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皇帝換好衣服,玉蘭拉開門,小明子小心翼翼的朝門內看了一眼,又試探性的問了問玉蘭:「玉蘭姑娘,皇上他……」
玉蘭明白小明子擔心小皇帝還在因為不能出宮的事情生氣著,於是投給他一個讓他「放心」的微笑:「皇上說今天早膳想吃小米粥。舒殘顎副」
小明子聞言,知道這代表小皇帝已經不再生氣了,他立刻眉開眼笑:「皇上想吃就好,別說小米粥了,就是天上的龍肉,奴才也得給備著。」
這時,小皇帝理了理衣冠,從內室走了出來,看到小明子,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抬腳往門外走去。
小明子忙朝玉蘭點了下頭,便追著小皇帝的身影往外走去灝。
小皇帝走後,向景景又在玉蘭的伺候下,吃了點東西,便回寢房睡回籠覺去了
朝堂上餘。
小皇帝正襟危坐,面對著滿朝文武。
身後,垂簾聽政的太后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這樣的場面,對母子倆和滿朝的文武來說,已經是再正常不過了。
小明子站在小皇帝的龍椅旁,看了一眼滿朝文武,高聲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司府衙的錢述站了出來,拱手道:「啟奏皇上,臣有本要奏。」
小皇帝表情一凜,原本錢述自己不站出來,他也準備點名讓他出來匯報關於丁順翱殺人案的情況。
沒想到他卻主動站了出來,他抬了抬手,道:「說。」
錢述道:「皇上,微臣昨日受命徹查國丈丁順翱殺人一案,昨夜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哦?」小皇帝沒想到錢述的動作這麼快,竟然不過一天的時間,就查到線索了。
很明顯,錢述既然在早朝的時候提出來,這案情的進展對丁順翱來說,定然是好消息。
小皇帝視線瞥了一眼站在眾臣之中的吏部尚書和刑部尚書的表情,然後朝錢述道:「說吧,你查到了什麼線索?」
錢述拱手道:「稟皇上,昨日傍晚有人來司府衙找了微臣,稱有重要情況要向微臣報告。微臣一問之下,才知,此人竟是死者江淮柄身邊的小廝,他來向微臣報告的,正是江淮柄的真正死因。」
錢述話音剛落,滿朝文武之中,除了攝政王鳳君灝之外,所有人表情皆是一怔。
錢述這話說得是再明白不過了,既然提到「真正死因」,那麼也就是說,江淮柄的死,並非如大家看到的這
樣。
這相當於是直接排除了丁順翱的殺人嫌疑。
「真正死因?難道江淮柄的命案,還另有隱情不成?」小皇帝滿臉好奇的問道。
錢述點了點頭,道:「正是。原來,江淮柄在死之前,曾去翠香樓喝過花酒,而江淮柄的死,正與那杯毒酒有關。」
錢述話音剛落,滿朝的文武都竊竊私語起來。
很明顯,大家對於錢述的這個說法,並不認可。
若江淮柄是中毒身亡,仵作沒道理驗不出來,為何要到錢述接手此案的時候,才出來這個說法?
