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軒乾咳一聲轉身從抽屜中取出傷藥,可是握在手上卻不知該給她還是該幫她塗。
林夕月輕咬著唇輕睨了他一眼,看著他侷促的模樣,心底也是矛盾萬分。
她從來都是一個知檢點的女子,可是遇到他之後卻全都亂了。
如今他在她的閨房,她不但沒有將他趕出去,還讓他在此長時間停留。
如今她躺在床上,他站在她面前,還被他看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
頭上突然傳來隱隱疼痛,看來這次是被砸得不輕,忍不住發出了「嘶」地一聲媲。
慕容玉軒聞聲望去,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上前便拉開她的手並將藥膏塗抹在她頭上。
「先忍一下,一會兒就好。」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頭頂盤旋,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額頭。她淺淺勾唇低應一聲:「嗯。」
房間裡寂靜無聲,只聽得屋外的雨淅瀝瀝地下著,絲毫沒有變小的趨勢。
不過這對於慕容玉軒來說簡直是老天在相助,他原本只是設計了一次搶荷包的戲碼,沒想到竟然下起了大雨。若不是這場大雨,恐怕他也無法像現在這般與她相處。
「謝謝,我沒事了。」林夕月打破了二人之間微妙的變換,「請慕公子出去一下,我……想更衣。」
慕容玉軒看了看緊緊捏住被角的林夕月,而後慌亂地放下藥瓶轉身離開了房間。
在房門外,慕容玉軒還恍然如夢,雖然與她是初識,可是心底卻感覺像是認識了好久好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而這個狹小的地方他也像是早就來過一般。
聽到門吱呀一聲打開,慕容玉軒斂回了思緒。
轉身朝她看去,只見她臉色緋紅一片。
「我……出去找一下莫香。」她垂眸道。
「現在?」慕容玉軒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冒著大雨特地去找一個丫鬟,不由地擔憂,「外面雨這麼大,你怎麼找?」
林夕月看了看外面的大雨,不由地蹙緊了眉:「就是因為外面雨大,所以我才不放心。」
慕容玉軒十分錯愕:「你對下人可真好。」
「不!」林夕月抬眸看他,神色認真,「她不是我的下人,她對我而言就是親人,比親妹妹還親的親人,若是沒有她,恐怕我也撐不到現在。」
「你有故事。」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林夕月愣忡頃刻後垂眸一笑:「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難道慕公子就沒有故事嗎?」
慕容玉軒聞言一怔,而後驀地輕笑。
的確,他也有他的故事,他對她何曾坦蕩蕩地表明身份?他又有何資格讓她說出自己的故事?
「不說了,我先出去了,希望莫香平安無事才好。」她從角落拿起雨傘準備出去,誰知手上一重,他的手竟然覆在她的手背上。她嚇得急忙將手抽回,可是心跳已經亂了節奏。
慕容玉軒卻像個沒事人一般拿起地上的傘道:「我陪你去。」
她錯愕抬眸,卻發現他已經走了出去。
林夕月回過神來急忙跟了上去。
傘不是很大,可是雨又大,所以他們二人只能緊緊地靠在一起。而這個時候林夕月才想到方才出門時為何不多拿一把傘。
「莫香……莫香……」林夕月不停地叫喊著,可是除了雨聲之外哪裡有莫香的回應。
慕容玉軒盡量地將傘朝她打,可是林夕月卻又將傘推了回去:「不是大病初癒嗎?別被雨淋到了,否則又該病了。」
「可是這樣你豈不是要淋濕了?」他看著她被淋濕的衣袖說道。
林夕月看了看衣袖微蹙娥眉懊惱:「早知道就多拿一把傘了。」
慕容玉軒心頭暗喜,而後若有其事地看著她說:「一人一把傘,若是走丟了怎麼辦?」
「走丟?」她看了看他後莞爾一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丟不了。」
「若是把我弄丟了呢?」他突然像個孩子一般地計較起來。
林夕月一懵,須臾終於明白了什麼,忍不住噗哧一笑,「你這麼大個人,又怎麼丟得了?而且你不是手下有人……」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拉著他急問,「對了,你不是說你的幾個手下去幫莫香了嗎?為什麼連他們也不見人影?是不是莫香出事了?」
她越想越害怕,竟是慘白了臉色不斷到處走到處跑,連慕容玉軒都差點跟不上了。
看著她這急切的模樣,慕容玉軒有些愧疚,他是不是該讓他的手下放人了?可是若現在放了,他豈不是功虧一簣?
