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沫是怎麼出門又怎麼回來的,明眼人看在眼裡,一清二楚。
拿兩個春光燦爛的獸人同伴沒轍,迪倫笑著,看看那些他們總算沒忘記去購買的藥材,又看著那抹忙忙碌碌的倩影,心裡生不起對愛徒的一點埋怨。
經歷過太多,他知道該看重什麼。很自然的,在平時與父母的相處中,他也更多地提起了他生命中不能再缺少的小妞。
兒子由衷的笑容和這些日子看到的點滴,都印在了嘉德拉和艾芙心底。
他們也會有私下的夫妻對話,言語間對那個笑容可掬的貼心女孩多了讚許,也多了喜愛。
儘管,孩子們的情事還是讓他們接受無能,但時間會印證一切。
水王夫婦全力支持著兒子與異族聯盟的事宜。熱愛和平的水族,怎麼能在這種大義面前退縮?
嘉德拉親自與教皇柯莫勒進行了視頻對話。雖然談話內容沒有公佈,可眾人還是看出了水王陛下的心情不佳。
斯沫觀察著已經改口叫叔叔的中年俊男,聰明地沒多問。她不用知道嘉德拉的態度,一個私心太重的傢伙,遲早得被淘汰。
何況,艾哥哥受傷的事,她一定要討回來。哼,敢對她男人動手,真是活膩味了……
小妞護短,眾所周知。
所以,無論教皇柯莫勒給出了怎樣的回應,艾格帶著沒養好的傷,與他心愛的未婚妻跟那群有點礙眼的傢伙,奔赴了曾到此一遊的奧蘭多海域。
已是四月下旬,暖暖的海風吹來,帶來了這片海域春末夏初的燦然。
龍王夫婦欣喜若狂地迎接著疑似被拐賣又失而復得的小妞,伯莎和納丁也是一臉歡天喜地的樣子,直接無視了前一段時間直接衝上門來要人的男人若干。
「小點點。我親愛的小點點……」太開心的龍後阿爾薇拉只是重複念叨著。苦於沒辦法用龐大的體型表示激動,她乾脆化出了很多年沒用的人形,抱著小妞就不肯撒手。
斯沫也笑呵呵的,暗讚著這位只會講龍語的美「人」的姣好容貌,滿嘴熟練的外語,「大眼睛,我按約定回來了呢。」
「擔心死我了。要是再等不到迪倫的好消息,我就要拉著安德烈衝出龍島去找人了。」
阿爾薇拉沒誇張。順籐摸瓜地逮到了暗下黑手的黑龍達尼,心急如焚的龍後幾次提出要破封去找她可愛的小點點,要不是被丈夫二十四小時監督著。她真有不惜耗損實力去幫忙的念頭。
感動於救助她的一群可愛大傢伙的關愛,斯沫主動蹭著高她很多的豐滿女人,一臉乖順。「還好大個子拉住你了,不然你有損傷,我會傷心的。嘿,要相信我一貫的好運氣喲。」
「小點點真是好孩子。我相信迪倫和這群小鬼頭的能力,所以才決定按兵不動。他們沒讓我失望呢。」
金光閃過。化成高大英偉男人的龍王陛下也加入了和樂融融的擁抱。恍然間,他真像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般,滿心歡喜。
阿爾薇拉喜極而泣後的臉龐帶上了促狹的笑容,開口打趣著輕描淡寫的丈夫:「那是的……也不知是誰在秘室裡研究著怎麼突破封印,還拉下臉跑去幽牢問了那該死的老二達尼。」
「薇拉……」安德烈有些掛不住面子,一聲幽怨的抗議引來眾龍齊笑。
伯莎忍不住用大爪子勾著斯沫的裙擺。漂亮的龍臉有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小笨點,不知道寵物走失。會讓我這個看護者很難堪麼?你個小傢伙下次再不打招呼亂跑,我就把你叼在嘴裡!」
仙女龍說得張揚,可燈籠般的眼睛裡卻瀰漫著薄薄的水光。小妞一看這架勢,沖脾氣不太好的「保姆」招了招手。待它垂下驕傲的龍首,她也貼了過去。用臉頰輕輕磨蹭著它的大腦袋,「小牛奶。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小混蛋……」說好不哭的,伯莎罵了一句,瞬即哽咽起來。
早早化成人形的納丁正在忙著招待一眾貴賓,瞅見心上龍哭了,屁顛顛過來安撫著:「伯莎,點點小姐回來了是好事呢。不哭啊……」
「小銀,春天真來了啊。」斯沫替仙女龍抹著淚,衝著帥氣的龍衛一頓擠眉弄眼。
被逗著,納丁也不羞澀,大大方方地應著:「怎麼也不如點點小姐的春光明媚。您這趟回來,應該不是來捉弄我的吧?」
被反吐槽,小妞哈哈大笑後,笑意一斂,她轉而用通用語說起了正事,「大個子,大眼睛,我確實是帶著別的目的來的。前段時間,我們在赫姆絲海域遭遇了黑魔王厄尼。雖然還沒弄清他無法親臨斯坦大陸的原因,但結合之前暗黑生物頻現,不難推斷出,他將有大動作。」
