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恆在辦公室裡,坐下後打開監控,隨後通知膳房送餐,還不忘叫玄鴻給萊格斯曼送去。
想了想後,他下命道:「就將原本柔妃的也一併送去。」
隨後等待著飯菜過來,今天下午、包括晚上都要在辦公室裡關注著戰俘的事情。三萬多個庫庫米亞人,籌碼多得足夠讓庫庫米亞星球的聯合會什麼都答應。
惜妃終於也吃到了午餐,剛才那麼一鬧,現在都是散步時間了。一切終於全都明白了,可她的胃口依舊不佳。
終於草草地吃完了,吱吱對著如花道:「碗筷先別收了,還是出去散步。最多再過二小時,就要吃晚飯了。」
「我不想出去,晚飯就晚一點吃也不要緊。」惜妃從餐桌這裡站了起來,走到了露台上,眺望著遠處。
在波塞冬尼亞的外延,又有一艘外星戰艦被牽引到了空處。到目前,才第三艘,為了加快速度,旁邊的空地也用上了,二艘同時進行。
萊格斯曼的傲慢和太過自信讓這些戰艦上的人,全成了俘虜。
為什麼要有戰爭,難道這都是自然的法則導致的?是從來競爭慢慢演化過來的產物,但戰爭只能滿足少數領導權威或者幸運的人,絕大部分的基層官兵卻成了炮灰。
「主子,沒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如果萊格斯曼勝利了,那麼我們將成為戰俘中的一員。」吱吱知道主子的心腸軟,於是站在旁邊勸說了起來:「你可不知道,對待沒有人贖的戰俘,不是殺了,就是賣去其他星球當奴隸、甚至殺了吃了。」
「我知道,知道……」惜妃眺望著遠處,輕聲喃喃著,好似有點出神。
玄鴻事先和膳房打過招呼,惜妃的飯菜要最好的。她想吃什麼、什麼時候吃,都必須供應。原本惜妃是要晚些時候吃的,可吱吱還是到了點後,準時去拿。
原因惜妃也知道,那麼些年過來。對於皇宮中的人情世故、以及侍女的做法早就清楚了。吱吱是故意拿給別人看的。這次膳房的人肯定和眉悅色的、說不定還諂媚地拍馬屁。而準時去拿飯菜,可以碰到的侍女和女官也多一點,以前需要讓著柔妃。而現在都要讓著她的侍女了。
「不要太得意忘形,少樹敵才好。」惜妃提醒著要出門的吱吱。
吱吱轉過頭道:「放心吧,我不是去耀武揚威的,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還要打聽一些消息呢。」
吱吱走後,如花微微裂開了大嘴:「就讓吱吱得意一回吧,主子你可不知道,這半年,我們兩總是盡量避開柔妃的侍女。可總是能撞上。後來才知道,是她們事先知道我們出來了,故意湊過來找茬的。」
「那也真辛苦她們了。」惜妃躺在床上了,只不過枕頭放在床尾、墊得高高的,為了讓她可以躺著看到露台外的情況。
她也是實事求是,微帶感歎著:「有時未必是處於她們本意。侍女也是難當的。如果主子喜歡這樣,她們為了保住位置,去做能讓主子高興的事情。如果碰到她們,也不用為難了,人都有起起落落的時候。」
「主子。你別把她們想得太好了。她們是誰的茬都找,受氣的不止我和吱吱。放心吧,以後根本就碰不到了。」如花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她可沒惜妃的軟心腸:「柔妃一死,她們就退回到了候侍宮裡。妃子被貶原本就是倒霉事,而她們的主子是死了,沒有人會用這樣的喪門貨色。平時做人好點的話,其他主子想換人去挑時,也許會收容,可她們這半年張狂樣。舞妃和鶯妃已經發話出來了,這兩個威風足半年,連她們都見了怕,這樣的人倒是要看看誰敢用。」
這樣一來,還真沒人敢用了。能當王妃不容易,誰會要個其他妃子見了都翻白眼的侍女。就算平時沒什麼聯繫,可這些妃子被王點中後,按摩弄舒服了、唱歌跳舞讓王高興了,順便插上一句無傷大雅的話,有時就可能改變王的態度。
不要說十一層的,其他樓層的夫人也不敢用。有些種族一旦產生印象就會愛屋及烏、或者一起連帶厭惡,就算當夫人,也要注意形象。
惜妃微微歎氣,有感而發:「得饒人時且饒人,太得意忘形,等到落勢時,報應就來了。」
「所以其他人都說主子好。」如花蹲坐在地上,開始習慣性的翻毛,挑上面的鹽粒吃:「就連眼珠子都是朝著天上的妃子,都說主子最好了。」
「什麼時候嘴也變得和吱吱一樣,油嘴滑舌的了?」惜妃終於心情好了一些。
「我哪會說什麼話,這些都是真的。」如花嘿嘿地笑了起來,手撓著後腦勺:「要真的決定我油嘴滑舌,那也是吱吱的錯。我跟著主子都快六年,天天聽著她說話,她說話基本都是那個調調,學都學會了。」
時間過得真快,吱吱和如花跟著她都快六年了,而她第一次碰到睿恆還要多出半年時間來。那時的情形卻好似還在眼前,可當時的感覺已不在,是隨著歲月流逝了嗎?
