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表的決心,讓斯沫有些動容。
據她所知,狐族鮮少有鬥氣天賦者出現,身體的瘦弱也難以承受鬥氣的巨大消耗。至於魔法,獸人像是被造物主愚弄了,除了擁有大薩滿傳承的特殊群體,其它的族群基本就沒有過魔法天賦者。
她喜歡肖恩的態度。在力量當道的世界,弱不禁風的小花,善用其身,一樣能綻放自身獨特的姿彩。
多了這層欣賞,斯沫對狐族少年的感覺也略微起了些變化。她好像戲弄肖恩上了癮,時不時會逗逗他,看他臊得手沒處擱,就笑得很歡快。
不過斯沫還沒蹦躂夠,大薩滿又派人來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左將身披戰甲蒞臨,高大雄壯的模樣看得不矮的虎人們都禁不住顫兩顫。
沒跟熊族打過交道,但斯沫對這個身材最魁梧的族群早有耳聞。在莽撞的獸人間都被集體稱為最沒腦子的熊人,竟能成為大薩滿的左右手,這位霸氣十足的左將也讓斯沫開了眼界。
沒法回絕地頭蛇的邀請,扁嘴的虎妞不情願地甩著虎尾,再一次去了獸城。沒熟人陪著,斯沫沒什麼講話的興致,左將倒是對她很感興趣,甕聲問著虎族最近的新鮮事兒,半天也沒聽出虎妞的意興闌珊。
「我的孩子,很高興看見你。」
剛進那座陰森的大屋子,斯沫只看到一排白牙在黑暗中晃來晃去,她暗自吐槽著房屋主人的惡趣味,點頭問著好:「大薩滿先生,日安。您找我有事兒?」
大薩滿瞅著斯沫看了半天,和藹說道:「讚美獸神,你果然讓人驚喜不斷。看來虎族又要有個名聲大振的美人兒了。」
斯沫很想翻個白眼,她一點不稀罕這種稱讚,「有話您直說吧,我相信有比我樣貌變化更值得談論的話題。」
「很好。我喜歡不拐彎抹角的孩子。」大薩滿失笑,這小虎女越來越有意思了。見她全然沒了上次的有禮有節,逕自找了個地方坐下,老人渾濁的眼珠閃著讚賞的光芒,笑道:「有沒有興趣跟我學習薩滿術?」
斯沫沒問為什麼,她只關心薩滿術能不能把靈力搞回來,「有什麼交換條件?」
不愧是獸神選中的神使啊……大薩滿欣慰地想著,回答道:「振興獸人一族。」
她腦門上刻著「超人」二字麼?斯沫聳聳肩,推卸得無比乾脆:「您太瞧得起我了。我那些小打小鬧的伎倆可談不上振興什麼的。您還是換一個吧。」
大薩滿沒動氣,旁邊的左將不高興了,扯著大嗓門喊道:「小虎妞,太猖狂了啊!你當誰都有機會做大薩滿的學生嗎?!」
她還真沒興趣做什麼學生,有靈修界那個老頑童還不夠吶……斯沫不以為意地說著:「大薩滿先生,左將閣下,我沒必要表現得受寵若驚。」
「你……」左將氣結,他就聽右法說上次虎族小肥妞有多不凡,沒想到她會這麼不客氣。
枯樹般的爪子揮了揮,大薩滿打斷了好下屬為他出頭的舉動,「嗯,直率的孩子,那你需要我開出什麼條件才願意把神旨告訴我呢?」
斯沫噎了一下,她哪兒來的神旨啊?難道說她是另一個神奇時空穿到這兒來的,辦完事就拍拍屁股走人?
見她沉默不語,左將真火了,身後的巨斧嘩一聲指向不識抬舉的虎族小妞,厲聲呼喝著:「你別太過分!剛剛還以為你是個善良熱情的好姑娘,沒想到你會是個自私鬼!」
「吉爾,不能對小斯沫這麼沒禮貌。」大薩滿的音調很平緩,聽不出別樣的情緒,「孩子,我們沒有惡意。獸人的處境越來越糟,身為我們的一份子,總不能看著大家走向滅亡吧?」
斯沫歎了口氣,換做以前,獸人窘迫成什麼樣都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不過兩個月下來,她似乎不能置身事外了。
「大薩滿先生,我需要跟您單獨談談。」斯沫斜了眼把她定義為「善良熱情」的熊人左將,忍不住想吐槽他的標準是怎麼設定的。
大薩滿爽快地答應了斯沫的要求,怒氣沖沖的左將皺著他的毛臉退出了屋子。眼看只剩兩人在昏暗的房裡,斯沫若有所思地望著某個角落,不言不語。
「薩爾,你的隱身術得加強了。」老人順著斯沫的視線看去,淡淡說著。
空氣微微扭曲幾下,又平靜下來,斯沫將目光移到了大薩滿身上,還是不吭聲。無奈的大薩滿只好低低吟唱著:「神的光輝照耀蒼穹,祈求您的垂憐,賜卑微的子民一方淨土。」
隨著這拗口的口訣,淡金色的半球光罩突然出現,將一老一小所在的位置嚴嚴實實地籠罩起來。大薩滿緩緩說著:「這是隔音結界,現在不用擔心我們的談話內容外洩了。」
斯沫挑眉,這股能量波動,跟她前陣子感覺到的有些相似。把手放在流溢著淡淡金色的光罩上,她靜靜地感應著空氣中跳動的元素,它們像是要擠進她的身體,但很快又被彈了出來。
經脈有些酥麻,斯沫收回了手,終於開口問道:「這是魔法?」
「不算是純正的魔法。正統的魔法掌握在人類和幾個上古族群手中,在種族意識過強的斯坦大陸,魔法這種尊貴的玩意兒,落不到我們這些野蠻人身上。」
大薩滿不疾不徐地說著,嘲弄的語氣聽得斯沫又是一陣沉默。她本來還想著跟愛裝深沉的一把手討價還價一下,可剛剛的體驗卻打消了她的念頭。
這或許是大薩滿的獸神傳承,但她並不適用。她感應到的能量現在也可以確定不是眼前所見,那麼,那又是什麼?
心思飄得老遠,斯沫用手指纏繞著順滑不少的銀白色長髮,悠悠說著:「我沒有神旨,也沒有得到您所謂的獸神的垂青。我是誰,無關緊要。如果您願意協助我找回力量,在我能力允許的範圍內,我會回報您的善意。」
斯沫的話語讓大薩滿老臉一沉,敢情,他白歡喜一場麼?
「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老人一字一句地問著。
嘴角揚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斯沫沉穩地答著:「這就是我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