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站起來相迎,讓族長坐了主位她在下首坐下,答了幾句老太爺的病情之事。
族長有些奇怪看看老夫人:「好端端的怎麼會病倒,可是家中有什麼事情讓大侄子生氣著惱?」
紫玨一聽這族長就不安好心啊,分明就是想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來;嗯,合著有人密告她出身翠玉樓還不行,族長還要給她再安個大不孝、忤逆的罪名才成?
她今天是第一次見族長,從來不曾和族長有什麼過節,真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剛一見面就非要置她於死地呢?
老夫人掃一眼屋裡的人,目光在紫玨的身上頓了頓,又在hua姨等人身上頓了頓,才欠了欠身子答族長:「那倒沒有。只是鋪子裡的一些事情,又是有病根的,唉。」
族長的眉頭微微的挑起來:「哦,是嗎?」他很有些不快,看著老夫人的目光就透出了不滿來:「嗯,我聽到你們說得話哪裡能坐得住,吃過飯還是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他把目光直接放到紫玨的身上:「這就是你們老2的那個長女吧?」
紫玨沒有動,就算族長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相撞在一起,互相瞪視了半晌,她也沒有要上前見禮的意思。
老夫人點點頭:「是,就是紫玨了。紫玨,都是族里長輩,過來見個禮吧;這三位都是叔祖,族長是大叔祖。」
紫玨勉強的蹲了蹲:「見過三位叔祖。」一個禮讓他們三個人分去吧。
族長更加不快,倒也沒有和紫玨這個小輩兒計較,只是看向老夫人開門見山:「可問清楚了,這個丫頭當真是在、青樓裡多年?」
話說完他的目光再次掃過來,凌厲了許多,在紫玨的臉上劃過去;紫玨卻沒有開口分辯,反而自顧自的坐下,沒有半點驚慌或是著急。
她在心裡還替族長三人可惜,來得太晚了些,不然他們就會看到一場好戲,自然也就不會再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老夫人低下了頭:「沒有那樣的事情,叔公。」她改了稱呼:「不過是有人要污我們池家子孫,此事侄媳還要好好的徹查。」
「我們老2指明要讓她招贅以支撐門戶,到時候要讓這個孩子記入族譜,還要麻煩各位叔公。」
她直接否認了。
紫玨並不意外,蘇萬里撇撇嘴唇,水清卻是一臉的驚奇。
hua姨如今卻安靜的很,就連她身後的幾位翠玉樓裡的姑娘都很安靜,且她們如今看上去雖然打扮的艷了些,卻沒有半點妖冶之氣。
紫玨不得不佩服hua姨,調教出青樓裡的紅牌姑娘不算什麼,能把青樓裡的姑娘調教成眼前這個樣子,那才真是本事呢。
族長也被老夫人的話弄得愣住了,好半晌他才哼了一聲:「侄媳婦這話是什麼意思,人老了耳朵不好用,沒有聽明白。」
老夫人站起來施了一禮:「叔公,我們老2房裡的嫡長女沒有半點差錯,更不會和青樓扯上半點關係。」
族長怒了,一掌擊在桌子上:「到我面前說你們家老2的長女是出身青樓的人是你,如今一口否認的人還是你——如今你要好好的給我們幾個老骨頭一個說法。」
「不會是認為我們老糊塗了,還是以為你們家已經今非昔比,可以把我們幾個老骨頭不放在眼中,拿我們找樂子。」
池府好了池氏一族當然也是有光沾的,但是能沾到的光倒底很小;尤其是他這個族長,相比起池府的家大業大來,他的那個家還不如池府大管家氣派。
真是好不容易能有個機會在池府弄走大筆的銀子,他們等得就是池家老2一命嗚呼:當然了,那個嫡女是個問題,但他們就是不讓其上族譜,那她就無法招贅。
總要設法把這個嫡女弄到一邊去,然後他們才能得池府二房的所有的家財;但是沒有想到,就在他們還沒有想到很好的法子時,池府的人卻自己送上門來。
說那個池紫玨是出身青樓的,當真是讓族長喜出望外啊:正在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他怎麼不開心?
想到池家二房的那些錢財他是真得坐不住,打發人把族裡兩個老兄弟叫上,便急急的趕了過來——有人對他說了,夜長夢多啊,還是越快越好些。
他很認同才會急急的趕過來,原以為只要他開口池紫玨就只能去死了:這樣在青樓裡呆了幾年的女子,還有臉活在世上?