晚飯拿來了,吱吱免不了說了許多在膳房裡的情景。還說了萊格斯曼那裡送去了兩份飯菜,就連柔妃的飯菜都送去了。
「送兩份幹什麼,難道柔妃沒死?」如花奇怪了。
吱吱卻滿不在乎地道:「也許是吧,有些星球的人,砍了頭、還有另一個,有些甚至能再長出來一個。庫庫米亞人死後,屍體要放一夜,到第二天天亮才安葬。無論死活,都送飯去的目地大約就是不讓別人以為我們虐待俘虜。柔妃活著的話,儘管去吃;死了的話,就讓萊格斯曼多吃一點好了。」
惜妃沒有說話,但她知道,這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可為什麼要這樣做?茜洛宇斯星球一貫是不主張浪費的。
她互換了下角色,如果她是萊格斯曼的話,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只略微一想,頓時就一個戰慄,冷氣從背脊往上冒。
在上下左右都是白色水晶牆、空無一物的陌生房間,陪伴著的是一個撞死的女人。而此時成為了俘虜,中間的監控,還不斷現場播放著自己部隊正在一批批的作為戰俘關押看管起來。肯定沒胃口,可送來的飯菜是二份,一份還是死去女人的……無時無刻在提醒著,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不要說不願屈居人下的庫庫米亞人了,惜妃感覺如果她是萊格斯曼,還不如象柔妃一樣、一死了之。
難道說,睿恆想讓萊格斯曼自行了斷?按照宇宙法,不能隨意殺死俘虜,更何況萊格斯曼這樣身份的,需要更多的手續或者說法才行。可俘虜自己自殺,卻可能是符合規定的,而且是需要尊重的個人意願。
惜妃微微歎氣,隨便吧,柔妃要撞死時,萊格斯曼都沒阻攔,她又何必去管這些根本不懂是不是符合規定的事情。有時生命是如此的珍貴,可有時卻如此的渺小,感覺累了,心麻木了,這是男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吧。
半夜,說好不用等的睿恆卻來了。
惜妃睜開眼睛時,睿恆已經躺在了她身邊,身上帶著剛沖洗過的沐浴味道。
「吵醒你了?」睿恆顯得既興奮,又臉上微帶著疲倦。他伸出手,幫惜妃和自己蓋好了被子:「睡吧,很晚了。」
又一次的聞到了睿恆身上熟悉的味道,身體的味道混著淡淡香水味,有了睿恆在,被子會變得很暖和。
睿恆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再睜開時,發現她還睜著眼看著他。於是轉過了身:「睡不著?」
「嗯!」她應了一聲,輕聲道:「陛下睡吧,我累了就會睡著的,和陛下不一樣,明天我想睡多久睡多久,陛下明天一定還有很多事情。」
睿恆俊美的臉上帶著歉意:「這半年想我了吧?我也很想你,一直擔心你會以為我遺棄了你,而憂傷成病。是我不對,可我也沒辦法,當時考慮得很多。想到其他妃子都隱瞞了,就偏偏告訴了你一個,說不定會引來妒恨。幸好你是個能榮辱不驚的人,好幾次我就怕你受不了哭出來,那我可能就會有異樣,而給人看出來。以後應該不會再碰到這種事情了,好好休息,再過三個月就要準備我的誕辰慶典,今年的慶典我保證過得比上次要好,我們一起過。」
「好的,陛下。」她淡淡地一笑:「陛下睡吧,否則一高興會睡不著的。」
睿恆微微一笑,隨後閉上了眼睛,此時他的眉宇是舒展開來的。是呀,在這次玩計謀中,他成了贏家,當然睡得著。而那個身邊有一具「為國捐軀」的屍體,坐在高科技牢房裡的那位,肯定是長夜漫漫了。而三萬個戰俘和他們的家人、愛人,也將渡過焦慮、擔心的一夜。
看著睿恆俊美的臉,她覺得眼睛有點酸了,於是閉上了眼睛,最終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天亮了,睿恆起來的同時,惜妃也醒了,一切好似依舊像以前一樣。
披風穿好了,睿恆轉身摟住了站在椅子上、幫他穿披風的惜妃,在她唇上深深地一吻,吻完後笑著道:「今天很忙,我盡量晚上回來和你一起吃飯。」
惜妃微笑著點了點頭,目送睿恆出去。
她趁著身體還沒涼,躲進了被子中。被子裡睿恆的體溫還在,很暖和。可她總是覺得,這一切都像在做夢。而應該很熟悉的睿恆,就像是夢中的人,變得如此的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