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而伐的日子李富貴還真沒有經歷過,雖然兩人晚上總是打得火熱不過白天的上下級關係仍然維持得很好。就在這種奇怪的氣氛下一群英國人又一次氣勢洶洶的來到連雲港,不過他們帶來的卻是好消息,海雲峰越獄了,不但他自己跑掉了還救走了監獄中的幾個江洋大盜,本來這件案子已經引起了英國輿論的關注,現在幾名重犯從看管嚴密的監獄中逃脫就更使得民眾大嘩,英國政府下定決心要把海雲峰捉拿歸案,這次派人來就是要求李富貴配合他們捉拿逃犯的。
「越獄逃了?」李富貴一臉的驚愕,「沒問題,我一定嚴加盤查,如果他敢逃回來,我一定將他綁赴倫敦,各位儘管放心,決不讓友邦吃虧。」心花怒放的李富貴滿口應承著,按照他的計算如果英國人現在還沒抓住海雲峰的話,那自己的這個小弟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跑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了,英國佬想要抓住他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好言好語的哄走了這一票英國人,海鶯就像一陣風一般的衝進了李富貴的辦公室,「那些英國人是來幹什麼的?是不是雲峰出什麼事了?」
「特大喜訊,雲峰逃出來了。」
「真的嗎?」海鶯用手壓住自己的胸膛,似乎怕心臟承受不了這個好消息而爆裂一般,李富貴的目光倒是一下子就被她手掌下的景色給吸引住了,「菩薩保佑,是怎麼逃出來的?」
「具體的情況還不是很清楚,前些天我收到自己人的報告說正在想辦法營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幹的,既然跑了相信雲峰不會再有事了,我馬上通知海外的各個機構注意保護雲峰。」
心情愉快外加心存感激的海鶯這幾天對待李富貴特別的溫柔,李富貴也樂得享受這難得的旖ni風光。這一次駐英辦事處的情報也很快就傳到了,讓李富貴沒想到的是海雲峰的越獄並沒有他們的參與,實際上他們根本就沒想過劫獄的事,而且海雲峰跑出來之後也沒有和他們聯繫,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各方面都沒有他的消息。「看來他是借助了黑道上的關係跑路了吧?」李富貴做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猜測,信上還說了另一件事,本來英國最近的民眾對待中國人的態度就因為對華戰爭而表現的有些不友好,這陣子又出了中國留學生打死英國人的事,偏偏海雲峰還跑了,所以現在留學生在英國的生存環境越來越壞,希望李富貴設法補救。
「這倒是個問題,」李富貴看著這封信自言自語,「往後這幾年我和英國人的關係真的不好說,這幾年派出去的留學生也不少了,是不是該回來一批了?」想到這裡的李富貴決定徵召那些學業有成的留學生回國,對那些還需要繼續深造的學生也可以安排逐步的轉學到其他的國家,現在的歐洲列強對文化滲透中國那是絕對的樂此不疲,就不要說普魯士、奧地利這樣的國家,連荷蘭都表示過願意給中國留學生提供獎學金。
海鶯坐在旁邊仔細的把信裡的內容看了幾遍,忽然她緊張地抓住李富貴的胳膊,「我們的人沒有介入雲峰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會不會是英國人不願意和你翻臉所以把雲峰給暗中作掉了?」
「這怎麼可能,我們還是應當相信大英帝國的司法是公正的,另外這麼點時間內英國政府根本就不知道我對這件事的態度,我估計雲峰是在監獄裡認識了幾個道上的朋友,逃出來以後就想辦法離開了英國。放心吧,你就好好的在這裡等,用不了多久就能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弟弟了。」
「也有道理,我弟弟要是回來了你封他一個什麼官做?」
看到這位大姐的強迫症又一次發作李富貴只好順著她,「現在海軍裡面都是英國人,雲峰恐怕不宜直接進入海軍,如果我打算用現代化的方法重組海軍,這就需要一大批人才,他們肯定都是有留學背景的年輕人,你看讓雲峰去領導他們怎麼樣呢?」
這個安排可以說是把海雲峰當作下一任海軍司令來培養,海鶯對此還是十分滿意的,不過他們都沒想到的是海雲峰再次回到中國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
