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玨沒有想到會有人在她之前到上官姨娘的房裡來,可是剛剛可沒有聽上官姨娘的人說起:此人是誰?
她的手指動了動,想猛得扯開帳子,讓那個人無處藏身;她直覺那人不是好人,因為如果只是來探視上官姨娘的話,也用不著聽到她來了就藏起來吧?
「二姑奶奶好,表姑娘好。」柚子的聲音傳了進來,讓紫玨微微吃驚回頭——姜池氏又回來了?池老夫人不會那麼無用吧。
不過想到老太爺,她微微的歎氣,男人嘛就是那麼一回事兒,打發人報信讓姜池氏母女過來的人,肯定是老太爺。
頭沒有回過來,紫玨猛得扯開帳子,可是帳子裡只有一根衣帶。
除了衣帶什麼也沒有。
不要說是人,就是連隻貓兒也沒有;當然,貓兒也不穿衣服的,更用不到衣帶。
紫玨把衣帶揀起來的時候,姜池氏帶著姜婉進來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是不是沒有害死上官姨娘不放心?」姜婉的聲音還是那麼的讓人厭惡,聽得紫玨忍不住皺皺眉頭。
姜池氏回頭喝斥了一聲姜婉,然後才對紫玨道:「上官姨娘不想看到你,不管她有多大的錯,此時她只是個病人;有什麼事情你等上官姨娘大好,老太爺發話再來吧。」
紫玨聽到這話看看床上的上官姨娘,把手中的衣帶往前一遞:「喏,衣帶。」她故意把話說得模糊。
姜池氏果然不疑有他:「你弄根衣帶來做什麼?還是這種艷俗的大粉,我們姨娘向來喜歡的是藍色。用不到這樣的衣帶。」
紫玨把衣帶轉身遞給身邊的莫愁,看一眼那個引自己進屋的丫頭:「衣帶不是你們姨娘的?」
丫頭低著頭:「婢子不知。婢子原來不是在屋裡伺候的人,只有問媚丫和嬌丫姐姐才知道。」
姜婉冷哼一聲:「還不走?你是想拿這根衣帶勒死上官姨娘——啊,肯定是這樣的!母親。你可要回老太爺。」
紫玨翻個白眼:「白癡。」她看著上官姨娘的丫頭:「剛剛誰來探過上官姨娘?」
丫頭搖搖頭:「沒有人啊。自我們姨娘病了後就沒有人來探視過。」
紫玨看向莫愁:「去問問是不是哪個丫頭丟了東西,」回頭又對上官姨娘的丫頭說:「媚丫她們不在,眼下是誰在屋裡伺候著?」
姜池氏上前兩步:「大姑娘。你想做什麼回你的院子……」
紫玨看也不看她:「在池府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裡是姓池的地方;你呢,看不順眼可以回姓姜的地方去,我又沒有請你看。」
姜池氏是客,還能管得了她做什麼?
上官姨娘的丫頭不想惹得姜池氏母女不快,但也不敢讓紫玨不開心,只能小心的道:「屋裡也沒有什麼人伺候著——我們以為媚丫姐姐她們很快就會回來。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紫玨見問不出什麼來,便不再開口向外走去,也懶得和姜池氏母女打招呼;出了門,看到院子裡沒有幾個人,她皺起眉頭來:「你們這裡。就這麼幾個人?」
雖然說紫玨不知道姨娘身邊應該有幾個人,但是上官姨娘房裡的人真得太少了些:院子裡還有一個小丫頭及兩個婆子——加上媚丫兩個也不過是六個人罷了。
就算紫玨院子裡的婆子也足有四個之多,再加上粗使的丫頭、小丫頭數一數總有十來個人呢:她這邊還是沒有定數呢,因為夏氏還不曾認真的安排過。
跟出來的上官姨娘的丫頭答道:「是的,大姑娘。」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我們姨娘喜歡清靜。」
紫玨看看那個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海棠。」
紫玨剛想給柚子一個眼色,柚子那裡已經把什麼偷偷塞給了海堂,看得紫玨眼角抽了抽:柚子真是有眼色勁啊。
可是柚子剛過來還沒有一天呢,居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莫愁已經走了過來,看著紫玨搖了搖頭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其實莫愁就算不問也知道答案了。看院子裡的人也知道衣帶不是她們的。
出了院門紫玨只是問了句:「可是媚丫二人的?」
莫愁搖頭:「無人認識這衣帶。依婢子看,衣帶的料子不上不下的,就連繡工也是不上不下的,實在是看不出什麼來。」
紫玨點點頭只是讓莫愁把衣帶收好。
柚子在紫玨身側探頭看莫愁:「不上不下,不就是看出來的東西?」
莫愁的眉尖跳動:「會是嗎?」
陽光灑在路上,曬的人身上暖了起來。主僕三人不再說話踩著陽光向二房走去;卻不想在半路遇到了池老夫人的丫頭觀棋。
觀棋行禮,見紫玨身邊並沒有帶著書香卻帶著柚子,眼中閃過了什麼卻還是恭敬的福了下去,也沒有問起書香來。
紫玨看看身後的上官姨娘的院落:「你這是去——?」
「去請二姑奶奶。」觀棋歎口氣:「沒有老太爺和老夫人的相請,二姑奶奶和表姑娘就這樣回來,還把隨身的東西都帶了回來,很讓老夫人生氣。」
紫玨聞言眉毛動了動,淡淡一笑:「那不耽擱姐姐了。我也正著急去看父親呢。」
她的心卻微微的沉了沉,沒有想到姜池氏根本不是池老太爺打發人請回來的:那上官姨娘的病是誰告知姜池氏的呢?
