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青慧微微變色道:
「『邪帝』難道真要一意孤行,視世俗禮法,道德規範於無物嗎?難道就真毫不在意『她』人的感受嗎?」
今日如果是其他魔道中人,又或其中沒有牽扯到師妃暄,相信梵青慧是絕對不會再度問出這句話的!看來她與師妃暄之間的師徒之情確是極其深厚,勿庸置疑的!
如果今次「娶妻事件」的女主角不是靜齋的宿世對頭,陰癸派的當代傳人婠婠,相信師妃暄的反應也不會太過劇烈。
可是,世事又豈能盡如人意;冥冥之中的恩怨糾葛,又豈能輕易化解?
正像四祖道信所說的那樣,「因緣際遇,何能強求」?
此時的師妃暄雖然亦勇敢的將依然清澈鎮定的目光直視過來,可她眼底深處那微微蕩漾的氤氳水霧又怎能瞞過自己這個有心人!?
「妃暄,妃暄」
隨著心中無力的呻吟和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烈抽搐與疼痛,無可奈何的自己惟有再度痛苦的閉上雙目,腦中瞬間劃過一幕幕,一樁樁歷代為人姬妾的可憐女子們的淒苦、無助,悲慘的命運
《國語》:春秋時期魯國大夫公父文伯去世,他的母親警告他的姬妾:舉行祭典有外人的時候,你們不准哭,也不准愁眉苦臉,更不准腫著眼睛給人看!可不能丟我兒子的臉,讓外人說他居然與姬妾有情!
還有這樣一段史實,唐朝喬知之愛上了自己的婢妾窈娘,由於她身份低賤,身為官員的喬知之不能娶她為妻,便甘願不婚。結果後來窈娘被武延嗣強奪,帶著喬知之的情詩投井自盡。武延嗣遷怒於喬知之,竟將他誣陷入獄,家破人亡。
假若不是當時的社會環境不允許,假如喬知之能夠娶窈娘為妻的話,也許事情就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更加不公和不堪的是,在當時的世人看來,奪妻與奪妾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時人在指責武延嗣之外,更覺得喬知之竟為婢妾破家毫無意義。
光是不與姬妾有情,那倒也罷了,可,更多的男子,都把姬妾視作取樂之具、任打任罵。
明末清初,著名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納青樓出身的董小宛為妾,表面上又是一段有名的才子佳人組合,可實際上呢?
董小宛在冒辟疆眼裡,也不過就是任打任罵之物而已。在李自成進京,清兵入關的戰亂中冒家舉家逃難,冒辟疆攙母扶妻,卻斥罵董小宛拖他後腿,就是一個明證。
董小宛侍疾之時,冒辟疆對她呼來喝去,連打帶罵他後來說自己是病失常性,可既然失常性,為什麼打罵的對象都是董小宛?卻從來也不曾打罵過其母親和嫡妻秦氏呢?
很簡單,他心裡早已認定,姬妾是可打可罵之物罷了。
後來冒辟疆三度病重,第一次下痢兼虐疾時,董小宛一邊侍奉年邁的公婆及體弱多病的大婦,一邊乾脆將一張破草蓆攤在丈夫的床榻邊作為自己的臥床,只要丈夫一有響動,馬上起身察看,惡寒發顫時,她把丈夫緊緊抱在懷裡;發熱煩躁時,又為他揭被擦澡;腹痛則為他揉摩;下痢就為他端盆解帶;從沒有半點厭倦神色
第二次,冒辟疆胃病下血,水米不進,董小宛頂著酷暑熬藥煎湯,緊伴枕邊伺候了六十個晝夜毫不停歇!
第三次,冒辟疆背上生疽,疼痛難忍,不能仰臥。董小宛就夜夜抱著丈夫,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寢,就這樣坐著睡了整整一百天。
這些對比後來順治為了冊封董小宛為貴妃而大赦天下;為了討董小宛歡心而痛改前非,徹底同滿洲貴族子弟那種好色淫縱之習絕緣的毅行,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長信宮中,三千第一」,「昭陽殿裡,八百無雙」,「六宮無色、專寵一身」可惜兩人情投意合,恩愛無邊的甜蜜生活未能維持多久,體弱多病,早先積勞成疾的董鄂妃就紅顏薄命,香銷玉殞!
