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這份夏租就從後門的看門婆子那裡送進了*館,同時,黛玉也從信中知道了之前發生的事。
若是賈家當真要「托管」林家產業,自己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孤女」又怎麼能反抗呢?黛玉打定了主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父親回來之前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林家產業。
這日因襲人當著賈母的面請寶釵的丫鬟鶯兒來打幾根絡子,惹得賈母大大誇獎了寶釵一番。午飯時,鶯兒便跟玉釧一起去送荷葉湯。
寶玉見鶯兒來了十分歡喜,忽又見玉釧,便想到她姐姐金釧身上,又是傷心又是慚愧,便把鶯兒丟下,只和玉釧說話。
鶯兒此來,是襲人早就跟寶釵商議好的,為的就是在賈母跟前賣好,順便跟寶玉說上話,以後好常來往,卻見寶玉只顧著玉釧,卻不理鶯兒,忙把鶯兒拉去那邊房裡喫茶說話去了。
一時玉釧去了,襲人便攜了鶯兒過來,幾人商議著打什麼花樣的絡子。寶玉一面看鶯兒打絡子,一面閒話。
寶玉問了些年紀本名等語,寶玉看鶯兒嬌俏可愛,比寶釵更是知情知趣,便笑道:「明兒不知哪一個有福的消受你們主兒兩個呢。」
鶯兒笑道:「你還不知道我們姑娘有幾樣世人都沒有的好處呢,模樣還在其次。」
寶玉看她嬌憨婉轉,就忙追著問。
寶釵在門外聽見,知道鶯兒有時不分輕重,不知會說出什麼,忙進來打斷他們的話。一時看見打的絡子,又說起什麼顏色的絡子配寶玉的那塊玉。
忽見襲人端著兩碗菜過來,告訴寶玉道:「今兒奇怪,才剛太太打發人送了兩碗菜過來。」
寶玉不當回事,只說:「必是菜多。送來給你們大家吃的。」
襲人見寶玉不明其意,又道:「不是,指名給我送來的,還不讓過去磕頭,這可是奇了。」
寶釵早知襲人向王夫人投誠之事,王夫人先前決定提拔襲人也是跟寶釵說過的,便笑道:「給你你就吃了。有什麼好猜疑的?」
襲人笑道:「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寶釵見襲人果然會作戲,怪不得哄得寶玉什麼都聽她的,笑道:「這就不好意思了?明兒比這個更叫你不好意思的還有呢。」
寶玉這才聽出了話音。卻是王夫人提拔了襲人,雖然不知襲人是什麼時候入了王夫人的眼,寶玉卻知道襲人是賈母的人,如今連月錢還是從賈母房裡領。
寶玉自幼跟著賈母生活,跟生母王夫人並不親近,此時見襲人得了王夫人的賞又是嬌羞又是高興,寶釵跟她一唱一和的。話裡有話,倒像是好姐妹一樣,心裡不大舒服,聽懂了也裝作沒聽懂。
襲人見說的這樣明白了,寶玉也沒有個反應,索性端著菜出去吃飯去了。
襲人為了早日定下名分,整日想著怎樣討好王夫人,有時在賈母跟前含蓄的提一提寶釵,卻也不大見成效。
這日邢夫人打發人給寶玉送了兩樣果子,寶玉便吩咐給黛玉送去一些。襲人想起王夫人正為了林家的家產頭疼。便不使喚小丫頭去,自己拿了食盒去了*館。
黛玉正在紗窗下看賬冊,忽然聞到一股清蒸獅子頭的香味,一時食指大動,放下賬冊就去了後院。
宋嫂子剛把獅子頭出鍋就見黛玉饞的跑過來,笑得合不攏嘴,道:「姑娘回了一趟家,胃口好得多了,這眼見著臉上也有了肉。」前些日子。宋嫂子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讓黛玉多吃些東西,如今黛玉胃口好了,宋嫂子最是有成就感。
郝嬤嬤從外面進來,卻見屋裡一個人都沒有。聽聲音黛玉和水晶珊瑚都在後院,便去後院道:「這幾個丫頭也不知去了哪,屋裡一個人都沒有。」
黛玉道:「紫鵑她們去領月錢了,一會兒就回來。」等不及回房間,就在後院那株大梨樹下的石桌旁吃起了獅子頭。
郝嬤嬤看她吃的開心,也是高興,林家雖只剩了一個孤女,卻也是林家下人的主心骨。
郝嬤嬤看黛玉吃得香就去屋裡守著,生怕有外人來看到了賬冊,進了屋卻見襲人一手提著食盒正站在窗下翻那本賬冊呢。
郝嬤嬤猛地一驚,卻又想起襲人好似不識字,便上前笑道:「襲人姑娘倒是稀客,來有什麼事嗎?」
