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洋做事很心切,晚上跟老婆談妥,第二天就飛到廣東,他事先都在網上查過,廣東有很多玩具廠都在招工,根本就不用托關係,只有進入廠子裡打一段時間工,才能學到真技術,光靠參觀是不夠的。
假如能進入他們的銷售科更好,到時候自己開廠時銷路都有了,完全可以把對方客戶挖過來。
黃洋去的第一家玩具廠規模還不小,車間足有一個足球場大,他在想越是大公司越正規,小廠子實力不夠,很多技術肯定也不過關,面試他的負責人是位肥妞,長得真夠胸偉,腦袋瓜也超了型號,像顆笨重的地雷。
黃洋自我介紹了一番,還提了一些簡單的條件。
肥妞靠在椅子上,輕微的晃著身子露出一副比較滿意的神情說:「希望你好好幹,團結同志,以誠待人,誠信做事,不過你提出要去銷售部這個不太可能,因為我們廠的銷售部不是任何人隨意就可以進的,必須在生產車間裡幹出一定成績後才能被調往銷售部,這是我們廠多年立下的規矩,也是任何人不可違背的。」
黃洋「哦」了一聲,顯示出一點失落,心想這個肥妞真夠苛刻,你怎麼就混到面試官的職位,就這樣一個破廠長去銷售部還要如此囉嗦。
黃洋悄悄發牢騷的時候,肝火差點在胸膛裡爆開,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表面上沒有顯示出一點不悅。
而且盡可能帶著愉快而無所謂的口吻對肥妞說,「沒關係的,我也願意先在生產線干一段時間,等熟悉一些基本技能後再說吧,凡是有競爭的地方才能鍛煉出優秀的品格。」
這時,肥妞不知為何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黃洋倒有點吃驚,原來她站起來和猜測中的身高完全兩樣,居然是個矮矮的胖墩兒,身子嚴重比例失調,屁股比雙腿所佔面積還大。
驚歎中,黃洋在想,就她這般模樣估計玩具廠誰也不敢把她當做可笑的矮子來取笑,因為她是個領導,而不是一般人。
這樣的領導,如果她的外表很不起眼,那麼她就是一個很內秀的人,不然她靠什麼魅力來做領導。
就在黃洋心裡快速亂想的一刻間,肥妞給他端過來熱熱的一杯開水,他馬上客氣的說了一聲謝謝。
說實話,黃洋完全沒有想到肥妞對他的印象這樣好,不僅順利的通過了她的面試,還主動給他倒了杯水。
心想原來肥妞陰鬱傲慢的神態中還夾雜一些熱情成分,也是她身上的可愛之處,不過這些僅僅是肥妞的一個側面。
黃洋認為肥妞大多歲的精明,還是表現在對利益的爭取上,要麼她怎麼會坐上領導的職位,這樣大的一個企業,可不是一般人隨便能駕馭了的。
就見肥妞打開一扇櫃子,取出一套作業服遞到黃洋的手裡,說這是你工作時穿的衣服,你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黃洋頓時被她的爽快勁兒感動了,興致勃勃的接過作業服,最初心裡那些起伏的情緒猶如崎嶇不平的山脈也全讓快樂佔有了,他細心地翻看了下工作服的型號,和自己的身高正好相當,然後安心的、滿意的、無所顧忌的朝肥妞笑了一下。
總的來說,他覺得自己這次面試就像一位獲獎的選手,是幸運的,幾乎沒費多少周折就進入了玩具廠。
回到住處,黃洋猶如樹上的喜鵲在屋裡蹦蹦跳,還吊嗓子唱了兩聲,飯店裡吃得包子,喝得烏龍茶,感覺未來萬里無雲,到處一片生機,也可以說,最近一段時間再沒有像今天這樣使他慶幸了。
第二天,黃洋正式成玩具廠的一名員工,開始在轟鳴的機器聲中,用消耗自己體力的方式來換取技能與金錢。
頭一天上班肯定會遇到很多新鮮事,他把肥妞當成了廠子的總經理,不料她根本不是經理,而是經理的老婆。
真正的經理他剛剛見到了,是一個長著微黑皮膚,很神氣、很清高的傢伙兒,名叫姜夠本,黃洋和經理握手都覺得彆扭,他握著他的手,眼睛卻看著別人。
說實話,黃洋很不喜歡這種不坦誠的性格,但沒辦法,既然來到人家的手下做事,什麼樣的情況都得想法克服。
之後一段時間,黃洋很想找機會跟經理交流一下,把自己想從事銷售的心理對他好好說說。
可是這種機會很難得,因為姜夠本不愛說話,他是在強化他領導的神聖、嚴肅、特殊、高傲的牛逼尊嚴,形成一種唯我獨尊的思想觀念,目的也是讓員工們在他的面前永遠的奴才下去,服服帖帖的受他的領導。
在這樣的情況下,黃洋想接近他的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是他又不想放棄和他接觸,因為進銷售部工作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於是無形中使他有了壓力、有了想法,同時也產生一種很矛盾的心理。
接著,黃洋開始在生產線上工作了,他非常的留意機器的產地,廠家的名稱,以及生產玩具的程序,這些東西學起來其實很簡單,兩天基本就搞定。
然後黃洋又開始思忖了,就眼前來說,真正目的還是想進銷售部工作,只有做銷售才能結識到客戶,做生意銷路是第一,生產多少也是為銷售成績來調控,沒有銷路的企業就等於死亡。
所以黃洋幹著活,時刻都在想著那個黑臉經理姜夠本,盼望著有一天他發恩讓他快速離開車間,去銷售部任職。
因為那才是他目前真正的心事和想要解決的問題,可是一等就是一個月過去了,仍然沒有一點消息。
說實話,黃洋此時已經在流水線上干膩了,就是做夢都徘徊在調入銷售部工作時那種激動的、充滿熱情與快樂的美好中。
但不知為什麼這種美好的期盼總是遲遲沒有結果,他渴望的雙眼緊緊的注視著人生軌跡中一點亮光,那個閃亮的部位就是他智慧將要飛翔的出口。
接著,黃洋開始尋思明明入廠前有文規定在車間幹好了是可以輕鬆進入銷售部工作的,按理說我已經有資格進入銷售部,為何還不落實,莫非領導要失信,莫非他當初說話許諾時那種溫文的舉止,原來是在掩蓋他內心的可恥嗎。
我不能不這樣反問自己,也許我真的遇到了卑鄙的小人,要我嘗受被命運玩弄的滋味,唉,如果我擺脫不了這樣困境,調理不了情感與理智的和諧,那我將是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