引了姜池氏回池家是為了什麼呢,就是為了讓姜池氏母女阻止自己去見上官姨娘?
憑她和姜池氏母女結下的梁子,有她們母女在想問上官姨娘是不太可能的;再說了,姜池氏怎麼可能會讓老太爺發落生母呢。
怎麼說沒有了上官姨娘,她想在池府住下的話是不可能的:老太爺再寵她,她也只是個嫁出去的女兒;沒有了枕邊風,她的父親又能記住她多少?
紫玨再想到那根衣帶,心裡更是沉重;有人阻止她問上官姨娘話——躲在上官姨娘背後的人,下手還真快啊。
昨天晚上的事兒,今天姜池氏上午就趕回了池府,還是帶著行李什麼的回來;看她們母女剛剛的模樣,肯定知道上官姨娘病倒了,不然不會沒有半點吃驚和慌張的。
到了二房的時候,夏氏正端坐在池子方的床頭上。
不過和原來不同的是,她不再那麼細心的照顧池子方,只是自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完全沒有理睬床上躺著的池子方。
紫玨深深的看了幾眼夏氏:這個女人半年前死了一對兒女,接著丈夫發病到現在命在旦夕間,眼下還鬧出一個外室來——換其它女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夏氏的模樣也不好看,幾天裡就好像過了幾年一般,但是她還能起床還能理事,還能和池府的人周旋。
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一個女子,誰能想得到她可以完全承受的住呢。
「夫人也在?」紫玨過去看了一眼池子方,見他的臉色還是那樣,可是唇色卻比昨天好像紅了那麼一點,呼吸也彷彿有力了一點點,這讓她的心又沉了沉。
夏氏抬起眼來看她:「你以為我是在逼你嗎?或者說,你以為老夫人讓你學著理事是在幫你?」
紫玨看著她:「我沒有當誰是好人,但也不會把人上來就看作壞人。」
夏氏看一眼床上的池子方:「那個韓氏如果成了你父親的妾室,她的兒子就成了你父親的庶子,你想過池府到那個時候會如何對你嗎?」
「能怎麼樣,反正我又不眼紅二房有多少銀錢。夫人,您省省心吧,我不會摻和你們之間的事情,誰有本事誰就贏。」紫玨看到屋裡沒有一個人,自然說話也就不顧忌什麼了。
夏氏抬起頭來:「池府當然不會再把你送回去,而且會物盡其用,會用你換一些好處回來。」
她笑起來,笑得森然:「你可是池府的大姑娘,嫡長女,找門能給池府換來好處的親事並不難。而那親事嘛,你可以想像一下會是什麼樣的。」
「能換來大好處當然就要吃虧在先,比如說填房啊、比如沖喜啊,比如說半百的老頭子啊等等;」夏氏笑得越發燦爛:「紫玨,你真得以為此事和你無關嗎?」
「不止是有關,而且是切身利害。他們先是讓韓氏入門,接著就會讓那個庶子變成嫡子,接著當然就是讓他接掌二房;你,太多餘了。」
她把茶遞向紫玨:「走了不少的路吧,口渴喝點水吧。女人是水做得,最不能少的就是水,要多喝點。」
紫玨的臉色發青,看著池子方半晌道:「那也要用不少的時間。」
「你認為他們有那樣的耐心?」夏氏大聲笑起來:「還有,你並沒有認祖歸宗呢,如果韓氏有另外的心思,你可能會被送去做小也說不定——不是嫡女了就只有做個妾。」
夏氏收住笑聲正色看著紫玨:「這兩天認祖是為了你好,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實情。」
紫玨接過茶水去卻沒有喝,緩緩的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只是為了我?不過有件事情可以告訴夫人,我在昨天告訴老夫人,夏表兄是個很好的人。」
「我和夏表兄很能談得來。」她微微一笑:「我倒不介意快點認祖,夫人要擔心的根本不是我。」
******
預祝親們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