卻沒有想到事情真得有了變化,池老夫人開口就和見他的時候不一樣了,不但不認池紫玨在青樓裡呆過,反而很維護她。
族長就彷彿看到他的銀子在長翅膀飛走,離他越來越遠了,能不著惱生氣嗎?
紫玨聽到族長的話也不開口,還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她如今可坐得端正,就像一個大家閨秀一樣。
老夫人皺起眉頭來:「叔公,侄媳只是對叔公說,有人污我們家老2的長女,還望叔公到時候能為我們做個主。」
「那個污我們紫玨的人,定要找出來交給官府;我們池家的名聲豈能讓人輕侮?」她看著族長沒有什麼懼色。
族長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很清楚,當初在小鎮上時,雖然她不能見到在京中的族長,可是族中人的所為她記得很清楚。
再說族長也不是一次兩次讓人帶話,為得就是想要他們池家的那處祖宅及幾十畝的良田;現在不是當初了,池家發達後族長哪一次見到她不是笑瞇瞇的?
她會怕他?一聲叔公也不過是客氣而已。
族長被氣得臉長鐵青:「侄媳婦,你說話的時候用用腦子,還有我們池氏一族的聲譽絕對不能因為你們府上的人而有損。」
他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老夫人卻不為所動:「紫玨絕對是個好孩子,叔公放心就好。」她說完抬起頭來,腰也挺直了:「麻煩叔公走這一趟了。」
她馬上就要逐客,因為沒有心情應付族長幾個人。
族長三人的臉色大變:「侄媳婦,事關我們池氏一族的名聲,此事不能你說什麼是什麼,我們一定要過問。」
他們看向紫玨:「你……」
水清看看他們咳了一聲:「我還是先告辭吧,我想貴府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唉,想找出哪一個不是老夫人所出,難了。」
他說著話彎腰:「請放心,讀過聖賢書的人都知道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應該說;所以關於池家三位老爺的事情,我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水清說得斬釘截鐵,卻把老夫人氣得臉色鐵青:還一個字都不說,你現在說得可有少了一個字!
老族長的眼睛一下子就放光了:「等等,什麼叫做不是她所出?」
水清抬頭看著他呆住了,然後他慢慢轉身看向老夫人:「他們、他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他們不知道啊,我以為老夫人把什麼都告訴給他們了……」
他都快要哭了,看著老夫人求救:「現在怎麼辦,老夫人,我對不住你,我、我……」
老夫人不得不喝他一句了:「你先回府吧。」她再不開口就怕水清說得話更多,予她更為不利。
水清看看族長再看看老夫人:「現在回去不合適吧,我、我還是留下來幫老夫人吧;我祖父常說做了錯事,要知道彌補。」
他說到這裡臉上一喜,馬上對著族長等人施禮:「都是我的錯,我在胡說八道,你們不要當真啊;池老太爺沒有把自己丫頭騙到青樓去給自己賺錢,也沒有讓那丫頭產下一子……」
他巴拉巴拉把事情說得一清二楚,而且話說得極快,老夫人幾次開口都不能攔住他的話頭。
「老夫人也沒有把池二老爺當成非親生的,現在池府更不用找那個不是老夫人親生的人;老太爺的病也和此事無關,更不是因為老夫人動手而受得傷。」
水清很誠懇的看著族長幾個,再次深施一禮:「我說得夠清楚了吧?」他很可憐兮兮的看著族長三人:「你們不會再怪老夫人,是不是?」
老夫人差點暈過去,水清這個孩子的腦子不清楚啊,好心總會辦壞事;今天可真是要讓他給害苦了,不能說得事情他是一件都沒有漏下啊。
紫玨聽得嘴角不停在抽搐,直到聽到水清最後一句話時,她的臉都抽了抽:水清此人得罪不起啊。
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卻被水清給驚到了;同時不忘給蘇萬里一個眼神,示意他千萬不要招惹到水清。
蘇萬里翻個白眼,他早就領教過了,那真是一肚子的淚啊——小玉啊,你要提醒我也應該早點嘛。
老夫人開口:「叔公,京城的人都知道水清這個孩子……」
「嗯,我們應該去看看大侄子。」族長三個人的眼中都隱現笑意,想不到峰迴路轉啊,這下子看他池家再怎麼翻身。
他們三人都對水清點了點頭,安撫他道:「無事的,無事的,水清公子?果然是——」族長想了想才道:「忠厚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