還有寫出「十年生死兩茫茫」這首情真意切,催人肝腸,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千古名詞《江城子》的蘇軾蘇東坡,他固然對待髮妻王弗一往情深,可是他對待姬妾們的態度呢?
大才子蘇東坡一生姬妾眾多,風liu韻事層出不窮,可姬妾們在他眼中,也僅僅是私人物品而已。
在他被貶官外放時,身邊的姬妾基本都被他送人,而其中,竟還有兩個已懷有身孕。
更加諷刺的是,帶著胎兒被送人的妾還算好命,其中一位名叫春娘的妾命運還淒涼些,竟被他同朋友蔣某交換一匹白馬結果性情剛烈的春娘激憤之下,當場撞槐而死!
另,唐代筆記小說裡,曾記有一位名叫霍小玉的女子,她的父親是堂堂霍王,可是她的母親卻僅僅是王爺的「寵婢」,因此,在父親去世之後,她連女兒的資格都被剝奪,母女倆一起被霍王正式的妻妾以及正式妻妾所生的兒女趕出王府,淪為娼妓,最終遇上薄情郎鬱鬱而終。
唐朝名臣,中書侍郎嚴挺之性格耿直,對一代奸相,權勢滔天的李林甫始終持鄙薄態度,可他對待其姬妾們的態度呢?
嚴挺之寵愛妾玄英,其嫡子嚴武非常不滿,趁玄英熟睡時用鐵錘將其頭顱擊碎。他懲罰兒子了嗎?
沒有!他倒是對兒子年紀小小便有殺人的勇氣讚歎不已!而可憐女子玄英的死亡,又有誰會去關心一下!
南宋時名將楊政,殺妾更是家常便飯:「姬妾數十人,皆有樂藝,但小不稱意,必杖殺之,而剝其皮,自首至足,釘於壁上,直俟乾硬,方舉而擲諸水。」
歷朝歷代,女子的最大不幸就是成為男人的姬妾,她們不停的以鮮血和屈辱抒寫出的人間慘事,實在是舉不勝舉,數不勝數
「不」
隨著一聲不可遏制的悲嘯出口,劇烈的精神波動瞬間充斥整個空間。
霎時,廳中莫名其妙的人們頓時感覺自身正深深沉浸在一股濃濃的悲鬱、激憤和哀傷之中
梵青慧曾詳細瞭解過「大石寺精神力比拚」一事,但如今身臨其境,仍禁不住心弦顫動,駭異非常!
更加令她憂心的是,精神力逾是強大,就標緻其人的心志,定力愈是堅韌不拔!
石之軒人格分裂地慘劇,就是因其佛魔同修之後,因碧秀心一事而自怨自艾,悔恨交加,且心志不夠堅韌所致!
現在,這樣地歷史再不會重新上演,她梵青慧又怎能不感到頭痛?
「阿彌陀佛!」
隨著四大聖僧和了空齊聲高唱佛號,平和、安寧的氣息宛如旭日之下的春風般輕輕拂去籠罩在諸人心田之上的濃濃抑鬱和陰霾!
為結束這傳承久遠的殘酷姬妾制度而打出第一槍,現在正是時候。只是,妃暄,以你遠勝常人的超卓智慧和高尚情操,能夠理解你面前男人所做決定的艱難和痛苦嗎?
面具後再度張開的雙目又是一片堅毅和執著,只是腮邊仍懸掛著早先溢出的淚水這一巨大反差,給人的感覺實在有夠突兀。
輕輕的放開李秀寧,我昂然步入大廳中央,語聲低沉而又絕決的道:
「梵齋主難道不覺得人為劃分出妻妾姬婢的等級實在是一種極度滅絕人性、極度殘忍無情的制度嗎?
將「階級」帶進家庭、帶進同床共枕的人兒、帶進手足之情中間,強行把血脈相連的一家人分成壓迫和被壓迫的兩類,這是否是對人性的莫大嘲諷呢?」
《易經》曾有言:「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然而,遠見卓識和人性平等,強不過享樂主義和獨裁**,姬妾制度還是逐漸形成,並發展出一套完整的規矩出來。
多少可憐的女子因為成為他人的姬妾而命運多蹇,淒苦悲慘;多少天賦才情,完全不下於,甚至超過男人的女子,因這該死的制度而被埋沒,被壓制,空活百年,鬱鬱而終;多少子女又因為其母親的身份之故,而慘事不斷,坎坷終生。
可以梵齋主的超然身份,高潔情操,為何還要成為大男子主義和享樂主義的衛道士,為其保駕護航呢?
