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知道的,他做事情,一直有自己的緣由。網不管怎樣,我們聽他的,沒錯!」
阿四的態度明顯地軟化了幾分,雙眼卻依然利劍一般狠狠剜割著蘇伶歌,猶如分屍。
倒是戰穆斂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了過來。
「蘇小姐,走吧!」
她低頭斂目,毫不眷戀地往外走。
深夜的街道上有些冷,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身後,有阿四跟戰穆斂的的對話,遠遠地有些模糊。
走遠的時候,便聽到別墅裡有噪雜的聲音響起來。不多時,便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站在街頭,蘇伶歌一時間有些茫然。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幾年,除了那個男人之外,她幾乎是斷了跟所有人的聯繫。
她抱住自己蹲在地上,雙手給自己揉搓著溫暖。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去哪裡。
「歌兒」
如此寒冷和寂靜的夜色裡,男人熟悉的聲音,幾乎讓血色一瞬間就從蘇伶歌的臉上褪去。
不過才短短不到十分鐘的光景,蘇伶歌有一瞬間極度懷疑自己的聽覺。
不會的!
「歌兒」
來人又叫了她一次,就在蘇伶歌身體裡的寒意一陣高過一陣的時候。一隻男人的大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抓住了蘇伶歌的胳膊。
熟悉的氣息一瞬間在蘇伶歌的四周無聲地瀰漫開來,身後男人的聲音像是她無數個夜晚裡的魔咒一般,頓時化身成無數厲鬼的嚎叫,在她的耳邊盤旋著。她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彭」地一聲斷了弦,那些所有刻意隱忍的情緒,一瞬間如同洪水開了閘一樣。
「你放開我!」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掙脫了男人的牽制,情緒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太過失控。幾乎是不曾思考過,她猛地轉身,揚手就給了身前的男人一個結實的巴掌。
「啪······」寂靜的夜裡,這聲音,分明就是用了萬分的力氣。
被打的男人踉蹌著向後退開一步,一聲吃痛之後,男人手裡抱著的東西「彭」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隻玩具熊。
蘇伶歌握緊發疼的手,自己雙眼所看到的東西讓她太過驚愕。讓她忍不住抬起頭,看了這個男人一眼。
如同蘇伶歌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這樣的男人,無論往那個地方一站,空氣就會立刻稀薄幾分。但是,他卻是潛伏在深夜黑暗裡的魔鬼。只要看準目標,他就可以隨時撲過來。揮動著黑色的翅膀,將你撕咬得遍體鱗傷甚至是屍骨無存。
可是如今,這樣的氣勢在這個男人的身上褪去。蘇伶歌從來不知道,在赫連淳的身上,她會在他的眼睛裡看到「澄清」兩個字。
他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身上穿著的襯衫裡,還在不停地向外著滲著血。
「歌兒······」此刻的赫連淳,像是一個犯了錯被大人訓斥的孩子一樣站在蘇伶歌的面前。一雙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此刻已經趨近崩潰的蘇伶歌。他無辜而又迫切地看著她,在他此刻大腦的意識裡,她就像是一顆糖。他下意識地覺得她無比甜美,卻又包裹了層層精美的包裝,讓他看不真切。他想要靠近一些,卻又害怕她的張牙舞爪傷害了他。
他緩緩地伸出手,帶著些不確定,顫巍巍地將手裡的玩具熊遞到了蘇伶歌的面前,「歌兒,這個,送給你好不好······」
蘇伶歌忽然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趨近於一個臨界點,隨時都有會爆發的可能。她看著赫連淳,絕望地瞪著他,「赫連淳,這又是你準備玩弄我的另一個把戲嗎?你毀了我的生活,我的人生,你毀了我,還不夠嗎,不夠嗎?!」她摀住自己的胸口,忽然間變得竭斯底裡。
「你放了我行不行,行不行?!」
她甚至以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甚至以為,他是真的決定放手。因為他自己累了,也決定放她一馬。
她頓時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了!
她以為離開是解脫。
她不用每日為了報仇而心神疲憊,每每被不能如願的日子備受折磨。更不用被心裡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那種莫名的不受控制的情緒煎熬。
他還是不肯放過她!
「歌兒??」此時的赫連淳一臉不明所以,他不懂蘇伶歌在說些什麼,更不懂她為什麼如此生氣。他無辜地看著蘇伶歌,面目有些扭曲地摸著自己發痛的胸口,「歌兒說是我是赫連淳,歌兒認識我,我也只記得歌兒」說著說著,他忽然像個孩子似的,微微的彎起嘴角,露出了點點的興奮。
蘇伶歌所有的憤怒和竭斯底裡戛然而止,只剩下了呆愣。
失憶。
這兩個字,一瞬間在蘇伶歌的大腦裡開始飛速運轉。但是很快地,她在腦海裡下意識地否認了這個想法。她冷笑著看著眼前的男人,嘴角的弧度苦澀又絕望。
赫連淳,這一次,你的戲碼又變成失憶了嗎?
是嗎?
孩子般的赫連淳走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很是興奮地還在她的耳邊孩子一般絮叨著,「歌兒不要再讓我找了好不好?我好害怕!我醒來的時候,好多人在我身邊。可是我全都不認識他們,我只記得歌兒。我問大家歌兒去哪裡了,他們說你走了。我好傷心,然後就一直跑一直跑出來找你。」
也許是找到了人太過興奮,赫連淳興奮地在蘇伶歌的臉上親了一口,「現在,我終於找到歌兒了。」
大腦如同被雷電擊到了一般,蘇伶歌的臉色灰白,忽然發了瘋一般地推開赫連淳。因為力氣過大,赫連淳甚至踉蹌著摔在了地上。他手裡還沒有送出去的玩具熊,也跟著「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蘇伶歌尖利的聲音,在深夜裡如同鬼魅一般淒厲,「赫連淳,你離我遠點!別再費心地使用這些爛戲碼了。我恨你,留在你的身邊,我只會更想殺了你!」
她說著,彎腰發了瘋一樣提起自己的行李,一路跌跌撞撞地想要讓自己離赫連淳遠一點,再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