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凌晨之際,丑寅之交。
一條毫無徵兆出現的黑影在牧場城堡內穿高縱低,恣意前行著,奇怪的是,他總能及時避開堡內盡責盡責巡邏的牧場戰士,以及無數的明哨暗樁。
在如此嚴密的防護之下,誰人能夠做到如此游刃有餘,輕鬆自如?
答案,當然是內鬼嘍!
潛出飛馬堡後,我不禁暗自搖頭苦笑,想不到牧場的那些老傢伙們竟然如此迂腐這個結果,也的確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但又恰是處於情理之中!
當初,自己在梵青慧面前裝作身負重傷,本來只是想降低她對己身的戒備程度,同時也是在為萬一牧場不會借錢這一非理想中的結果而預做後路,哪曾想這一備用鋪墊竟然如此之快就要用到
此時,彎彎的下弦月早已升過中天,月色溫柔靜謐的照耀著大地,夜風輕輕拂過臉面,好似情人的親吻一般,舒爽,甜蜜!
募的,正於楓林間,官道必經之路上凌空飛躍的我身軀一顫,隨即無可奈何的急落而下,止住身形。
因為,對面官道中間,一白衣赤足,美絕人寰的暗夜精靈正意態閒適,巧笑倩兮的婷婷玉立,靜靜以待。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本已為只有」
「少來這套,說,你是不是要出去搶錢?」
「唉,被你猜到啦,不過,不是去搶錢,而是去取錢,一字之差,謬以千里。」
「不管是『搶』還是『取』,總之,奴家也要一起去!」
移至佳人身前寸許處,雙手按上她的香肩,我直視著她的明眸道:
「婠兒,如果是先前,此行自然無礙,但現在」
「但現在奴家已是你的未婚妻子,你怕奴家同你一塊離去之後,姐妹們會認為你沒有一碗水端平,對不對?奴家現在雖然同你關係親密許多,但相對來說,卻沒有了那時的隨意與自由,對不對?」
「婠兒,其實」
「其實若是其她姐妹,此行自然無礙,但若換作奴家,又或是清兒,由於俱是與你同出一門,又都是初來乍到,還沒有完全融入到大家中間,所以這一階段就要特別注意些影響,對不對?」
「」
「你不是辯才無礙,舌辨滔滔嗎?怎麼現在啞口無言,不發一語了?」
「因為我遇到了自己命中的剋星,同樣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的本門師姐兼終生髮妻,所以,吃鱉在所難免!」
「咯咯,不逗弄你哩,這次奴家就放過你吧!不過呢,昨晚奴家好像不小心同師尊說起過這事兒,現在一心想著聖舍利的她老人家會有怎樣的反應,可就不是人家這個作徒兒的能夠把握的啦!」
「婠兒,這就是你的立場嗎?兩不相幫,又或是兩邊相幫?」
聞聽此言,本來笑靨如花的婠婠忽然玉容色變,瞬間冷若冰霜道:
「不錯,這就是奴家的立場,你又能把奴家怎麼嗚,嗚嗚」
半晌,唇分!
婠婠嬌喘微微的道:
「想不到你個小冤家反應如此迅速,而且還立刻耍弄回人家來報仇,哼,小心眼兒的男人!」
婠婠告知祝玉研此事,乃是為了製造她師尊同我單獨相處的機會,這點,自己有怎能相像不出呢?