諷刺到無以復加的是,現今在為世界對女子諸多不公之處吶喊鳴冤的是出身魔道的笑某人,而作為當今最超卓女性的梵齋主卻在因此對笑某人嚴辭責問!
哈,這究竟是怎樣一個顛倒乾坤的世界,請德才兼備的諸位有以教我!」
微頓一下,又轉而對李世民道:
「一旦少帥軍最終一統天下,笑某必將在適當時機徹底打破這一世代加諸在可憐女子身上的沉重和不人道的枷鎖,還她們一個男女平等的朗朗乾坤。而世民二哥,你,佛道兩派全力支持的不二人選,有想過改變這一切嗎?」
冷冽的目光掃過逐一掃過俊臉變色的李世民;被罵的十分冤枉的梵青慧;眼底釋然的師妃暄;目顯異彩的其她女性;表情各異的剩餘男性,微微提高的清朗語聲激盪在整個空間道:
「笑某的妻子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她們都是笑某的摯愛,只要我笑行天但有一口氣在,婠婠就是在下至死不渝的小嬌妻!」
「耶!」
隨著這道發自內心深處的熱切歡呼,一朵無暇白雲凌空瞬移數丈空間,直飄過來,素衣赤足的精靈如山嶽起伏般曼妙絕倫的香軟**,毫無隔閡的挨擠過來,一雙藕臂更是肆無忌憚的攀纏、收緊
霎時間,
泱泱大廳中央,
眾目睽睽之下,
一男一女正在上演最是香艷、惹火,激情無限的熱烈擁吻唯一需要補充的一點是,女方處於絕對主導地位,男方屬於完全被迫!
「愛你纏你,一生一世!」
隨著女方的櫻唇轉移至男方的耳際——低低絮語——再轉回擁吻之中,驚世駭俗的離經叛道行為攀升至生命最波瀾壯闊的紫金之巔,濃濃的溫情持續不斷的向四周擴散,蕩漾
對如此刺激浪漫的情景,男方的一眾未婚嬌妻們,包括一直靜默不語的尚秀芳在內,美目中俱都流露出深深的感動、灼熱的羨慕和些微的酸意,因為,激情纏mian的女方不是她們自己!
可是,如此大膽直接,一往無前的行為,她們卻也只敢存在於相像之中,真要付諸實施,她們,還沒有這個膽量!
不是她們的情意不夠,而是因為這~~,是僅屬於真情真性的「魔女」,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婠婠,方敢作出的獨一無二的獨家壯舉!
「哼~~,簡直是傷風敗俗之極!」
事情,總是有其雙面性甚或多面性的!
崇尚儒家「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男女授授不親」等思想的王通這兩日就始終處於鬱悶之中,現在被衝破道德底線的他終於忍不住厲聲出言斥責!
婠婠如此至情至性的率意行為,在大儒王通眼中無異於「白晝宣淫」,這點自己又怎能相像不出?可是,對於真情流露的婠婠,自己能夠躲避、拒絕嗎?
王通是一代大儒,是當代儒家思想的傑出代表人物,甚至被後世儒者推崇為「聖人」。
如唐末皮日休說,「孔孟之後可繼孟氏者,唯文中子王氏(王通死後,該門徒弟子私謚其為「文中子先生」),文中之道,曠百祀而得室授者,唯昌黎文公焉」。
北宋初,「理學三先生」之一的石介更認為王通是「聖人」,「存厥道於億萬世」,「名不朽也」。
理學集大成者朱熹說:「千有餘年,諸生皆誦孔子,而獨荀卿、楊雄、王通、韓愈號為道鳴者」
王通聚徒講學,固然傳授弘揚了經學思想;續編《六經》,對經學亦作了充實補葺;開創了隋唐儒學改革先河,成為宋明理學的奠基者。
可他依然深受孔孟理念的深刻影響,有其儒家思想的局限性,對漢朝竇太后亡故,武帝當權之後,經大儒董仲舒以系統化和實踐形式化,提出的「三綱五常」起到了絕對的承上啟下作用
後世,
南宋,
儒家思想集大成者的朱熹,其將先前歷代凌亂的思想和點滴的論述加以總結和概括,形成思想理論化和條理化,使人一看就懂,一讀便明,為儒家思想的進一步推廣起到了巨大作用!
