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歲月如梭。舒蝤梟裻
從六歲到十六歲,如同彈指間,向景景便完成了從小女孩到少女的蛻變。
時值隆冬,天上的雪下個不停,整個皇宮都覆蓋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玉蘭提著裙擺,從外面跑進屋內,頭髮上還掛著雪花,嘴裡不停的呵著白氣,雙腳在門口跺了跺鞋子上的積雪,又合上門,往裡走去。
「娘娘,打聽到了,這次被選上的是工部尚書丁傑的次女丁素貞。」玉蘭走到暖榻邊,搓著手,朝她一臉平靜,正盤腿坐在榻上,認真寫字的向景景道濉。
向景景專注著自己筆下的字,聽到玉蘭的話,她筆下一頓,緩緩抬起頭,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一雙盈盈秋目中透著絲絲亮亮的淡淡光芒,「玉蘭,幫我看看我這個字寫得怎麼樣?」
玉蘭聞言,表情一愣,忙看向桌上宣紙上的那個「靜」字,寫得是極其工整娟秀,只是玉蘭卻道不出個一二三來,只連連點頭道:「娘娘寫的,自然是最好的了。不過,娘娘,您有沒有聽到奴婢剛剛說的話啊?王妃的人選已經定下來了,是工部尚書丁傑的次女丁素貞呢。」
向景景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彎:「丁傑,十年了,他也從原來的工部侍郎升做了尚書。上次是長女,這次是次女,看來他是非得當攝政王的岳父啊。部」
玉蘭將手放在了一旁的暖爐上取暖,一邊道:「聽說那丁素貞長得極美,大家都說攝政王看著一定會喜歡呢。」
「是嗎?」向景景淡淡挑眉:「十年前的那位秦家小姐如何?美不美?結果呢?」
玉蘭之前聽向景景說過,十年前太后替攝政王選妃,結果選中了秦家小姐,可秦家小姐卻暈了,後來這婚事便作罷。
沒想到秦家小姐回家之後,卻似得了失心瘋,一直到現在還未嫁人,想來,這輩子是不會再嫁人了。
之前不少傳言,說這秦家小姐是被攝政王給嚇的。
以至於在後來的十年時間裡,太后也不好再給攝政王提選妃的事情。
如今舊事重提,還是因為明年小皇帝便能親政了,太后希望在此之前,先將攝政王的終生大事解決。
小皇帝親政,定是要選妃的,可攝政王府如今還沒個當家的王妃,小皇帝要選妃,便顯得有些說不過去了。
「娘娘,如果這次攝政王選妃再沒個結果,那明年皇上……」後面的話玉蘭是不敢說,但她知道向景景已經完全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向景景隨手端起桌邊的茶杯,放在嘴邊,淺淺喝了一口,茶已經有點涼了,她微微蹙眉,將茶杯放下,方緩緩道:「皇上這些年已經受夠了無法親政的苦,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所以這一次,不管攝政王選妃的結果怎麼樣,他都一定會要親政的。」
玉蘭點了點頭:「可是太后的意思,如果皇上要親政,那就得充盈後宮,皇上不是說過嗎?他絕不納妃……」
向景景聞言,表情微微有些失神。
絕不納妃,小皇帝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可那時候,他只有八歲啊。
如今,他已經十八歲了。是個成年男子了。
他們之間的感情雖然越來越深厚,但是經歷過一次背叛的向景景卻不敢輕易相信。
兩人說話間,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明子給皇后娘娘請安。」
小明子?
向景景回過神來,看向玉蘭。
玉蘭立刻走到門邊,輕輕將門拉開,看向小明子:「明公公來啦?」
小明子臉上露出個笑容,將手裡捧著的一束梅花遞給了玉蘭:「這是皇上讓奴才給皇后娘娘送來的。還讓奴才跟娘娘說,白玉堂前一樹梅,今朝忽見數花開。敬坤宮門重重閉,春色如何入得來」
暖榻上的向景景聞言,掩嘴笑了起來,隔著珠簾朝門外的小明子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皇上,晚上請他來
用膳就是了。」
小明子聞言,臉上一喜,連忙道:「娘娘高見,奴才這就回去回稟皇上,皇上一定很高興。」
說著,便告辭了。
玉蘭復又將房門關好,捧著梅花插在了暖榻邊的白玉花瓶之中,供向景景欣賞。
「娘娘,晚上皇上既然來用膳,那咱們準備些什麼好吃的呢?」
向景景低頭想了想,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現在天寒地凍的,如果從御膳房傳膳,怕是到了咱們敬坤宮也該涼了。這些日子,皇上怕就沒怎麼吃過幾口熱飯菜。今晚咱們做點新鮮的吧。」
低頭,抓起毛筆,她便飛快的在上面寫了一系列的食材,交給玉蘭道:「去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吧,再弄個小
爐,一個小鍋,準備些碳,搬到這側廳來。」
玉蘭看了一眼那些食材,皺起眉頭:「這都是生的啊,娘娘要自己做嗎?晚膳就在偏廳用?」
向景景點頭:「這裡暖和,你快去準備吧。」
玉蘭便不再多問,忙下去吩咐人準備去了
慈懿宮,太后看著手中的折子,一陣陣皺眉。
梅姑看到太后傷神,立刻端來一杯參茶,道:「太后先歇歇吧,別太傷神了。」
太后端過參茶,喝了幾口,歎氣道:「你不懂,哀家這個家當得可是越來越不容易了。謝少平是不是還在外頭等著呢?」
