很多事確是防不勝防,就算知道了原因始末,也未見得就是好事。既然皇上業已瞭解到可能的幕後元兇,那,就讓他去遮風擋雨,這邊儘管默默以待,豈不是最佳解決之道?再說,人生無償,世事多變,若真鬧出一些齷齪苟且之事;若行天有機會插手其間,必然會站在寧兒與岳父的立場之上,出手予以懲戒!
身處皇宮大內,深切體會到詭變殘酷,人心不古的張婕妤美眸內現出濃烈的感激色彩道:
駙馬為本宮的「頑疾」如此盡心盡力,小女子即使粉身碎骨,亦難表存心,惟有期待來世有緣,再結草啣環,做牛做馬以報!
呃
這句對白寓意好深,很值得商榷耶!
此時的笑行天確實對這薄命紅顏生出無限憐惜之心。要知道面前的張婕妤與另一極受李淵寵愛的尹德妃二女本是隋煬帝楊廣的妃嬪,奈何風liu好色的楊廣後宮佳麗實在太多,根本就無暇,也沒有機會顧及到她們。
當年楊廣倒行逆施,勞民傷財,天下各處義軍風起雲湧之際,為打消仍在舉棋不定,有賊心沒賊膽的李淵心中重重顧慮,其心腹裴寂,就是現在與被李淵依作另一臂膀的劉文靜爭權奪利的那個傢伙,在灌醉李淵之後,將當初的張婕妤與尹德妃二姝弄到了他的床上。
醒來發現最後將楊廣尚未碰過的妃嬪睡了的李淵無奈只好立即舉兵造反算起來,大唐能夠有今日的盛勢,張婕妤與尹德妃二姝,足可同與劉文靜、裴寂二人晉入開國元勳之列。
只是二姝後來晚節不保,又同大唐太子李建成勾搭成奸,成就好事,最後二姝的命運,已是可想而知。
至於史上李建成是否色膽包天,利慾熏心到連老爹的女人都敢主動去搞的程度,這個就無從考證了。
現在笑行天在做的,就是為了李秀寧,盡力避免這一李家內的醜聞發生。現在看來,以張婕妤的品性,應該並不會主動去勾搭李建成,那問題就極有可能出在另一姝,滅情道尹祖文的女兒尹德妃身上。
不管如何,笑行天已是下定決心要盡力避免此事發生,尹德妃的問題,也只能等到與尹祖文密會後再另行見機行事。
風光旖ni的治療過程已畢,在病美人充滿深深感激與淡淡不捨的秋波中,笑行天打出手勢,將苦挨風雪,只為見證自己與張婕妤並無越軌之事的鄭公公幾人召入閨閣,告知自己要再去終南山採藥,再又叮囑張婕妤幾句修養之道,這才洒然而去。
外賓館,
與笑行天在門口不期而遇,正要陪同金環真外出的周老歎立時笑逐顏開道:
竟然是打敗「武尊」畢玄,揚我中原神威的小師弟到來,太好了,師兄我正好有事要找你,我們入內詳談。
笑行天笑嘻嘻的挨近因周老歎的得意忘形而臉色不善的金環真身邊道:
小弟此次只是順便過來看看,並沒有任何事情要打擾你們二位遊玩的興致。
白了面孔瞬間垮下來的周老歎一眼,金環真語含關切的低聲道:
聽聞小師弟於此戰中也負上不輕的內傷,是否確有其事?
小傷倒是有一點,只是為了迷惑外人,才會無限誇大的。
聽到小師弟無事,周、金二人齊齊露出真心歡愉的笑容。經過半年多時間,在雙方均逐漸拿出心中誠意,漸行漸近的相處之下,聖極宗僅有的三人終於親如一家,彼此再無半點隔閡。
內室,
周老歎和盤托出事情的原委始末。
原來昨日雷九指曾在街上邂逅二人,在一時無法聯繫到笑行天的情況下,遂托周,金二人轉告這一很可能涉及到驚天陰謀的消息。
與雷九指有過命交情的弘農幫幫主陳式由於年輕時親妹子慘被巴陵幫販賣,故多年來一直對香家與巴陵幫密切關注與監視,以期能夠報仇雪恨。
數日前,弘農幫意外發現幾個與蕭銑向來關係密切的幫會均派人照拂打點一批運往關中的鹽貨。貨船到達弘農,竟然又是廣盛行大當家顧天璋親自前往接貨並轉運至關中。
陳式在發現不尋常後,立即派遣心腹手下查探,結果大出意料的查出這批貨物根本就不是什麼鹽巴,而是成船分開裝運的大弓與箭矢。只是入關後便不翼而飛,勢力難以抵達長安一代的弘農幫雖有心探查,但力不能及,又怕打草驚蛇,遂無奈放棄。
聽到這裡笑行天以完全能夠肯定這批弓矢的最終去處,定是京兆聯無疑。
李建成為了對付李世民,在不能調動軍隊的情況下,惟有通過幫會中人進行暗襲伏殺,依附於他的京兆聯與廣盛行則奉此命令秘密出面採購弓矢武器。而蕭銑一方是將計就計,自願賣出這批弓矢,藉以除去通過戰爭難以達到的目標——李世民。
李建成一系這次行動也不是鐵板一塊,因為表面依附於他的京兆聯大龍頭楊文干暗中早與楊虛彥狼狽為奸,目的是借助李建成之手除去李世民,架空李淵。然後他們再伺機除去或者架空李建成,藉以徹底顛覆大唐皇朝。
楊虛彥楊與文干二人的幕後黑手,毫無疑問,就是「邪王」石之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