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天主教徒不多,所以在各個方面多少回有些不便,倒不是政府有意歧視。」彼德看出伯駕的窘態,給他解了圍。
「原來如此,那在美國的中國人都信奉天主教,這會不會造成不便?」
「當然不會,我們的人都居住在西部,那裡本來是法國的殖民地,連摩門教都能在那裡紮下根,就更不要說天主教了。」
「這樣就好,說到那個摩門教我還真有點印象,好像他們能娶很多老婆,是不是。」
在場的兩個美國人都感到有些窘迫,這個問題同樣也不太好回答,「何止幾個,他們的教主能娶幾百個。」倪峰把話接了過去,他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哦,在自由、平等、博愛的美利堅合眾國竟然有人能娶幾百個老婆,可我入教的時候你可是跟我說我只能娶一個老婆,彼德,你太不夠意思了。」
「李,他們是邪惡的異教徒,你可一定要堅定自己的信仰,千萬不能被這些世俗的**所駕馭。」李富貴的信仰有任何鬆動在筆的看來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摩門教不是和新教一樣,是屬於基督教的一個分支嗎?」
「雖然他們的確認為自己也是基督徒,不過我們可不這麼認為,美國政府也並不認可他們的教義,不過李將軍您應當知道,西部現在非常荒涼,他們又待在洛基山上,我們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是這樣啊,不過彼德,關於一夫一妻這件事我還真的有點疑問,你看一跟肋骨只能屬於一個人,這當然沒有問題,可是你見過誰只有一跟肋骨的?」
這個問題這兩位傳教士顯然都沒有想過,互相看了一眼希望對方能給李富貴一個答覆。
「像摩門教那樣的傢伙一個人娶幾百個老婆顯然是一種瀆神的行為,不過一夫二十六妻我覺得還是應當符合上帝的意志的。」
「李將軍,一個人只有二十四根肋骨。」伯駕急忙糾正李富貴的錯誤。
「哦,不好意思,那就一夫二十四妻好了,多兩個少兩個我並不是很在乎。」
「李,你怎麼能這麼想,你可一定要堅定自己的信仰,教義是絕對不容置疑的,我真慶幸自己及時回到了中國。」彼德對於李富貴的信仰極為看重,而歷史上曾有先例,這種質疑教義的行為不管在一開始顯得多麼合理,最終卻會演化為對信仰的背叛,只有無條件的相信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應當作的。
「哈哈,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對我來說娶一個老婆已經非常足夠了,哎,伯駕先生,您對人體的構造很熟悉嘛,你也幫人看病嗎?」李富貴看到彼德真的急了趕忙轉換話題。
「不錯,我在傳教的時候還幫人看病,我還曾經給你們的林大人治過疝氣。」伯駕顯得頗為得意。
「哪個林大人?」
「就是那個林則徐林大人。」
「林則徐在廣東禁煙的時候請你給他治過疝氣?」李富貴非常驚奇。
「沒錯。」
「哇…」李富貴拖了個長音,暗中咂舌,這個林則徐膽子簡直比天都大,疝氣是什麼李富貴還是知道一點的,他有個同學就有這毛病,反正是和男人的要害有關。這個林則徐竟然敢一邊和英國人打仗一邊把他的命根子拿去給一個美國人治,這讓李富貴相當欽佩,雖然他一直希望把外國人區別看待,但是在內心深處還是會不自覺的會懷疑這幫傢伙總是狼狽為奸,這個念頭經常會在第一反映中冒出來,雖然最後總是能通過理智來驗證,但是李富貴自問恐怕自己未必能有林則徐這樣的勇氣。」怎麼治,要動手術嗎?」李富貴這時不自覺的聯想起在京城見過的那個小太監了,對了,叫東方勝,這個名字很好記。
「我們使用疝氣帶,通過固氣托疝、壓環生肌來治療疝氣。」伯駕一邊解釋一邊用手比劃。
雖然聽的並不是很明白,不過知道不用手術刀李富貴長出了一口氣,停止了替古人擔心,」我就說嗎,就不說他的膽子,只說他的身份也不應該去找洋鬼子動手術。」
晚飯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李富貴和伯駕一人來上一杯茶開始了各懷鬼胎的閒聊,今天李富貴的態度有那麼點不冷不熱,對伯駕來說這可不是個好兆頭,這兩年隨著李富貴在中國地位的提升與鞏固這幫洋鬼子對他越來越看好,這次不顧清廷的意見強行修建鐵路更是加重了他在外國人心中的份量。
「前些天英國公使包令向我提出一個建議,他覺得我們外國商人現在在海州的活動越來越多,為了這些僑民的安全他希望能夠在海州設立領事館和劃定租界。」