襲人雖不識字,卻也知道這本書不是平時看的詩詞歌賦、四書五經之類的,正自疑惑,忽然聽見郝嬤嬤說話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食盒掉在了地上。
襲人看食盒裡的果子撒了一地,忙道:「真是對不住,這是寶二爺特特打發我送來給林姑娘的。」
郝嬤嬤便道:「我們姑娘不大愛吃這些甜的。」又招呼襲人坐下喝茶。
襲人哪還有心思喝茶,說了兩句話就匆匆走了。
郝嬤嬤忙把賬冊收好,又去書房去檢查一遍。
承影看那叫襲人的丫鬟鬼鬼祟祟的,怕她會對林黛玉有什麼威脅之處,便跟赤霄打聲招呼,悄悄尾隨襲人去了。
片刻後,襲人手裡拿著個什麼東西又去了王夫人處,承影在窗外聽到襲人跟王夫人說:「我看那本不大像是書,一項一項的,怕是賬本子,就趕緊來跟太太說。」
王夫人笑道:「好孩子,還是你忠心,他們林家現在只剩她一個主子,賬本子放她那也是正常,要是能拿來看看就好了。」
襲人會意,又說了幾句話方才退下。
承影回去跟赤霄一說,赤霄登時就炸了,把袖子一卷就要去把襲人揪出來胖揍一頓。承影心思細膩些,沒一會兒就想出了個好主意,如此這般跟赤霄一說,赤霄覺得這樣有趣多了,主動請命去執行這個任務。
到了夜裡,赤霄潛伏在外,瞅準了一個的婆子鬼鬼祟祟的賭錢回來,上前一把摀住嘴拖到花叢中去。
那婆子被點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赤霄沒花多少功夫就把襲人問了個底兒掉。那婆子生怕被殺人滅口,連襲人一頓吃幾個饅頭都招了出來,赤霄已經得了猛料,威脅了那婆子一番就離開了。
那婆子眼睜睜的看著這人突然消失,還以為遇上鬼了,嚇得尿了一裙子,回了也不敢多話。
赤霄忙回去跟承影爆料,包括襲人怎樣狐媚子挾制寶玉,在寶玉屋裡總攬大權,還有前些日子疑似流產。承影和赤霄都是少女,說到此節都頗為看不上襲人的做派。
承影本打算要是襲人果真是個好丫頭的話,就乾脆無中生有污蔑她一回,好叫她沒有閒工夫算計黛玉,如今見她竟然有這麼大的污點,不幫她宣揚出去,簡直對不住老天爺給的機會。
散播傳言要瞅準對象,趙姨娘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號人選。趙姨娘此人既能忍又足夠狠,最的是運氣超好,謀害嫡出少爺這樣的大罪都整不死她,讓人很難不相信她以後終成大器。
這日趙姨娘在窗前的炕上做針線,屋裡熱的她心煩意亂,禁足期間又不能出去逛逛,叫小鵲,小鵲又不見人影。正自生氣,忽聽窗外不遠處有兩個小丫頭說話,聽起來倒像是園子裡的丫頭。
一人說:「聽的婆子說,那天襲人被寶二爺踹了一腳,肚痛的厲害,特意叫了她媽上來,她媽走的時候包了一包衣服帶走,血都浸到包裹外面來了。」
另一人奇道:「寶二爺最疼她,怎麼不給她請太醫呢?」
先一人道:「襲人自己不願請太醫的,怕人知道」二人說著說著走遠了。
趙姨娘把耳朵緊緊貼在窗戶紙上,直到伸長了脖子也聽不見時才坐回來。
趙姨娘一聽「肚子」「血」這些字眼就自動聯想到小產上了,一時喜得恨不得在炕上打幾個滾。
趙姨娘是府上家生子出身,她妹妹嫁了個姓錢的,如今兩口子都在庫上管賬,素來與府裡管事的女人們來往密切,又都親厚。
趙姨娘仔細想了一回,叫過一個婆子去給她妹妹送信。不過片刻,趙姨娘的妹妹錢信家的已是顛顛的來了。
二人密議一回,錢信家的就趕緊行動去收買的婆子去了。
好在也不是鐵板一塊,婆子嬤嬤們素來看不慣大丫鬟的那個輕狂樣。縱然是襲人這樣八面玲瓏的,也有嬤嬤恨她把持的太緊,不給別人一點油水拿。
錢信家的不過是灌上一壺酒,那的婆子就罵開了:「襲人那個賤蹄子,這麼些年管著寶玉的月錢,不知道教她偷著運回家多少,她們家現如今靠著她一個居然就發達起來了。」又罵,「整日裝的跟黃花大閨女一樣,誰不知道她幾年前就把寶玉勾上手了,連孩子都流了一個。」又把的幾個大丫鬟都罵上了,「麝月、秋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幾個人跟著襲人鬼鬼祟祟的,還當人不知道她們幹的好事!」
錢信家的得了消息,忙去跟姐姐趙姨娘報信,姐妹倆俱是高興不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