太后之所以讓錢述接手此案,意思很明確,就是希望得出與刑部不一樣的結論。
現在錢述這麼快就推翻之前刑部的定論,在大家看來,應該都是太后授意的。
只是做得太過明顯,似乎連一點遮掩都不要。
太后在簾子後面,表情也頗為詫異,她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暗示錢述要用心查此案,卻並沒有很明確的表示非得要替丁順翱翻案。
此時,有大臣站出來,拱手道:「皇上,太后,此案發展到現在,可謂疑點重重,錢大人查到的似乎與陳大人
之前查出的線索完全不一樣,依微臣看來,那小廝所言未必可信。」
錢述聽到有人質疑自己,於是立刻反駁道:「張大人有所不知,此案的兇手如今已落網,正關押在大牢之中,並且她已親口承認。是為了替自己姐姐報仇,所以才伺機下毒謀害江淮柄。」
那張大人卻不以為然,他似乎認定了錢述的說法不過是為了掩蓋真相所捏造的,他繼續道:「既然錢大人說真兇另有其人,又說江淮柄乃中毒身為,那為何之前刑部衙門的仵作卻沒有驗出來呢?」
說到這裡,陳遠道站了出來,道:「皇上,錢大人如今找到了所謂的『真兇』,就是將微臣之前所查全部推翻,可見微臣這個刑部尚書名不副實,微臣請求退位讓賢,將刑部尚書之位,讓出來。」
陳道遠此言一出,吏部尚書謝志章立刻道:「皇上,陳大人任刑部尚書多年,破奇案無數,乃我朝棟樑之才,又怎會出錯?」
謝志章的話立刻得到朝中不少大臣的響應,似乎都在心裡為陳道遠鳴不平。
小皇帝深知這朝堂之上,群臣之間相互勾結,而且有一半以上的大臣都是鳳君灝的人,大家都是看他的臉色行事。
眼前的情景,讓他壓力不小。
不過,既然錢述查到了真兇,而且真兇已經伏法,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次可以幫丁順翱翻案的機會。
清了清嗓子,朝臣瞬間安靜下來,看向龍椅上的小皇帝,只聽到小皇帝道:「常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陳愛卿也不過是凡人,查案的時候難免會有疏漏,如今既然錢愛卿已經查明真兇,此案便可結了,無須再議。」
小皇帝如此明顯袒護錢述的說辭在朝堂之上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陳遠道立刻一臉堅決道:「皇上,微臣不敢自大,但江淮柄的命案,微臣自信沒有任何疏漏,一切皆有理有據,斷不是錢大人所言那般,江淮柄乃中毒而亡。微臣以為,那所謂的『真兇』不過是有人找來的替死鬼罷了。若皇上對微臣有所懷疑,那微臣情願辭了這刑部尚書的位置,請能人來坐。」
接著,就有不少大臣站出來替陳遠道說話,大有若是小皇帝准了他辭官,大家也跟著一起辭。
這樣的景象,小皇帝還是頭一次遇到。
雖然這些年,他一直坐著傀儡皇帝,但是群臣跟他這麼明目張膽的對著幹,還是頭一回。
這對小皇帝的尊嚴和威信也是一種挑戰。
坐在小皇帝身後的太后卻也在這個時候靜默了。
她心中比誰都清楚,這些事情是小皇帝今後親政之後必然面對的,從前是她對他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讓他產生了錯覺,覺得他是皇帝,便唯他獨尊。
如今既然有了機會讓他面對群臣的一次反抗,她希望能借這樣的機會好好讓他歷練歷練。
也好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皇帝,也不是她這個太后能說了算的。
小皇帝看著滿朝文武紛紛要辭官的決心,似乎這案子壓不下來了,而且太后在這關鍵時刻也不出聲了。
一時間,他竟有些手足無措了。
就在小皇帝不知該如何進退之際,站在最前面的鳳君灝緩緩抬起有些慵懶的狹長鳳目,語氣雲淡風輕的道:「陳大人可是想好了,自己辭官事小,連累同僚一起辭官,若是皇恩浩蕩,准了諸位大人,諸位大人是打算結伴去鄉間務農嗎?」
鳳君灝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讓整個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大家都一臉震驚的看著鳳君灝,似乎做夢都想不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這番話。
小皇帝和太后更是無比詫異,在太后看來,鳳君灝最想看到的,不就是小皇帝驚慌失措嗎?
而小皇帝也早已經將鳳君灝當做了自己親政的敵人,所以,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時候,鳳君灝會站出來幫自己說話。
就在大家都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卻聽到鳳君灝繼續道:「昨夜去錢大人府上報信的那小廝,是本王讓他去的,本王昨日無意中在茶館得知了江淮柄被害的真相,不忍國丈爺受冤,才讓那小廝去了司府衙,諸位大人若是還有什麼異議,直接來問本王好了。」
說著,他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邊往大殿外走,邊道:「本王昨夜做了個美夢,尚不想醒來,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本王就先回府歇息去了,皇上和諸位大人慢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