就像漢末,三國時期的諸葛孔明深受老子的「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影響一樣,儒學的發展史上,如果沒有王通,也許後世的朱熹完善,發揚的理論就不會是那個樣子,「三綱五常,三從四德」也許影響就不會那樣深遠和廣泛!
自從漢代獨尊儒術以來中國就是一個德治的國家,核心就是三綱五常,而三綱五常本身就是道德,把道德放在理性之上統治這個國家,統治者用這個作為旗幟來號召人民遵守三綱五常。
但是,破壞三綱五常的恰恰就是統治者本人,最不孝,最不悌,最不忠,最不恕的就是中國的統治者,殺父、殺母、殺兒子,統治者,為了爭奪王位,不惜把自己的兄弟和父親殺死,這是孝嗎?
這是虛偽,他們自己都做不到,但他們卻偏偏要求老百姓要做到,明擺著是虛偽。
為了使儒家思想得以改變,為了使政治本身走向理性,走向法治,而不是人治,區區一本《論語正解》的影響力還遠遠不夠,還需要眾多志同道合的人們參與進來,共同努力,共同推動!
澤被後世的改變,就從王通開始吧!
此時的王通老軀劇顫道:
「小子的思想見解老夫雖不完全贊同,但也認為有其可取之處,可你竟然在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來,這,這豎子不足與謀,老夫告退!」
就像梵青慧剛剛挨罵的很冤一樣,現在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魔門思想一向崇尚真情真性,鄙視那些經常滿口仁義道德、侈言孔孟佛道的偽君子!
婠婠的所作所為完全是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但所帶來的後果,卻得我去承擔娶妻,還真是不容易呀!
不過,思想分歧之間的固有矛盾,是無法遮掩和迴避的,現在提前爆發出來,也未嘗不是好事!
輕輕的將美眸中閃過淡淡不屑(鄙薄孔孟之道)和些微慌亂(擔心利用不成王通)的婠婠推開,我朗聲道:
「通老,先尊翁(王隆)曾於隋開皇初,向文帝奏『《興衰要論》七篇,言六代之得失』,而您昔年西進長安之時,亦曾奏『太平十二策,尊王道,推霸略、稽今驗古。』可見通老一家俱是胸懷天下的仁人志士。
小子不才,懇請通老能夠留在飛馬實業,將您那些見解,主張整理成冊,出版成書,同時對其他將在實業出版的儒家著作予以審核,把關。」
見暴怒疾走中的王通略一猶豫,又再度前行,連忙繼續落力道:
「通老,您可以不認同小子放浪另類的言行,但怎可以因私廢公,放棄這開化天下百姓心智,澤被後世芸芸眾生的偉大功業和責任?」
還沒停下不對呀,從歷史上,以及自己在這個時代所瞭解的情況來看,儒者,大都是十分偏好虛名的。而王通,更是好名的儒者中更加好名的那一類人,否則,他又怎會模仿孔子作《續六經》,以『聖人』自居,還曾以『王孔子』自詡?
看來,不出絕招是不行啦!
「通老,令孫聰明伶俐,成人後必是當世大才,但其五行忌水,二十八歲時更有一場大劫,所謂『避不如破』,還請通老對其嚴加訓練,勿必使之水性精熟,則令孫不但可得過大劫,而且必將福澤無窮!」
聽到事關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兒,已行至門口的王通終於停下腳步,背對眾人緩聲道:
「勃兒自懂事起對『水』確有著莫明的畏懼,連淨面洗浴都要其母代勞,但『鬼為氣,神為識,我未見知命者也』,你這樣,是否是在危言聳聽,欺騙老夫呢」
「通老對天人之道的觀點是『人事修,天地之理得』,認為其是『徒以誇天下,其秦漢之侈心乎!』這點小子完全贊同,但世事無常,有因必有果,我們為何不預做提防,防患於未然呢?
況且,道家命理一說,也有其玄妙所在,否則,昔年『散真人』寧道奇在見到竇建德手下頭號大將劉黑闥時,又怎會批其壽不過二十八載呢?」
「老夫的孫兒,老夫自會看顧,不勞小天你掛懷!」
「撲通!」
推金山,倒玉柱,我突然雙膝跪地,對語氣有所緩和的王通道:
「通老,我們之間雖見解,認知有所分歧,但這同令孫何干?
