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安靜的晚上。網
明月當空照,皎潔的月光傾灑庭院,鍍上一層銀衣;一角處的梧桐,在風中簌簌作響,搖曳的樹影映射在庭院的石板上。
凌晗靜靜地站立在梧桐樹下,手撫梧桐樹身,樹影搖曳間,他那帶著銀色面具的臉龐忽隱忽現,莫名的增添幾絲的邪魅。
自取得莫邪劍兩天過去了,水月派全派上下宛如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該做什麼還是在做什麼,對他的態度,亦是一如之前。這種情況,卻是令凌晗心中充滿訝異,總感覺有什麼內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凌晗自是不喜,但,不喜歸不喜,凌晗也不會不識趣地主動詢問。
便是在雙方平靜的態度下,兩天時間一眨即過。
而這段時間以來,天星宮亦是沒有絲毫動作,凌晗便尋思著要不要回去。畢竟,他不是屬於古武界的,世俗界還有他所在意的人和事。
「明天便告辭回去吧。」
撫著梧桐樹的手漸漸收回,凌晗呢喃了一聲,便要轉身回屋裡。只是,腳步剛邁出一步,凌晗便停下腳步看向庭院的門口。
門口處,朧虔念正靜靜地站在那,依舊是一襲白裙,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有些朦朧的夢幻感;清風拂過,帶起她白裙的一角,宛如降臨凡塵的仙子,憑空多出了幾絲不真實感。她的眸子隱在長長的睫毛下,看不出眸中的神色。
她是如此的安靜,安靜到令凌晗心中多出幾絲訝異神色。
就他所知的,朧虔念平時雖然也是很安靜,但從不會給人現在的這種感覺。就像,就像……就像是有心事一般。
那是一種,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情緒。
因心中訝異,凌晗沒有在第一時間打招呼,而是靜靜地凝視著朧虔念。在這個時刻,他甚至忘記思考朧虔念為何在深夜來訪。
「三少。」
那種感覺在朧虔念身上也是一閃而過便恢復如常,望著凌晗,朧虔念唇角揚起一絲淡雅的笑意,一如往前。
凌晗收回訝異的思緒,這才開口詢問道:「虔念深夜來訪可是有事?」
朧虔念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環視了一下庭院以及凌晗所居住的主屋,「三少不請虔念進去坐坐嗎?」凌晗眉宇微微一凝,凝視了一眼朧虔念,輕聲開口道:「請。」
今天晚上的她,絕對不一樣!
莫名的,凌晗想起前幾天朧虔念對他說過的話,她有事瞞著他。那麼,今天晚上是來坦白的嗎?
可為什麼是今天晚上?要知道,就現在這個時刻,確實不太適合談論事情。
抱著這個疑惑,凌晗帶著朧虔念來到自己居住的主屋。倒不是凌晗刻意為之,實在是因為周邊的客房沒有收拾,招待不了人。
進至屋內,凌晗熟練的掌起燈,與朧虔念對面坐下。坐下之後,凌晗目光便投向朧虔念那淡然的臉上。
許是因為燭火的緣故,朧虔念一直以來淡雅的臉龐,多出幾絲俗世氣息。這模樣的她,顯得要平凡幾許,就像……不凡煙塵的仙子染上了俗世煙火。
眸子閃了閃,凌晗將腦海中這怪異的想法拋開,凝目望著朧虔念,「虔念深夜來訪可是有事?」
朧虔念眸子波動了一下,忽地開口道:「三少可曾記得虔念有事瞞著三少?」
他猜得果然對了,朧虔念的來訪,果然是為了瞞他的事情。
挑了挑眉宇,凌晗點了點頭,「自是記得。」
「虔念今晚所來,便是向三少坦白所瞞何事。」
凌晗不置可否,靜靜地等待朧虔念下面的話語。在凌晗的目光下,朧虔念輕聲詢問道:「三少可知我水月派的桎梏?」
桎梏?
凌晗心中略微一動便明白開來。朧虔念所說的桎梏,必定是水月派修煉功法的缺陷,使得門下弟子一直無法突破天階的事情。
思及至此,凌晗輕點了點頭,而後繼續等待朧虔念的話。
朧虔念頓了頓,忽地開口道:「那三少可知我水月派數百年來流傳的預言?」
預言?