最後,慕容玉軒還是和林夕月一起在大街上不停穿梭。
就在慕容玉軒不忍心林夕月這般心急如焚之時,只見她身子搖搖晃晃地就這麼倒了下去。
他急忙伸手將她扶起,而她的臉色早已慘白如紙,他顧不得許多,立刻將她打橫抱起疾步回去。
林夕月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而她卻仍是昏迷不醒,他看著她身上的衣服想要幫她褪去,可是當指尖碰到她的肌膚時還是緊張地輕顫。
抬手覆上她的額頭,讓他心慌的是她的溫度越來越高,若是不及時褪去身上濕透的衣服和服藥的話,恐怕會高燒不退。
思來想去,他終是伸手去將她的衣服褪了乾淨。
不知過了多久,林夕月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看了看周圍,想不起自己為何會突然回到了家中,而且還躺在床上。
深吸了一口氣,她揭開被子準備起床,誰知當被子被打開的一剎那,身上陡然一涼。心底冉起了一抹不想的預感,急忙垂眸朝下望去。這一看讓她呆若木雞,恍若整個房間都在天旋地轉。
她竟然未著寸縷……
「啊!」她驚叫一聲後立刻鑽回了被子裡,腦海中尋思著昏迷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記得自己不停地找著莫香,可是找了整整一個時辰都沒有蹤影,而後她又是累又是渾身漸涼,感覺自己虛脫得沒有一絲氣力。當她想要休息一下時,整個人已經倒了下去。
她還記得當時似乎一瞬間便雙腳離地,而後被顛簸著到了沒有雨的地方,耳邊全是慕容玉軒囑咐她「堅持住,很快就到家了。」
她沒有力氣回應,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她莫名地心頭驟暖。可是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脫光她的衣服,然後一無所蹤……
就在她揣測連連時,慕容玉軒聽到聲音立刻趕了過來:「醒了?」
門被打開的同時伴隨著一陣濃濃的藥味,而慕容玉軒走到林夕月跟前時,入眼的便是她淚眼婆娑的模樣。
「你……你為什麼脫我衣服?」她顫抖著聲音帶著質問的眼神。
慕容玉軒一怔,而後視線落在了她那被子下的身子臉色潮紅。
「那個……我……回來的時候你全身都淋濕了,怎麼叫你都不醒,只能幫、幫你把濕衣服都脫了,可是我不知道你的衣服放在哪裡,怕給你穿錯了,所以就沒、沒有給你穿上。」
什麼?他原先還準備要幫她穿?
見她如此神色,慕容玉軒急忙將手中的藥碗放在她床邊的高凳上:「先喝藥吧,你已經昏迷了幾個時辰。」
轉頭看向一旁的藥碗,手中的被子被她捏得起了褶皺。
雖然他是為了她好,可是他畢竟是男子,怎麼可以幫她脫衣服?而且還是脫盡……
雖然他是正人君子,可是她畢竟是女子,怎麼可以被他看到身子?
「請你出去。」此時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是要趕他走,還是要感謝他。
慕容玉軒知道她一時難以接受,只得離開了房間。
待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林夕月心頭的委屈充滿整個身子,若是她父母健在,她何至於如此?
想當初她也是書香門第官宦兒女,可是現在的她卻連生病了都無親人照應,卻是一個陌生男子幫她料理。
他是男子啊!她如今該怎麼辦?
慢慢揭開被子,感覺身上的確是比先前好許多,可是一看到未著寸縷的身子,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急忙走到衣櫃處找來寢衣穿上。
可是當她看見桌上的臉盆和棉布巾時,她整個人跌坐在床上。
他是給她擦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