預做提防,未雨綢繆,總比臨時抱佛腳,又或是悔之晚矣來的要好,令孫長大之後,實有安邦定國之才,還請通老為了後世蒼生,聽信小子這一次吧!」
此時,梵青慧同了空,以及四大聖僧俱都面面相覷,相對無言,均感世事之奇,莫過於此。
尤其此事還牽扯到「道門第一人」寧道奇,更令她們心底泛起難以言表的怪異感覺!
即使同己接觸較多的師妃暄,也禁不住微蹙秀眉,生出莫測高深的神秘感覺出來!
同樣目瞪口呆的李世民禁不住偷偷傳音給多謀善斷,學識不凡的房玄齡,杜如晦二人道:
「對王通的小孫兒,你們有所瞭解嗎?」
不諳武道的房,杜二人也只能微微苦笑搖頭,同時心中暗道:
「誰能知道這些?」
祝玉研,婠婠,輔公佑等魔道中人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也忍不住微微露出饒有興趣的期待表情。
至於秀珣,秀寧諸女,則早已做好回去逼供的打算,畢竟,事情,太過出人意料啦!
突利,這些他可不太懂,他主要關心的是其中涉及到的少帥軍和李唐之間的明爭暗鬥,誰能更勝一籌!因此,其始終一言不發,靜靜旁觀!
聽到自己的小孫兒如此被看重和關心,背對眾人的王通終於轉過身來,溫言道:
「小天請起,老夫會注意此事的!」
仍保持跪地姿勢,我再接再厲的趁機道:
「即使小子言行不入通老法眼,但君子之道,對事不對人,而今儒學的興旺,民智的開化,全在通老一念之間,還請通老答應小子的請求,為澤被蒼生,盡一份心力吧!」
默然半晌,王通仰天長歎道:
「也罷,王某已垂垂老矣,又何惜這一副殘軀!只是有言在先,呆在飛馬實業,並不代表老夫認同魔道的所作所為;且超出儒學範疇之外的事物,老夫一概不管!」
儒學以外的東西,你想幫還不見得用你呢?
「通老高風亮節,小子欽佩之至,相信後世之人,定會銘記通老這一偉大功績的!」
呼~,站起身形的我終得以暗自長出一口氣,搞定好名的王通,還真他母親的累!
其實,王通一個人並不算什麼,但他背後是整個儒家多如牛毛的儒生,現在得到他在這裡坐鎮,好名的儒者們必然風起雲湧,前來要求出版他們的著作,那時,既可以同天下儒者們拉進關係,又可以防止他們沒事添亂嘿嘿,在爭霸天下的道路上,少帥軍又佔到一成優勢!
而且,當著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梵青慧和以禮賢下士著稱的李世民的面做成此事,成就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地~!
王通告辭回其居住之處,絳州龍門(今萬榮縣通化鎮)安排家業後,梵青慧淡淡的道:
「既然『邪帝』如此為天下女子著想,又認為男女應該平等,可為何還要迎娶如此多的女子為妻;為何又做出強搶襄陽錢城住的如夫人,這一言行不一的事情來呢?」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梵青慧語調雖平和,詞鋒可是犀利的緊啊!
對著梵青慧微微一笑,我不急不徐的道:
「笑某同元吉三哥之間的爭鬥,既是少帥軍同大唐爭霸天下鬥爭的延續,又是自家人之間的矛盾紛爭,他錢獨觀偏要無端參與進來,笑某當然要有所回報!不過,強搶一事卻又從何談起?
白清兒現在是笑某的貼身小丫頭,生活的不知道有多麼的開心,當初,離開錢獨觀,也是她自己的要求,諸位如果不信,回到飛馬堡後,可當面詢問於她!」
「詭辯!」
面對李世績挑釁似的話語,我無所謂的聳聳肩,又道:
「至於笑某得到諸位未婚嬌妻垂注一事,第一,此乃你清我願的私事,還輪不到她人前來過問。
第二,現今天下戰亂不休,早已是男少女多,一個有能力的男子若不多配幾個女子,難道要讓多出的可憐女子們都去作尼姑嗎?
第三,當個人意願同整個現實狀況發生衝突時,要麼個人去適應整體,要麼個人去改變整體。在少帥軍實力還十分弱小;在天下男女比例仍嚴重失調的今天,笑某又拿什麼去改變?