只是,這層涵義彼此都不會公然說出,只會暗中保持心照不宣而已。
右臂托住婠婠高聳圓潤、彈性十足的香臀,將她那凹凸分明、玲瓏有致、散發著誘人處子體香的嬌軀緊緊攬在懷內,同時貼近她的嬌俏小耳邊道:
「婠兒,為夫有幾句貼心話語要同你說,我們到楓林秘處再談好嗎?」
抱著美目微合,螓首輕輕依在自己肩上的婠婠走進楓林丈許間時,左手突然閃電般探出,從大樹之後拖出一長發過臀,冷若冰霜,細看之下又是千嬌百媚,勾魂奪魄的清麗佳人。
睜開眼簾發現這個不速之客竟是師妹白清兒的婠婠玉容雖不見半點波瀾,但芳心深處卻在暗暗自責,怎麼能在見到自己托付終身的男子後,就將心神不自覺的全部投入其中呢!下次定要注意持續探測周圍的環境變化
對著微微有些驚惶失措的白清兒,我柔聲打趣道:
「聰明的未婚妻不止一個,看來,笑某人今後有的頭痛啦!」
白清兒的秀眉剛剛舒展開來,婠婠不急不徐的加了一句道:
「你就那麼信任師妹嗎?」
一左一右抱著兩位媚惑眾生的絕世佳人坐於一方青石之上,我沉聲道:
「聖門內各個派系間鉤心鬥角,相互傾軋,招數層出不窮,甚至無所不用其極,這些都不奇怪;清兒怎樣得以進入陰癸派前後的經過笑某知之甚詳,這個,你們倆也不要奇怪。
今夜,我笑行天要說的是,清兒她雖名為貼身婢女,但實際上卻也是笑某的未婚妻,所以,她完全值得去相信,就像相信婠兒你一樣!」
稍稍給二姝一點考慮的時間後,又進一步道:
「現在,大家就快是一家人了,你們倆,還要繼續暗中爭鬥下去嗎?」
婠婠無可無不可的脆聲道:
「奴家無所謂!」
白清兒亦不卑不亢的道:
「好像已沒有那個必要了!」
長期的暗鬥與隔閡,是不可能在一天兩天之內就可以消除的,二姝俱是智慧驚人,深明事情成破利害,輕重緩急的女子,因此我也不再贅言,轉而鄭重其事的道:
「隨著各方錯綜複雜的矛盾日益明顯和日趨嚴重的激化,為夫也必將被牽扯其中,再難置身事外,而在你們這些個姐妹中,她們要麼受親情束縛;要麼受家族所累;要麼受思想所限總之,能夠在爭霸天下這塊大棋盤上幫上忙的並不多。
而我們三人,由於同屬聖門一脈,故思維、行為方式都比較相近。所以,你們倆將是為夫今後行事的主要臂助。設想中,準備將清兒留在身邊,除作為自身幫手之外,還要擔任同聖門各方人等連接的紐帶。
至於婠兒,可能要委屈你了,因為設想中,需要你一直跟在研姐身邊,無論是對付佛、道兩派,還是解決私人問題,都需要你一如既往,全心全意的去幫助她怎麼樣,你們兩個對此有何異議嗎?」
二女彼此對望一眼,都十分聰明、默契的選擇閉口不言,僅以輕搖螓首的動作來表示她們對如此安排並沒有任何不滿之處。
二女如果說心中一點想法都沒有,那又怎麼可能?看來,她們只是不準備在對方面前說出來而已!
暗歎一口氣,不分彼此的在她們微紅的桃腮處各輕啄了一下,剛想起身離去,哪知道,婠婠吐氣如蘭,嬌艷欲滴的甜美櫻唇竟然主動求索過來接下來是白清兒散發著致命誘惑力與吸引力,灼熱芬芳的檀口香舌難道這也要相互較勁、比拚?
最難消受美人恩——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事件,現在彼此間恐怕早已是毫無隔閡、親密無間的「一家人」了
暫時放下兒女私情的自己還未能走出三里之外,就不得不再度停止前行。
因為前方路中間,一高髻雲鬢,臉蓋重紗,體型高挑誘人,婀娜修長,風姿高雅端莊,孤高清冷的絕色麗人正意態悠閒的背負雙手,仰望彎月!
