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被紫玨的話說得一愣:「你是說,承勤入贅的事情,你不再反對了?」
「有人反對,我幹嘛還要反對,是不是?」紫玨嘻皮笑臉的答了一句後,見夏氏的臉又拉長不以為然:「不能說句玩笑話?」
夏氏卻認為紫玨指的是池老太爺等人會反對:「是有人反對,但是只要你和我一條心,誰也不能拿我們娘們如何。」
紫玨白她一眼:「夫人,我和你不是娘倆,我自有娘親的。」至於夏氏誤會她的話她沒有解釋——夏承勤也不願意入贅啊,他們兩個有一個反對這個親也結不成,為毛要堅持說不呢。
有那個功夫不如歇歇,是吧?
夏氏自袖中拿出一串鑰匙來:「這就是我們二房裡的鑰匙了,他們心心唸唸想要的東西就是它們。」
摸撫著那一枚枚沉甸甸的鑰匙,夏氏長長的歎口氣:「不過是身外物,誰還能帶走不成?」說完她把鑰匙向紫玨推了推。
紫玨瞪大眼睛看著她:「幹嘛?」
夏氏又推了一下鑰匙:「你不總是不相信我嘛,可是以後在池家你我只有相依為命才能活下去;二房的錢財不是我的,都是給你的。」
「雖然你父親說要在我百年之後再給你,但是早給和晚給有什麼區別呢?我說過我不會害你,我說過我都是為了你好——現在,你可信了?」
紫玨看看夏氏:「你沒有發熱吧?」對於夏氏來說,二房的銀錢才是她的倚仗,至於自己不過就是。嗯,一把鑰匙,對,就是一把鑰匙而已。
夏氏怎麼會因為一把鑰匙而要交出她的倚仗來?那是絕不可能的。不要說夏氏是個聰明人,換作是任何一個人,除了傻子誰會如此做?
微微一笑。夏氏搖搖頭:「我知道你吃的苦太多,不會輕易相信人。」
拿起茶來她喝了兩口,指了指紫玨身邊的茶:「你真得不喝,這茶可不常有,是我父親特意打發人給我送來的。」
「我知道,我能體諒你;我不把銀錢交給池府,因為那些是我們二房的。就算你父親有個萬一,我們二房還有人呢,為什麼要交出去?」
她把茶盞放下:「本來就是要交給你的,你拿著吧;以後,不要再疑神疑鬼。至少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和我通個氣,你說是不是?」
「今天,我可是為了你和老太爺、老夫人紅了臉的。」夏氏垂下頭:「紫玨,我們真得不應該是仇敵,更不是冤家。」
紫玨看著鑰匙歪著頭笑起來:「我的確是小,也的確沒有在大宅院裡生活過,的確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但是我並不傻。」
「這些鑰匙果然如你所說的話,那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啊;我這麼一個小丫頭抱著一個金元寶。卻誰也打不過,那不是找死嘛。」
「您留著吧,或者願意給誰就給誰,我是不會要的。」她咧嘴一笑:「夫人,我心眼兒不如你多,可也不是那麼了容易上當的。」
她看了一眼茶:「禍水東引。我聽說書的先生說過很多次了,我懂的。這茶,真那麼好?」
拿起來看看還是放下了:「我就是個喝涼水的命,這麼金貴的玩意兒我喝的多怕跑肚。」
紫玨把茶推的遠了些:「韓氏的事情您想辦法吧,反正你也說了不能看著我吃虧——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你真得錯怪了我。」
「我當然知道夫人的一片苦心,當然知道在池府之中唯有夫人是真正的關心我;所以夫人您怎麼會看著我被池府送出去換好處,要換好處也只能換二房的好處,對吧?」
她說完取了一個洗乾淨的果子重重咬一口:「這個時候吃果子敗火,夫人您要不要吃一個。」
「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一步了,大伯母和嬸娘還有事情等著我呢,府裡的事情我雖然不懂,但倒底是擔著一個名兒,不能不過去瞧瞧,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紫玨說完一笑,把果子拋了拋轉身就走。
想讓她出手對付韓氏?!門也沒有啊。她才不會去亂攪合呢,那有出頭的鳥兒不是先死的,這個道理她可是懂得很。
韓氏和池老太爺他們是一夥的,她這麼一副小身板送上去,都不夠人家吃一頓的,還是讓二夫人去吧;她看個熱鬧就好。
至於池府的人以後要把她如何:嘿,她可不是沒有牙的老虎;還有,到那個時候,她可能早和娘親弟妹走得遠遠的,還認得他池家誰是誰啊。
剛走出幾步就被人叫住,回頭一看是水清。