「有這等事?你這就讓我很難辦了,好像按照和約不要說租界、領事就是你們的商船也不能進海州吧?」
「按照和約當然不行,但是包令說李將軍一定有辦法。」
「哈哈,他還真的很看得起我,我聽說這傢伙現在正在為修約的事情和北京扯皮,搞了半天是想暗渡陳倉啊。說實話,以我的權力,暗中給各位一些幫助是可以的,但是這樣明目張膽的話北京決不會同意的,到時候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這一點包令先生倒也考慮到了,我們當然不會讓李將軍為難,包令的意思是如果李將軍與清政府產生了任何不愉快的話,我們將無條件的站在李將軍這一邊。」
聽到這話李富貴心中一動,這個意思實在很明顯了,而且李富貴還立即判斷出這裡面有一絲陰謀的味道,自己如果造反這幫傢伙就可以漁翁得利,實際上在太平天國運動興起的時候他們應該就在打這個主意了,可是那時候向爭的鷸蚌對外基本上都是不合作的態度,這肯定讓那些傢伙十分的頭疼,可是自己就不同了,隨著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大,他們當然希望利用自己來分裂中國,好精明的算盤啊,到時候自己非但不能像現在這樣左右逢源,反而在南北夾擊之下,這樣自己就只能完全依附到這幫洋鬼子的身上。李富貴雖然看出了隱藏的魚鉤,不過他也承認這些傢伙下的香餌的確非常誘人,如果自己不是來自未來的話說不定就真的吞下去了,像袁世凱那樣的老江湖不就是栽在這個皇帝夢上嗎。
看到李富貴沉默不語伯駕有些著急,為了進一步加強說服力他又開始解釋起來,」李將軍這一戰的目標是南京,如果打下南京之後我實在看不到中國還有什麼力量能夠威脅到您,那時候您振臂一呼,我們在外面響應天下唾手可得。」
伯駕雖然沒提法國,不過根據這時的世界局勢李富貴相信這件事上法國肯定也插了一腳,」富貴深受皇恩,怎麼能夠有這種不忠的念頭,伯駕先生你們外國人總是光計算利害,可是我們中國人不一樣,我們最講忠義,富貴軍中最敬重的就是關二爺,我若是幹下那等不忠不義之事根本就不用朝廷來辦,我連自己兄弟這一關都過不去。」
李富貴的這一番話可讓伯駕大跌眼鏡,據他所知這個李富貴身上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高尚情操,而且野心還非常大,所以他根本沒想到會遭到拒絕,實際上三國公使會商之後是打算等到機會合適三國一起向李富貴提出這個保證的,現在完全是伯駕為了討好李富貴所以才先把好消息告訴他。沒想到這個李富貴突然間忠義了起來,這讓他實在是措手不及,聯繫到這個建議對李富貴有非常大的好處伯駕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將軍千萬不要懷疑我們的誠意,美英法三國都非常希望有您來主宰這片土地,我們是真心實意的。」
「我說過了,這不可能,如果我背叛皇帝所有人都會唾棄我,想要我主宰中國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皇帝本人跪在地上求我,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伯駕實在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早就聽說這個李富貴有幽默感,讓他做皇帝還得別人求他,中國式的虛偽,看到李富貴對這個建議不感興趣剩下的話他也就說不出口了,本來他還希望趁著李富貴高興提出一些條件的,現在可好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伯駕先生回去的時候還麻煩給包令和布爾布隆先生帶個謝,富貴還是很感激各位的看重,至於說到海州嘛,領事館是絕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我們以民間的名義設立一個商務代表什麼的倒可以試試,租界當然也不可以,對此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們到哪裡總是喜歡搞一塊租界把自己圈起來,這樣對做生意並沒有什麼好處吧?」
「劃定租界是為了保護我們僑民的安全,中國的老百姓對外國人非常的不友好,而且中國的法律也讓人不能容忍。」
「我明白了,說白了你們不習慣中國現有的環境,所以就弄塊租界按照西方的標準來建設,是這樣吧?」
「我就知道李將軍可以理解我們,您是瞭解西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