深深的陶醉於源至面前佳人處那絕代的風華,婥約的風姿,予以賞心悅目,又充盈著極度含蓄誘惑意味的感覺良久,我才曼聲而歌道:「
當時月下分飛處,
依舊淒涼。
也會思量,
不道孤眠夜更長。
淚痕搵遍鴛鴦枕,
重繞迴廊。
月上東窗,
長到如今欲斷腸。」
嬌軀微顫,再難保持那種超然心境的祝玉研緩緩轉過螓首,目光中百味參雜,但語聲依然波瀾不驚(被刺激多了)的道:
「大婚在即,小天這是意將何往?剛答允『本後』不定時切磋武技,就立時毀諾逃避,小天是否也要給個交代呢?」
「小弟此次暫離牧場是為了金錢,大量的金錢。研姐若想同行小弟歡迎,但卻有幾個附帶條件!」
祝玉研不置可否的淡淡道:
「說說看!」
「此次說白了就是出去坑蒙拐騙,明搶暗奪,因此,身份的保密性十分重要。若研姐同行,第一,要裝作至多只有江湖上三、四流水準的武功。
第二,你現在這樣超凡脫俗、高貴端莊的氣質也要改變,最好處於大家閨秀與小家碧玉之間,而且還要偏向於後者的那種。
第三,為了行事方便,我們最好扮作一對恩愛異常小夫妻呃,一對親密無間的姐弟吧,這樣」
話未說完,已被祝玉研有些惱羞成怒的打斷道:
「此行以你為主,行了吧!若你不想在這裡站到天亮,最好不要再嘮叨不休!」
清晨,
秀珣閨房內,
傳看過留書(紙條)的眾女濟濟一堂,相對無言。
「啪!」
隨著一隻造型精巧的陶瓷茶碗被摔個粉碎,美麗的女場主雌威大發的道:
「大婚之期在即,各方賓客陸續將至,他笑行天竟然敢如此不負責任的離開牧場,他,他眼裡還有沒有我們一眾姐妹的存在!?」
旋即,商秀珣又無力的坐回椅內,語帶懊悔的自責道:
「雖然十五萬兩黃金差不多是現在牧場所能拿出的全部真金白銀,但除了大管家持明確反對態度外,鵬公,鶴公,以及大執事,二執事他們反對的態度都並不十分堅決,只要、只要人家再多爭取一番,又有三執事吳兆如的鼎立支持,事情絕不會弄至今天這步田地。
天郎以前常說,『做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則,但不能一味迂腐,要知道和學會靈活變通。』今次僅是臨時借錢應急而已,又不是公然宣佈牧場的立場如何,我,我當時就怎麼沒能再堅持己見,據理力爭呢?」
聽到果敢、聰慧、精明強幹的美麗場主在情緒激動之下,竟主動袒露飛馬牧場內部狀況,諸女在驚詫於她的激烈反應之外,更多的是感動。
因為,這表示僅是情緒激動,但並未失控的商秀珣已完全視她們為自家姐妹,而不是需要提防、隱瞞的外人。
還有這種遇事不是一味怨責他人,能夠及時自省其身的處世態度和寬廣心胸,猶令諸女對這美麗、驕傲的美人兒場主生出敬佩之感。
身段勻稱、嫻靜端莊、姿容秀美的內府總管馥大姐恭謹的伺立一旁,稍稍有些噤若寒蟬的怯聲道:
「場主,您看笑公子離去一事要怎樣善後呢?」
商秀珣無奈的吁出一口香氣,柔聲對她這個甚是知心的貼身婢女道:
「按照天郎留書上所說,對外宣稱他因與『散真人』一戰而身負重傷,現處於閉關療傷中吧!」
馥大姐離去後,婠婠款款移至商秀珣的身邊,挽上她的藕臂道:
「珣姐,天郎今次應只是出去『尋找』黃金,又不是逃婚,況且,他也不敢,也不會捨得離珣姐你而去的!」
白清兒也乖巧的挽住商秀珣另一邊藕臂,輕聲細語的道:
「師姐說的有道理,而且,天郎留書上也說了,他定會在大婚之前趕回來的。所以,珣姐,我們這邊只要一切照常既可,屆時,他還不巴巴的趕回來向你賠禮認錯!」
在二女的溫言開解之下,恢復精明強幹的商秀珣心情開始好轉,同時心中對二姝的觀感也大為改觀。微一凝思後,斷然道:
「婚禮按照計劃準備是必然的,同時,我還要再度召開牧場最高級別的會議、以重新商討拿出頭寸具體數額的問題,今次倒要看看他們誰還會繼續提出反對意見!?」