「水公子,您有事兒?」紫玨很乾脆,並不想和這個冤大頭有過多的來往;和一個傻子交朋友,她怕自己也會變傻啊。
水清微微一笑:「沒有事兒,只是看到大姑娘就打個招呼。」他看一眼池子方和夏氏的院落:「又來看你父親?大姑娘真是個有孝心之人啊。」
紫玨不想和他多聊:「沒有我就走了,水公子自便。」
水清沒有想到紫玨如此不給他面子,說走就走,連忙緊跟幾步:「大姑娘慢步——其實走走挺好的,書上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啊。」
「行萬里路好啊,我就喜歡萬里路;」他看向紫玨:「大姑娘是怎麼看得?」
紫玨就沒有聽懂他要說什麼,只胡亂點頭:「你喜歡行萬里路就去走吧,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水清依然笑道:「今天的天氣不錯,晴空萬里啊。」
紫玨給他一個白眼。
「男人應該志在四方,恨不能化鵬,可以展翅就是萬里。」
紫玨站定了:「你倒底想要說什麼?頭上一句腳上一句的,萬里萬里……」她忽然張大了嘴巴,看著水清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莫愁和柚子在不遠處跟著她和水清,見狀過來:「姑娘,您怎麼了?」
「我有些口渴,嗓子冒煙了。」紫玨胡亂找個借口打發兩個丫頭:「去給我弄點水來。」
柚子的眼珠子轉了轉:「莫愁姐姐你去吧,我對屋裡的事情還不熟,萬一打破東西……」
莫愁有些疑慮,可是看紫玨瞧過來只能離開;而柚子在她走之後忽然抱住肚子,對大眼瞪小眼的紫玨和水清說:「姑娘,水公子,你們稍待啊,婢子有點、有點……」
「不行,婢子回來再請罪。」她一溜煙就跑得沒有影了。
紫玨心裡冒出一個嚇死人的念頭來——她擔心蘇萬里啊,一夜都沒有睡踏實,可是太陽沒有出來就全是事兒,她還不敢把擔心掛到臉上。
蘇萬里,萬里!不會吧,應該不會吧;如果是的話,這個冤大頭想做什麼?
水清看著她咳了兩聲:「萬里路說遠就遠,說近也近,可以近到眼前、近到腳下;大姑娘您認為呢?」
紫玨的嗓子真得緊了起來,她想開口問卻又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水清,瞪著他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來。
「水公子,您要去哪裡遊玩,小女子可以相伴公子遊遍天下。」姜婉忽然冒了出來,還把紫玨撞到了一旁。
水清很認真的打量她一番:「這位姑娘,在下好像和姑娘不相識吧?」
姜婉的臉一下子就通紅如霞:「現在、現在不就認識了?我也是池家的……」
紫玨打斷她的話:「池家的表姑娘,姜家的姑娘。」
水清聽完連退兩步:「姜姑娘,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如此害我?」
姜婉被水清說得一頭霧水:「水公子,我哪有害你?只是聽你說萬里路,遊學天下很苦的,有人在旁照顧才對啊。」
她說完還向水清瞟了一眼,一臉的含羞帶怯。
可是水清又退了兩步:「姜姑娘,你好端端的姑娘家,我也是好端端的讀書人——你讓我拐了人家姑娘出去,我的前程豈不盡毀?」
「你、你——!」他忽然一跺腳一咬牙轉身就跑,跑得那叫一個快,姜婉來不及再開口他就拐過轉角不見了人影。
姜婉張大嘴巴看著水清消失的方向,早知道水大公子古怪,可是這也太古怪了吧?
回頭想一想,她就怪自己沒有把話說清楚,才把水大公子嚇跑了。
「你給我離水公子遠一點兒,水公子是不會看上你這樣一個村姑的。」姜婉抬起下巴來對紫玨喝道。
紫玨丟過一個白眼珠子去:「白癡。」轉身就走,走了不多遠就看到柚子在旁邊跑過來,深深的看柚子一眼:「要不要請大夫來?」
柚子傻笑不答,主僕二人的影子就在兩人的腳下,一前一後不多時就走遠了。
姜婉當然不會和紫玨走相同的方向,她是追著水清走的,不想還真被她趕上了;看到水清在前面石頭那兒喘氣兒,她張了張嘴又合上。
急急的小跑,看到水清還在原地,她微微的一笑把一副帕子丟到了地上,然後就藏到了不遠處。
水清走過來的時候看到地上的帕子,左右看看把帕子揀起來,仔細的看看帕子:「還有詩句?」看完後他把帕子收好走了。
姜婉看著水清的背影,無聲的笑起來,那笑容要多甜就有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