改變不了,就惟有先去適應,然後再暫緩圖之,否則,就會壯志未酬身先死,被這個世界所淘汰。相信以梵齋主的智慧,處在笑某的情形之下,恐怕亦只能如此吧!」
梵青慧:「」
一陣難耐的沉默,李世民突然抱拳對商秀珣和單琬晶施禮道:
「請問商場主和單公主,在少帥軍和我大唐之間,飛馬牧場和東溟派是否仍採取中立立場?」
彼此對望一眼,前者肅容道:
「行天雖然屬於少帥軍中的一員,但飛馬牧場仍會遵照祖訓,採取中立態度!」
單琬晶亦玉容稍顯複雜的道:
「小女子早已不是什麼東溟公主啦,不過,東溟派的立場依然中立,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李世民轉過頭來,溫文爾雅的爽朗笑道:
「小天如此胸襟,氣度,我這個做二哥的深感榮幸和欽佩!」
微頓一下,又轉過頭去道:
「商場主,世民想代表大唐向牧場購買五千匹優良戰馬,不知可否?」
外交是戰爭的延續,是另一種形勢的戰爭。李世民的報復,來的還真是快呀!
未等商秀珣做出決定,輔公佑突然站起身形道:
「我江淮軍同飛馬實業早有生意往來,雙方也算是合作關係,現在江淮軍也缺少戰馬,商場主可否也賣給我們五千匹呢?」
商秀珣悅耳的聲音響起道:
「牧場近日可以出售的成年戰馬有近五千匹,再加上先前從蕭銑處繳獲的五千,總數已近萬,但牧場曾答應賣給少帥軍五千,如此一來,給秦王殿下和輔先生的數量恐怕就達不到二位的要求,這樣吧,待小女子回去同諸位執事商量一下,明日再給出答覆,如何?」
「何用明日!」
隨著雄渾,清朗的話音,寇仲和徐子陵聯袂進入大廳之內。
前者露出燦爛的笑容,續道:
「寇某讓出兩千的數量,這樣,三方就都可得到三千匹優良戰馬,豈不就是皆大歡喜之局!」
中原本就缺少馬匹,出自飛馬牧場的優良戰馬更是彌足珍貴,哪知寇仲竟如同兒戲般的送出兩千,這份胸襟和氣度,立時同廳中眾人大感心折。
一直保持沉默的突利朗聲插言道:
「寇兄為何要如此做,能夠告知突某原因呢?」
寇仲洒然笑道:
「原因很簡單,小弟只是不想令大哥和准大嫂從中為難而已!」
什麼是英雄人物,短短兩句話,已可見一般!
突利大拇指一豎道:
「重情重義,好漢子,突某拜服!」
長笑聲響起,我成功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來道:
「小仲既然如此顧及兄弟義氣,那大哥陪同秀寧和鳳兒回長安省親之時,順便將楊公寶庫開啟,運回來送你如何?」
聽到我們兄弟如此旁若無人的談笑,且其中又牽扯到神秘萬分的楊公寶庫,眾人禁不住再度動容變色。
半晌,李世展顏笑道:
「小天真是直接的讓人無話可說啊!只是,小兄想請問,即使找到楊公寶庫,你又怎能安全運離長安?」
我淡淡的道:
「運不出就送給岳父一家又如何?」
李世民雙目精光閃爍,一步不讓的道:
「小天真的如此想嗎?」
我微微一笑道: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反正在笑某眼中,楊公寶庫與不翼而飛的和氏璧一樣,並不能說明什麼?」
楊公寶庫同和氏璧,得一可得天下!現在一併被提及,怪異絕倫的感覺再次在諸人心中升騰,蔓延!
由於徐子陵和我們誰也沒有洩漏這個秘密,因此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到現在還是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聽到和氏璧被再次談及,至今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了空眉毛微微豎起道:
「當初,可是笑施主出手偷盜的和氏璧?」
(注1:歷史上董小宛與董鄂妃實非同一人,董小宛比之順治要大上14歲,於芳齡二十有八之際,因照顧冒辟疆而積勞成疾,撒手人寰!)
(注2:「臨時抱佛腳」這句成語出至:唐;孟郊《讀經》詩:「垂老抱佛腳,教妻讀黃經。」)
(注3:王通(580—617),原書中,他在東平郡首次出場的形象是貌似中年的老儒生,但實際上那時他才三十出頭。這裡延續原書中的設定,所以將「初唐四傑」之首的王勃(649∼676,年僅28歲就溺水而亡)出生時間也大大提前,請讀者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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