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的燈火下,那滿桌精緻誘惑的菜餚散發著香氣。
滿屋的宮人們嚇得臉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出。
金黃色的袞服散發著威嚴凜冽的氣息,那俊美的帝王緩步踱著,每一步,都彷彿踩在人的心上!
「盈兒可知道,朕最不能容忍什麼?」清澈舒緩的嗓音瀰漫在空氣中,楚夜闌緩步靠近那臉色發白的妃子,深邃的眼眸並不看她,清淺中透出冷冷的寒光。
盈妃身子僵硬,那靠近的氣息讓她無比癡戀,卻又無比恐懼!
「皇上……」她哽咽著吐出兩個字,還想要解釋些什麼,用來掩蓋她已經錯漏百出的謊言。
「朕最不能容忍你碰她……」楚夜闌冷冷打斷她的話,修長的手指狠狠捏住她脆弱的下巴,「哪怕是一丁點,朕都可以讓你付出百倍的代價,懂嗎?」
逐漸加重的力道讓盈妃痛到發顫,卻抵不上內心的痛來得兇猛!
她知道,她還是惹怒他了!
「皇上,臣妾沒有錯……」盈妃咬住唇瓣,帶淚的眼眸看著他,柔聲哽咽,「獨斷專寵,縱是天下人都不容,臣妾又怎能讓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韙……」
「還不需要你來教朕如何做!」慍怒衝破了胸膛,從他俊逸的薄唇中低吼而出!
依舊是清冽深邃的目光,平靜如清潭一般,卻散發出凜冽的寒氣!楚夜闌眼眸裡不帶一絲溫度,緩緩平息著胸膛裡的洶湧……
「從明日開始,晚兒搬出崇華殿……」他淡淡說著,字字清晰,卻沒有絲毫的感情。
——什麼?!
盈妃眼睛倏然瞪大,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尊貴的帝王,強烈的慌亂在心底蔓延開來……她攥住他的衣袖,顫抖著呢喃:「不要……不要這樣!皇上!不要讓晚兒離開臣妾,她還小!她不能離開臣妾的啊!!」
逐漸變得哽咽嘶喊聲,帶著濃烈的乞求,盈妃帶淚的眼睛凝望著眼前令自己半生癡戀的男子,她奢望著他的疼愛,奢望著他對她有半絲的留戀,她不惜用最狠毒的手段去刺痛他最脆弱的部分!可是現在,她終於懂得害怕,晶瑩的淚水在眼眸中倉皇地滑落下來!
「將晚宴收拾好,早些歇息吧……」清潤的嗓音緩緩吐出幾個字,楚夜闌俊逸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那被她狠狠糾纏著的衣袖也緩緩扯出,帶著三分優雅,七分殘忍,冷漠地與她擦身而過……
「皇上!!」淒厲的嘶喊在身後炸響,盈妃頹然地倒在地上,看著那俊美如天神般的男子消失在宮殿的門口。
心,狠狠地痛著,快要將濃郁的暗夜撕破!
盈妃抽泣許久,尖銳的指甲快要將自己的掌心掐出猩紅的鮮血……
她抬起帶淚的眼眸,在跳動的燭火裡,露出異常猙獰的神情!
深陷後宮,如若得不到那男子的半分疼愛,哪怕奢華一生,錦衣玉食,又有哪般的意義?!要爭,她就拼盡所有的手段去爭!哪怕雙手沾滿血腥,也好過這樣孤燈枯坐,眼睜睜看著紅顏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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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皇城,宮殿連綿起伏,皎潔的銀光灑遍屋頂。
橙黃的宮燈點綴著長廊,有著點滴的溫馨,卻被空氣裡那凜冽的寒氣刺破,侵透了整個夜晚。
兩個氣喘吁吁的小丫頭跑著,一直跑到池塘邊上。
清冽的池水波光粼粼,倒映著兩個玲瓏的身影。
「笨死了……你笨死了!」楚晚眼睛裡還帶著淚水,卻惡狠狠地看著眼前粉雕玉砌的小丫頭,指著她的小臉尖聲說道。
花熙熙喘息未定,紅撲撲的小臉散發著清透的柔光,澄澈的眼眸有些迷惑地看著楚晚。
她不曉得那驕橫的小公主為毛又開始講她壞話,不過……
小妮子瞅瞅那漂亮的月光,煞是滿足滴想,能夠從崇華殿裡跑出來,還是比較好的。
小小的眉頭蹙起——不然,她不是被嚇死,就是被悶死了!
楚晚見她沒有絲毫反應,氣急地跑過去衝到她面前,雖然比她個子低了一點,氣勢卻異常凌人,踮著腳衝著小熙兒的鼻子開始數落:「我在罵你笨,你聽到沒有啊!!」
清澈的眼睛裡浮起淚水,楚晚衝她喊著:「你屬豬的嗎?!被冤枉了也不吭聲,你以為人人都是我父皇會疼你護你嗎?!你活該被狗狗咬死,你就該被狗狗咬死!你的手呢!不夠痛是不是!你……」
氣勢凌人的小丫頭情緒激動地罵著,卻快要哭出來,本來還想著要罵得更狠,卻恍然覺得身前矮了一截——
迷糊的小熙兒已經有些疲倦地蹲了下來,覺得蹲著還是累,索性將小屁股坐在涼涼的池塘邊上,盤起小腿。
「你——!」楚晚氣得一跺腳,眼淚差點就掉得更凶,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樣。
小熙兒抬起小臉,潑墨般柔滑潤澤的青絲散落在淺粉色的錦袍上,出落得宛若墜入人間的精靈,甜美而慵懶。
粉嫩的小舌頭舔舔唇瓣,她拍拍旁邊的空地說道:「你過來坐嘛,站著好累哦……」
綿軟的嗓音,小貓兒一般,散發著清甜的糖果氣息。
楚晚瞪圓了眼睛,氣呼呼地看著她,又拿她沒轍,只好走動兩步,氣鼓鼓地蹲了下來。
皎潔的月光,柔和地撒在兩個誤入凡塵的小精靈身上。
「喂!」楚晚不情不願地開口,依舊是沒好氣的口吻,「你疼不疼?」後面那幾個字,她說得異常臉紅。
小熙兒眨眨澄亮的眼睛,想了想,才知道她問的是自己的小手。
仔細一看,不知道蝦米時候,那棉布裡又滲出血來,傷口被刺激得痛到麻木。
「嗯……」她凝視著自己的小手,清澈無辜的目光裡帶著委屈,灰常誠實地說道,「疼。」
楚晚臉更加紅,小心臟抽搐著想,她還真不會說謊。
楚晚臉變得更紅,忍不住要側過小臉看她,小腳丫忍不住往她的方向靠近一步。
磨蹭了一下,再靠近一步。
終於,能貼緊她淺粉色的錦袍,甚至能聞到她頭髮散發出的馨香味了。
楚晚眨著眼睛凝望她,凝望了半晌,目光終於從開始的好奇變成了嫌棄:丫滴,這笨蛋真是一點戒心都米有昂?就算是她現在把她從池塘邊推下去,她個悲催的都不會講半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