李富貴曾經私下裡讚揚咸豐皇帝有種,沒想到這位萬歲爺還真就沿著這條道一路小跑的衝了下去,英法聯軍在大沽口外正式向滿清政府提出了修約的最後通牒,上面所列的條款讓咸豐看的大皺眉頭,不但通商口岸大大增加,最讓咸豐不能容忍的是洋鬼子要在北京設立領事館,按照經驗來說只要讓洋鬼子進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劃定租界,這天子腳下劃出一塊地方給這些畜牲居住還得了,咸豐最後批了一個「不准」,就把奏折發還給桂良讓他繼續談判。與此同時戶部把李富貴的糧台報銷七扣八除,最後也就批了兩三成下來,這讓早就在那裡蓄勢待發的李富貴一下子就蹦了起來。
李富貴首先發動聲勢浩大的反貪官污吏的遊行,甚至在有的地方打起了清君側的旗號,富貴軍則截流了從南方解往北京的所有款子,只要是和戶部有關的一律沒收,那些押解的官員稍有不從就是一頓毒打,現在南方諸省到北京最方便的路線就是走浙江和江蘇,所以這一下子就的等於卡住了朝廷一半的血脈。
按照李富貴的說法這次戶部不准他的糧台報銷是因為他沒有交那一成的例銀,以往戶部那些吸血鬼看在他們老尚書的面子上對李富貴還是比較客氣的,例銀也一向只收他半成,可是趙文翔自從這次南下之後基本上就把戶部的工作給卸了下來,看來是準備告老還鄉了,所以這些小鬼們已經有好幾次暗示李富貴今年的例銀必須足額繳清。偏偏又碰上咸豐想要卡住李富貴的脖子,這兩件事情就被李富貴給聯繫了起來,弄得戶部的那幫傢伙是有苦說不出,他們明明是奉旨辦事,可現在李富貴的怒火全部發洩到他們的頭上,這實在是太冤枉了。
不過除了有些擔心被皇帝拿來做替罪羊平息李富貴的怒火之外,戶部的這些人對南方發生的騷亂倒是並不是很在意,李富貴扣下銀子與他們何干,雖說那些名義上都是戶部的銀子,但是他們也只是過個手而已,真正要為這件事煩惱的是那些上面的大人物。
咸豐氣的把書房裡的東西都砸得稀爛,他這個時候真正的對李富貴動了殺機,這個小子一再的胡作非為,可是自己卻對他毫無辦法,這種無力感讓咸豐怒不可遏,這兩天連他最心愛的女人都沒有辦法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只有那珍藏的美酒可以讓他稍微好過一些。
「朕一定要殺了他,他也太欺負人了。」咸豐對著酒杯喃喃自語,「他還把那些洋鬼子招到朕的家門口來替他撐腰,」現在北京城裡十個人恐怕有九個都認為這次的英法聯軍是李富貴請來的。
目前的局勢在北京看來非常的混亂,洋人、李富貴、陷於分裂的太平天國、捻軍、還有那個喪權辱國的葉名琛,俄國人還在北面咄咄逼人,黑龍江將軍弈山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咸豐的大腦無法把這亂作一團的線頭理順,這個時候他倒願意聽一聽懿貴妃的看法,咸豐早就發現自己的這位枕邊人對時局往往能有獨到的見解。
「皇上請放寬心,現在的局勢雖然紛紛擾擾,但是不見得都對朝廷不利,」葉赫納拉氏對這個敢做敢為的李富貴有著非常好的印象,她自己出身不高,皇帝百年之後如果想要奪權那這種人實在是太有用了,可是在這個時候她又不能明著為李富貴開脫,「捻子只是一幫流寇,不足為患,現在更是被勝保大人掃蕩的元氣大傷,臣妾覺得已經不必考慮了,葉名琛這次雖然違背了朝廷的意思,不過他那也是沒有辦法,皇上只要對他更加體恤一些,相信這樣的老臣身上是不會出什麼亂子的。長毛自己正在內訌,若臣妾所料不錯的話這一次將會是長毛由盛而衰的轉折。將來就算沒有李富貴長毛也不足為懼了。」
「愛妃,說的有理,可是這李富貴。」
「就臣妾所知,李富貴每年所用軍餉不過百萬,可是朝廷每年所需軍餉差不多在兩千萬兩上下,之所以現在朝廷無人能治住李富貴完全在於他憑持著洋槍洋炮,從我們禁軍的訓練來看,只要裝備上洋槍洋炮軍隊的武力的確能大大的增加,而洋槍洋炮說到底就是要錢,從這一點上看李富貴應當不難對付。」
「可是洋人都站在李富貴的一邊,有錢也未必買得到那些洋槍洋炮。」
「這就要看萬歲是想怎麼對付李富貴了,如果打算徐徐圖之,我們可以自己造,只要想辦法向外國人學就可以了,如果想要急一些的話,那個北方的俄國倒可以借用一下。」
「對啊,俄國好像和李富貴的確沒有什麼瓜葛,聽說他們信的教也不一樣,只是俄國人要我們黑龍江以北的土地。」
「只是關外的一些不毛之地,劃給他們也沒有什麼,而且俄國人只是想在關外互市,也沒有在北京設立使館的念頭,比起其他的洋人還算恭順。」
「這樣說來愛妃的意思是示恩與俄國,讓其為朕所用,但是大沽口外的那些英吉利人又該怎麼辦呢?」
「打。」
「打?」
「不錯,這支洋兵就是李富貴的靠山,這次興師北上看起來氣勢洶洶,但是天津內河狹窄,和廣州完全不同,洋人所仰仗的堅船利炮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半,而且北方的軍隊彪悍,也不是那些廣東兵可以比的,僧王和勝保都是能征慣戰的悍將,京師的兵力更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擬的,所以只要在天津一戰成功其他的問題自然都迎刃而解。俄國人既然說能夠居中調解那就先讓他們幹著,不過朝廷還是要認真的準備軍隊,要是真得不行就狠狠的打。」