江陵(荊州),位於今湖北的中南部,濱臨長江,乃自古兵必爭家之地,遠在春秋戰國時代為楚國郢都的渚宮。三國時劉備據荊州,大將關羽曾鎮守此地。
大江會,乃八幫十會之一,在江湖上聲名早著,實力不容忽視。正副幫主是分別為「龍君」裴岳和「虎君」裴炎兩昆仲,俱是出名的心狠手辣、窮凶極惡之輩。
由於隋朝二世煬帝荒淫無道,橫徵暴斂,窮兵黷武,三次發兵進攻高麗,致無數青壯年農民被征到遼東作戰,死傷嚴重在此情形之下,各方勢力無不積蓄力量,揭竿而起,或割據一方,稱王稱霸;或尋求靠山,以圖自保,或暫時中立,遙遙觀望大江會裴氏昆仲在形勢所迫之下,選擇了依附在兩湖地區實力強橫的蕭銑。
而其中,早在隋大業七年(611年),身為隋末鄒平人的王薄就據山東長白山(今山東章丘東北)聚眾起事,並以民間歌謠的方式,作「無向遼東浪死歌」宣傳號召群眾,發動農民起義,揭開了隋末農民戰爭的序幕。
至此,自號「知世郎」的王薄在得到山東農民紛紛響應後,於大業九年(613年)將起義軍擴大到數萬人。活動於濟郡(今濟南)、濟北郡(今荏平)之間。
雖然不久以後就被隋朝官軍鎮壓下去,但不甘心失敗的王薄仍一邊不屈不撓,絞盡腦汁的壯大自身實力,一邊默默靜待時機,以圖東山再起。
這日佛曉時分,
江陵碼頭,
受蕭銑密諭,長相極其相近,俱是身材魁梧,禿頂寬臉,下頷厚實的裴氏昆仲正一邊等待即將完成的坐船補給,一邊恭謹的陪同一紫衣青年男子敘話。
這青年男子年約二十許間,身量修長壯實,鼻樑高挺平正,本來模樣不錯,可惜眼睛卻生得異常窄小,與整個外觀有硬湊在一起的極不相稱,使人看來很不舒服。
他就是山東王薄的獨子『雷霆刀』王魁介,此次奉父命密會蕭銑,乃是為了商討雙方合作的事宜。
就在這艘大船即將的當口,江岸之上忽然由遠及近,急急忙忙的跑來一男一女。
那男子雖身量頃長,容貌俊朗,但一身破舊儒服,滿臉書卷氣,再加上此時跑的滿頭大汗的狼狽樣子,一看就是在這亂世之中,高不成,低不就,百無一用的文弱書生形象。
那女子就要好上許多,雖經此劇烈的奔跑,又需一直扶持身側的男子,但她光潔嫩滑的額頭肌膚處卻只顯微微濕潤而已。
她的身材在女子中屬於十分高挑的那種,僅比那男子稍稍低上少許,但體態卻是婀娜多姿,曲線撩人。重紗之下若隱若現的面部肌膚亦是細膩白皙,光可鑒人。在面紗的掩映這下,更增其勾魂奪魄的誘惑和予人無限旖ni的遐思
裴氏昆仲和王魁介本來在聽到那男子請求登船的叫喊聲時俱都眉頭微皺,心中暗怒,但當看到這對俊男美女的組合後,立時雙目放光,神為之奪。
他們身後遠處操船的水手和大江會一眾幫眾反應更是不堪,齊齊顯出色與搜魂,神馳目眩的表情來。
這也不能願他們均是如此一副豬哥相,實在是,那作姑娘打扮,面罩重紗的神秘女子,太過引人注目了!
此時,那名請求登船搭乘的男子面上雖是一副乞憐,哀懇之色,但心中卻是暗自得意的想道,看來,此行有心懷叵測的研姐在身邊,也是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地,因為,美女的魅力是無窮的。
募的,他眼底最深處的那絲不著痕跡的自得之色瞬間崩潰。因為,他突然發現,那對應是兄弟的大漢眼中那充滿**裸的淫褻欲與強烈zhan有欲的目光,不是望向她的美麗研姐,而是,望向他的
(註:無向遼東浪死歌:「長白山前知世郎,純著紅羅綿背襠。長槊侵天半,輪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蕩。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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