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鵬在院中得意的啼鳴,長長的羽翅時不時將要逃進屋中的女子扒拉回來,若非是它存了戲耍的心思,這些女子早就香消玉殞了。透過窗欞看著那群狼狽淒慘的女子,儲秀宮上下人等可都是急壞了,這雪鵬每年都會來皇宮胡鬧幾日,可從不曾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今日是怎麼了,只在這裡攪鬧,若再這樣下去,這些姑娘多半都見不到皇上了……
一直隱身在屋中的劉嬤嬤也有些著急了,開始她以為這雪鵬不過是在院中胡鬧一會兒就會離開,順便讓這群高傲的小姐吃點小虧兒,以後不要那麼難伺候。可照眼前這情形,它卻是要在這裡鬧個天翻地覆,若這些小姐都死了,她也不用活了。想到這,劉嬤嬤頓覺這屋中就是一個烤籠,讓她坐臥不寧,煎烤得她身心難安,幾次欲衝出門,又幾次縮回了腳——她沒有辦法應對啊!
一隻顫抖的小手托住曹燕依下墜的身子,兩個人齊齊得向後踉蹌兩步,才穩住身形,曹燕依一回頭,就見到玉秀那慌亂無措的小臉,若說心中沒有感動是假的,可她卻拉不下臉來和一個山野村姑道謝,只是冷哼一聲,起了身,彆扭的轉過頭……
雪鵬玩的興起,這時早就一爪抓住一個秀女高高的升上天空,又迅疾的猛衝下來,那兩個秀女被利爪扣進皮肉,又經這麼一折騰,尖尖的嘶嚎一聲,徹底的暈死過去。在離地還有一丈左右的時候,雪鵬鬆開了利爪,任由那兩人跌到地上,不知死活……
再次振翅而起,這次它向著曹燕依的方向就飛了過來,眼見那兩個秀女淒慘的下場,又見那利爪就要襲到眼前,曹燕依想也沒想的一把拉過身旁的玉秀,將她塞了出去,玉秀眼神驚恐只來得及一聲尖叫:「啊~~~~~」
不待雪鵬的尖爪罩身,一道纖細的身影已經從屋中奔出,口中清喝:「雪兒!不得調皮!」說著,人已經伏在玉秀的身上,將她完全的遮擋。那迅疾的身影在聽到這聲嬌斥後,猛然拉高尺許,口中啼鳴不止,靈動犀利的小眼珠兒緊緊的粘在那道嬌小的身影上,似乎在疑惑,在打量……
小小抱住已經瑟縮成一團的玉秀,輕柔的撫拍著她的後背,口中更是輕聲安撫:「別怕,玉秀乖,別怕,雪兒只是要和你開個玩笑,它不會傷害你的,有姐姐在,別怕,別怕哈!」
那雪鵬就那麼靜靜的浮止在空中,聽著小小安撫玉秀的話,眼睛靈活的轉動,好半晌,它似乎確定了某件事情,發出一聲歡欣喜悅的鳴叫,羽翅狠狠的一震,瞬時消失了身影,只有那嘹亮高亢的啼鳴在空中迴旋,不等眾人回神,它的身影又從空中閃現,急速下降,衝到小小的身邊落下,巨大的鳥頭親暱的靠向小小……
這一幕讓院中人都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只是一聲呵斥,這巨鵬就老實乖巧了下來?若非是親眼得見,誰和劉嬤嬤說,她都不會相信。前幾年她甚至見過這巨鵬與皇帝對峙的情形。那利爪襲向皇上也是毫不容情的,幾次皇上都在它手中吃了小虧兒,偏偏皇上還不准侍衛對它出手,這才養成了她們見到這巨鵬只是躲避,不敢與其動手的習慣。可它居然聽這麼一個小宮女的呵斥?
懷中的玉秀漸漸安穩下來,身邊又有這隻大鳥與自己親近,小小慢慢轉過頭,狠瞪了雪鵬一眼:「雪兒何時變得如此頑劣,該罰你去天池才對!」聲音雖然柔軟卻也帶著一絲責備,雪鵬頓時低了頭,垂頭喪氣的耷拉下羽翅,好似受罰的孩子,可憐兮兮的站在那裡……院中人更是吃驚,這巨鳥居然如此聽話,此刻哪裡還有半分剛剛的霸道跋扈的樣子?
小小小心的扶起玉秀:「來,進屋去休息下吧,今日讓雪兒把你嚇壞了吧,都怪姐姐,剛剛見你們在外面說的開心,就進內間偷了個懶……玉秀不會怪姐姐吧?」
玉秀怯怯的抬頭瞄了一眼身旁不願離去的雪鵬還是有些身子顫抖,緊緊的攥住小小的衣襟:「姐姐,我……我怕……」聽到她如此說,雪兒的小眼中頓時泛起一抹不屑,又驕傲的偏了偏頭,不滿的啼叫兩聲,似乎對她給它「穿小鞋兒」很是不忿。
院中人已經都安穩下來了,眼瞅著小小要扶著玉秀進屋,有忍不住的頓時尖聲喝道:「你們給我站住!這……這……」小小與玉秀停住身形,向著聲源兒望去,那秀女抬手點指著雪鵬,可轉眼看到它扭頭惡狠狠望過來的目光,又縮回手指,口中卻是不饒:
「這大鳥可是你們召來的?心腸怎的如此惡毒?居然讓……」不等她話落,雪兒已經躁怒起來,羽翅微微張了開來,口中啼鳴變得尖歷,那人沒說完的話頓時噎在嗓子眼兒,望向小小與玉秀的眸光透著不甘與懼怕……
劉嬤嬤也安穩了心神邁步走出內殿,遠遠的站在廊簷下,對著小小喝道:「芽兒先去幫小小伺候她的主子!小小對今日的事情你要給大家一個交代,這雪鵬怎的會聽你使喚?是不是你將它召來的?」一直跟在劉嬤嬤身邊的小宮女聽到她如此吩咐,恭敬的行了一禮,又望了望那一直以守護姿態站在小小身旁的雪鵬,硬著頭皮迎了過去。
小小聽到劉嬤嬤喝問,頓時目瞪口呆愣怔在原地,是啊,這雪鵬為何會聽自己的?自己怎麼知道它叫雪兒?剛剛從屋中奔出,眼見玉秀危在旦夕,她不假思索的就喚出雪鵬的名字,可她根本沒有任何印象自己曾經養過這麼一隻龐然大物啊?
小小的眼中也泛起疑惑,偏著頭疑惑的打量著這隻大傢伙兒。雪兒見小小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再次親暱的將頭向她身上蹭了過去……
「大膽奴婢,本嬤嬤問你話呢?為何不答?說是不是你指使它的?是不是要對皇上不利?侍衛,外面侍衛何在?」劉嬤嬤眼瞧小小不將她放在眼中,心中又篤定她不會讓那雪鵬傷了自己,於是開始大呼小叫。
一道冰冷的聲線乍然響起,讓聽到的人都覺得心底起了寒霜:「朕准許她養的,你可有意見?」隨著聲音,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聚向儲秀宮的大門,那裡停駐著一道頎長冷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