懿貴妃的分析聽起來頗有道理,咸豐把這些頭緒理了理發現只剩下李富貴了。「那李富貴現在搶劫漕銀又該如何是好?」
「這個,還請皇上再隱忍一時。」
「好,朕就再隱忍一時。」咸豐一邊說著一邊抓起桌上的硯台向著書架上的一個花瓶砸去。
崇高無比的皇權再一次遭到了重創,戶部的幾個傢伙果然被當作了替罪羊,趙文翔也很自然的從戶部尚書的位子上退了下來,不過皇帝可沒有放他們回鄉的意思,給了他一個閒職把他一家子在北京養了起來。李富貴的糧台報銷不但完全發放,原先那半成的例銀也不要了,李富貴自然就坡下驢把戶部的銀子又吐了出來,當然這一進一出之間肯定有些損耗,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說李富貴第一次鬧事北京無計可施還可以用出其不意來做借口,這第二次就完全不同了,朝廷已經有了一年多的時間準備而且又是搶先發難,卻仍然鬧得這樣一個灰頭土臉,這除了朝廷軟弱無力之外就沒有什麼別的辦法解釋了。也正是基於這樣一條認識當李富貴拋出東南互保的意思之後,葉名琛和浙江巡撫何桂清很快就加入了這個協議,飽受英軍軍艦騷擾之苦的福建的態度也十分的模糊,看來加入進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只是湘軍還沒有動靜,畢竟對英法聯軍他們並沒有切膚之痛,這個時候對他們還是繼續騎牆要來的好一些。
不過這個時候在湘軍的內部也漸漸有了究竟應該倒向那一邊的討論,曾國藩就這個問題與左宗棠就進行過多次的探討。這幾年的軍旅生涯讓曾國藩的眼界開闊了許多,原來對李富貴的種種看不慣也淡了許多,從經世致用的觀點來看李富貴的所作所為的確很有用,這是讓曾國藩暗暗佩服李富貴的地方,那些看似匪夷所思的做法得到的結果卻往往不錯,這當然讓曾國藩感到不解,不過曾國藩對自己不瞭解的東西並不抱排斥的態度,但是他還是認為李富貴的有些做法有傷名教大防,甚至違背綱常,這在他看來就是不可容忍的了。所以他對李富貴的態度一直是敬而遠之,想比於曾國藩,左宗棠對什麼綱常倒是看得很淡,他對李富貴那些整治科舉的手段甚至擊節叫好,不過他對李富貴的人品倒是頗為不恥,在他看來這個人一點民族氣節都沒有,國家的命運恐怕不能交到他的手上。雖然對李富貴的看法各有不同,但是對待他的態度兩個人倒是十分的相近,問題是以湘軍的實力想要遏制李富貴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隨著當年的那幾場大敗湘軍的精華被一掃而空,這兩年雖然元氣漸漸恢復,但是軍紀也漸漸的敗壞起來了,當年悍不畏死的勁頭少了許多,而各種兵痞的壞習慣卻是越來越流行了。湘軍和富貴軍不同,富貴軍自成軍以來雖然戰功赫赫,但實際上的戰役要比湘軍少得多,軍官和士兵的戰損比例更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富貴軍總的來說不能算是一個拿腦袋換錢的職業,所以士兵比起湘軍來更好管一些,另外李富貴在治軍的手段上也的確比曾國藩要高明不少。
而現在的湘軍完全是在當年大敗的殘軍基礎上重新擴編而成的,軍中的骨幹不是一些老兵油子就是當年畏敵怯戰的一些傢伙,在經過湘軍特有的宗族式的傳幫帶這支軍隊的風氣很快的就壞了下去。對此曾國藩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卻又無計可施,經他深思熟慮只有另闢蹊徑重組新軍才能解決這個問題,而這個艱巨的任務他打算交到自己的首席幕僚左宗棠身上。
「季高,看來亂世將至是無可懷疑的了,若是按照現在這種情形發展下去,我們湘軍最後可能真的要被李富貴吃掉也不一定,湘人在這件事情上如何自處還是要很費一番思量的。」
「說一千,道一萬,打不過那個小子還是白搭啊。」這個時候的左宗棠並沒有軍旅的經驗,所以雖然他一貫高傲,但是也不敢說能在軍事上對抗李富貴。
「是啊,現在的這支湘軍再無復當年的勇猛了,手下眾將更是銳氣全消,所以我想請季高重新招募新人另組一軍,你帶上我的親兵營,以此為榜樣當可重現當年湘勇的朝氣。到時再加上潤芝,近可防石逆西竄,遠可與李富貴遙遙對峙,不管將來天下如何變化,我湘人總還會有一席之地。我們現在進取或許不足,但是無論如何必須能夠自保,不致再有圍攻長沙之禍。」
「我看你老兄有些過慮了,李富貴厲害是不假,可是也不見得包打天下,這次重組新軍我們就按照新式的標準來組建,過個幾年,未必就不如李富貴了。」
「時局不同了,現在朝廷因為李富貴的事情,對我們這些漢人官員已經有些猜疑了,我看咱們還是不要太出風頭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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