凌晗臉上頓時有一絲古怪的神色。憑心而論,預言什麼的他是完全不信的。那種離奇古怪的東西,凌晗一直認為是捏造的。
當然,心中是如此想,凌晗嘴上自是不可能直言說出,「不知道。」
朧虔念似是看出凌晗臉上古怪的神色,又似沒有看出,在凌晗回答之後,眸子微微一頓,緩緩說道:「我水月派數百年前,為突破桎梏,幾位精通預言術的前輩曾合力推算了一卦。這一卦,令那幾位前輩耗盡心力而亡,得出了幾句預言,流傳至現在。」
「三少有興趣聽一下那幾句預言嗎?」
推算一卦……耗盡心力而亡……幾句預言……
凌晗心中古怪之色更甚,不過在聽到朧虔念最後一句話,心中頓時生出幾絲好奇之意。
「虔念請說。」
這次,朧虔念沒有馬上接話,而是定定地看著凌晗,眸中是凌晗看不懂的神色。良久,在凌晗心中略顯幾絲怪異時,朧虔念才輕聲,緩緩地開口道:「水月預言:『千年分離,終再相聚。雙劍合併,情意綿綿。仙子凡心,梅花自開。天將英才,桎梏終滅。」
乍開始的時候,凌晗還不甚在意,但越聽下來,臉上古怪之色更甚。
這預言……
似是沒有看到凌晗臉上的古怪,朧虔念為預言分析道:「千年分離,終再相聚。雙劍合併,情意綿綿。」「這兩句話,相比三少也覺得是指干將莫邪吧?」
凌晗臉色古怪地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朧虔念神色隱晦地看了一眼凌晗,繼續道:「三少知道虔念在古武界的一個外號吧?」
這個凌晗還真不知,在朧虔念的目光下,凌晗搖了搖頭。
似是早知道凌晗的反應,朧虔念自顧地說道:「好事者將虔念稱為朦朧仙子……」
朦朧仙子……凌晗臉色一動。
朧虔念沒有給凌晗思考的機會,話語不停,「仙子凡心,梅花自開。」「虔念的外號,附和仙子之稱。至於梅花自開……」
「三少可知,梅花凌寒獨自開?」
凌晗神色一動,正要說話,突地感覺身上內力在一瞬間不受控制的消散而去。瞬間,凌晗臉色大變,也正是在這時,凌晗才重視起空氣中的淡淡香味。
其實,之前凌晗之前也曾聞到過這淡淡的香味,當時只是將其當做朧虔念身上所傳來的體香而不甚在意。現在想想,這香味,必定便是迷藥!而且,早在那時候,他竟是已經中了迷藥。
沒錯,凌晗確實中了迷藥,而這迷藥,便是情人淚!
最是醉人情人淚,一時大意中了情人淚,任你在再高的修為,也沒有用,只能等藥效過後才能恢復修為。(七十章有出現過)
「你……」
朧虔念垂下眼睫,遮擋住凌晗驚異地目光,「仙子凡心,梅花自開。這兩句話指的應該是虔念和三少。」
「這幾天來,虔念也曾試過讓自己動心。不過……」
朧虔念頓了頓,迎向凌晗的目光,低聲道:「幾天過去,虔念仍不知動心為何物,何為動心。」
凝視著朧虔念,凌晗沉聲說道:「然後?為什麼給我下藥?」
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想,但,這猜想未免太過離奇,所以凌晗不敢確定。
對上凌晗的目光,朧虔念第一次主動撇開目光,語氣帶著一絲不可見的心虛,「虔念知道三少不會久留,隨著時間過去,虔念心中自是著急。」
「後來,虔念便想著,為何需要虔念動心才能破解我水月派的桎梏。」
「想來想去,虔念想到了雙修。」
燭火下,凌晗隱約可見朧虔念耳垂上的幾縷粉色,「動心動情,便為情侶,必定會有雙修之事。虔念想來,這預言所指的便是雙修。」
「三少也知道,我水月派自開山祖師易安居士之後,無人能達天階。但,修煉功法一樣,為何僅有祖師達到了天階。」
「其實,關於這個,不止是虔念,自古以來,門派內也有很多人也意識到一點:自祖師之後,門派弟子與祖師唯一的不同便是祖師有雙修情侶,而我等沒有。」
「三少想必會有疑問,『即是明白其中緣由,我派為何不尋找雙修情侶以解決桎梏』。」
朧虔念語氣頓了頓,輕聲道:「事實上,自祖師易安居士死後,曾遺留下訓言:凡水月派弟子,不得婚嫁,不得有伴侶。」
「這一點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派第十五代宮主違背祖師訓言,在達到地階頂峰之後尋找了一個雙修伴侶,以圖突破天階。但,結果卻是她的雙修伴侶無故死去,其本人也沒突破天階,最後鬱鬱而死。」
「這兩個原因,令我派弟子不敢再起尋找雙修伴侶的念頭,也斷了我派猜測桎梏與雙修有關的念頭。」
凌晗雙目一瞇,望著朧虔念撇過頭的側臉,突地開口道:「你要與我雙修?」
燭火下,朧虔念的耳垂又紅了幾分,倒是轉過臉正面對凌晗,低垂著眼睫,「這是虔念想到的唯一辦法,下藥亦是不得已。虔念明白,若是虔念直說,三少必不會答應虔念。」
凌晗眸子一黯,「若預言錯誤,不是指我呢?或者……我如之前那名宮主的雙修伴侶一般死去,虔念又待如何?」
朧虔念忽地抬起頭看著凌晗,「三少自可放心,若預言錯誤,憑三少對我水月派的恩德,虔念亦是無怨無悔。至於三少所說的第二點……」
朧虔念頓了頓,低聲道:「三少大可放心,虔念自是不會做出傷害三少的事情。那雙修伴侶死去的原因,應當是他的修為沒達到天階,受不了我水月派月之靈氣的交融。」
聽朧虔念如此一說,凌晗哪能不明白朧虔念此意已決,勉了勉唇,凌晗低聲道:「你這樣做,對誰都不好。」
「能突破我水月派桎梏,便夠了。」
凌晗面色一寒,淡淡地看了一眼朧虔念,旋即撇開雙眼。如今他中了迷藥,而朧虔念此意已決,自是敵不過朧虔念。
「三少,對不起了。」朧虔念移步上前,隨著她的步伐,另外一種帶著催情香味的迷藥在房間內散發而出,無法調動修為的凌晗自是中了這春.藥。
「你會後悔的。」
「虔念……不會後悔。」
「對不起……晗。」
當血色濺落床單,一滴淚從朧虔念眼角滑出,滴落在凌晗臉上,帶著燙意。
最是醉人,情人……淚。
書友群:111022033很好記,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