梅姑忙道:「是的,謝尚書一直在等著太后召見呢。」
太后聞言,冷笑一聲:「他哪裡是在等著哀家召見,他這是來逼哀家來了。」
說著,將面前的一道折子攤開,道:「你看,西邊旱災,顆粒無收,知府連上幾道折子要朝廷賑災呢。」
又翻開一道折子:「這是南邊,發了大水,兩江總督的折子,大水之後是什麼啊?瘟疫。也要朝廷賑災。這兩年國庫裡什麼情景,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啊,到處天災,朝廷的納徵也難收齊,該用的卻一直是沒停,哀家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朝廷裡的事情,事關重大,梅姑自然不敢答話,只將頭垂得低低的。
太后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該跟梅姑說這些,於是斂了斂眉,輕輕咳了一聲,道:「去把謝少平請進來吧。」
「是。」梅姑應著,便退了下去。
沒多久,便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一身官袍的謝少平出現在了太后面前,四十來歲的年紀,青須掛面,眉眼透著一種成熟穩重的氣質。
「臣謝少平參見太后,願太后萬福金安。」單膝下跪行禮,謝少平的表情卻不卑不亢。
太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抬手:「謝愛卿平身吧。」
「謝太后。」謝少平起身,拱手道。
太后卻看向梅姑:「梅姑,給謝愛卿賜座,順便上杯好茶來。」
梅姑連忙應聲,吩咐一旁的宮女搬來椅子,在太后案前放下,請了謝少平入座,又奉上香茗。
「這些年,咱們靖宇雖然太平,卻天災不斷啊,那些遭災的地方著急哀家心裡是明白的,但是朝廷現今的狀況,想必你是比哀家更清楚的了。」寒暄之後,便是正題了,太后皺著眉頭道。
謝少平聞言,拱手道:「太后的難處微臣豈能不明,只是如今太后一直未曾批示,下面的人難免不安啊。」
太后歎了口氣道:「那你告訴哀家,這要怎麼批示?西邊乾旱要錢,南邊水患要錢,明兒東邊平亂又要錢,國庫擺在這兒,朝廷這個家,也是你們這般大臣幫著哀家當起來的啊。如今國庫空虛,你們這些大臣,是不是也願意出一份力呢?」
沒想到太后竟然想出這麼個辦法,將他們拖下水。
不過,謝少平臉上卻依舊是波瀾不驚:「如果太后願意領著大家一起賑災,微臣想,大家定會響應太后號召的。」
太后聞言,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來謝愛卿這是衝著哀家和皇上來的啊。行吧,從明兒起,哀家宮裡的開銷縮減三分之一如何?你們每個大臣便捐出一萬兩銀子來幫朝廷渡難關吧。」
謝少平拱了拱手,道:「臣等自然遵命,只是,太后想從宮裡節省銀子,又何須縮減慈懿宮的開銷呢?這麼大個皇宮,哪一處不要花錢啊?但是有些錢可花,有些錢卻可不花的,不是嗎?」
太后聽了謝少平這話,表情立刻一變,目光銳利的看向他:「你這是想暗示哀家什麼?」
謝少平斂了斂眉,一臉嚴肅的道:「稟太后,微臣日前得到消息,宮裡的花草每年春天都重新從宮外買進,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啊。那些名貴花草,價格可是不菲啊。」
太后眉頭一簇:「那些花都活不到秋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
謝少平卻道:「只怕是有人蒙蔽聖聽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清楚。」太后聞言,立刻問道。
謝少平恭敬道:「依微臣所見,並不是這些花草活不過夏天,而是有人不想讓它們活過夏天。微臣還聽聞,皇后的敬坤宮花園裡的花可是活得好好的……」
太后表情一驚:「有這種事?」
謝少平道:「微臣所言是不是真的,太后請皇后過來一問便知。」
太后臉色立刻變得嚴厲起來:「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有人從中取利,哀家定嚴辦。」
說著,朝梅姑道:「去,讓吳炳言把內務府主管找過來問話。順便,你親自去一趟敬坤宮,請皇后過來。」
梅姑連忙點頭,退了出去。
謝少平又道:「關於賑災的事情,攝政王已經想好了法子,可為太后分憂,太后無須過分憂慮。」
太后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攝政王乃朝廷棟樑,少了他,哀家可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謝少平淡淡一笑:「微臣不打擾太后清楚家賊了。」
太后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待謝少平走了之後,太后一怒之下將桌子上的皺著全部都掀翻到了地上,表情憤怒的道:「好一個謝少平,竟敢拿攝政王來讓哀家難堪!」
屋子裡其他的宮女聞言,立刻嚇得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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