龍王眉頭緊皺,快速翻譯著小點點的話給他不通外語的妻子。緊接著,他又聽到斯沫繼續說著:「不僅如此,光明女神也出現了。時間不過十秒,但威力之大,讓我們的隊伍都受了不少創傷。兩個主神接連出現,斯坦大陸遲早要被神戰殃及。我和我的未婚夫們謹代表身後的各種族,懇請龍族成為我們的盟友,共同應對這場浩劫。」
措辭嚴謹,思路縝密,巨龍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小點點。有些懷念她的單純無憂,安德烈慎重地答道:「小點點,我們龍族是被人類仗著有光明女神撐腰而封印於此的。你所說的浩劫,與龍族無關。我們有高智慧生物的驕傲,不可能憐憫自私自利的玩意兒。」
龍王的回答讓原本歡快的氣氛瞬時沉重起來。斯沫與男人們對看一眼,歎了口氣,「英雄,總會在披荊斬棘的道路上飽受磨難。大個子,我明白千年前作為守護者的你們反過來被人類咬一口,心情是何等不堪。人性的狹隘,會遮蔽原本的真善美,可不得不說,引發這種邪惡的,是高高在上的神者。」
見他們聽得認真,小妞微微笑,走到阿爾薇拉身邊,勾住了明媚龍後的胳膊,「之所以想請龍族與我們並肩作戰,缺乏強悍戰力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你們也應該甩掉這討人厭的束縛了。斯坦大陸不是人類的,不是神的,而是公平屬於每個生存在這個時空的種族的。就像你們現在看到的,我恢復了記憶,想起了我曾是獸人的事實。我用獸人的形態,得到了不少異族的善待,其中也包括人類。我們正在努力維護的,不是某個特定的族群,而是所有值得被尊重,被愛護的生命。」
好久沒說這麼義正言辭的論調,斯沫一氣兒說完,也有些心潮澎湃。
木屬性的「仁」,她現在真切悟出了精髓。她不是高不可攀的修士,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員。她比普通人多的,不過是責任和義務。
阿爾薇拉聽完丈夫略帶激動的翻譯後,沉默地摟了摟小妞的肩。半晌,她緩緩開口:「小點點,你失憶前,身上就背負著這些麼?」
「呃,大眼睛,你這關注點還真奇特。」斯沫失笑,不遮掩地坦誠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我不是斯坦大陸的人,來自一個遙遠的時空。我帶著神聖的使命而來,還沒完成任務,這裡就已經跟我產生了密不可分的關聯。唔,說起來,我好像私心偏重呢。」
她果然還是那個有點兒迷迷糊糊的好孩子……
一聽這話,龍王夫婦相視一笑,關注點又開始奇葩。
「安德烈叔叔,小沫沫說的,就是我們想說的。私心也好,大義也好,一旦家園失去和樂,擁有再強大的力量,幸福也不過是一紙空談。龍族的實力,是光明女神也在忌憚的。如果斯坦大陸真的全面淪陷,您覺得她的下一個剷除目標,又會是誰呢?」迪倫幫腔,沉穩大氣。
安德烈又皺起了眉,大手唰就指向了冰雕一座的男人,「那這個光明聖殿的人出現在這兒是怎麼回事?他就是艾格.萊特吧?名滿大陸的聖子殿下有必要在這種場合露面麼?」
一連三個問題飆出,斯沫剛想替不愛跟人說話的艾哥哥說兩句,只聽得艾格冰冰冷冷開腔:「所謂信仰,是人生的榜樣和目標。如果被人信仰的神不配坐在神位,就該被拉下神壇。龍王陛下,還有疑義麼?」
就算是傷還沒好利索,冰山聖子的氣勢還是蓋過了一屋子的龐然大物。斯沫嘴角抽抽,對艾哥哥的強硬也不可置否。沒打起來真算給她面子了……
「龍王陛下,艾格聖子與您想像的,並不一樣。不然我們也不能共處一室,相安無事。您知道的,被驅趕的,不僅僅是龍族。獸人在風暴荒原經歷了比龍族還要淒苦的過程,我們卻依然對未來充滿了期許。所以,懇請您答應我們的邀請。」
肖恩打著圓場,乖巧得令人無法抗拒。塔米斜了一眼好脾氣的小狐狸,獸人的傲氣勃然而發,「切,人人傳頌龍族英勇不凡,在我看來,不過如此。肥貓,走吧。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我們不如早點開始部署。曾經的守護者,調過頭來還活在他族的庇護下,很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