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景雖然也上陣殺敵無數,可是比起慕軒宸和花延康,還是相對少了實戰的經驗,畢竟他如今年少。舒殘顎副
胡林見夜婉凝沉思,躬身急急地問道:「娘娘,現在可如何是好?睿王爺說那些刺客是穿著白虎國的送親侍衛的服飾,且個個腰佩軟劍,分明是有意要謀害皇上和娘娘。」
夜婉凝轉頭看向慕容千尋,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連唇畔都未動絲毫,可她看不懂他那幽深的黑眸中究竟藏著什麼訊息。
外面的爭執聲越來越大,似乎還有刀劍出鞘的聲響,情急之下她將藥碗遞給胡林後轉身走了出去。
拉開門的一剎那,眾人微微滯住灝。
果然外面個個已經刀劍相向絲毫不留餘地,慕容千景更是用劍指著慕軒宸,一旁的慕元芊想要相勸卻被慕容千景推倒在地。夕陽的餘暉落在眾人的側臉,也映出了他們的滿面怒容。
她擰眉走出御軒宮,門口的守衛同時關上了宮門,她走上前將慕元芊扶起,隨後看向慕容千景問道:「你這是做什麼?把劍放下。」
慕容千景滿眼怒火地看著慕容千尋開口道:「方纔那些刺客分明就是白虎國的人,這些人一個都不准走。鎖」
慕軒宸則是護著妻兒劍出鞘同時指向慕容千景,眼眸中也透著憤怒:「本王要走誰能留?若是你們敢傷我一卒,本王就讓這皇宮血流成河,加上你慕容千景的頭顱。」
慕容玉衡雖然也覺得蹊蹺,可是想要勸說慕容千景放下刀劍,他卻怎麼都不應允。
夜婉凝見週遭劍拔弩張,白虎國的侍衛們雖然所剩無幾,可是個個不是泛泛之輩,她雖不懂武功,可是直到那些侍衛個個能以一抵十。
方才宴席上他們被另外招待,刺客皆齊聚而至,想來是聽到了打鬥之聲。這般謹慎,又豈是一般的將士?即使能將他們全部拿下,而後又該如何?
慕容千景的個性桀驁不馴且有些衝動,可是他護著慕容千尋卻是真心,慕容玉衡有心勸說,但也無法勸動正在火頭上的慕容千景。而陸秋瞑和夜墨凝也覺得此事和白虎國之人脫離不了干係,便也齊齊亮劍做好了拚殺的準備。
夜婉凝不能讓事態再嚴峻下去,否則只會是兩敗俱傷。她不管不顧地抓住慕容千景的手怒斥道:「我叫你把劍放下!」
她的一聲怒吼使得慕容千景一怔,他微微錯愕地轉頭看向夜婉凝:「是他們欺人太甚。」
夜婉凝擰眉沉著臉說道:「你們難道糊塗了嗎?」
眾人皆帶著疑慮看向她,她只是神色未變地看向慕容千景道:「今日是你和小五的大喜日子,宸王爺親自護送小五而來,而那些刺客卻穿著白虎國的送親侍衛服飾,難道你就沒想到是有人栽贓陷害?」
「栽贓?不可能。」慕容千景斷然否定。
夜婉凝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不讓他再上前一步,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地解釋道:「白虎國和冷月國一向是兄弟聯盟,白虎國的君主將臣更是光明磊落之人,又怎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而且今日是白虎國君主最疼愛的五公主出閣,那些刺客又豈是白虎國所派?」
「或許他們就是要藉著這次的機會殺了皇兄,然後再搶我城池強大他們的白虎國。」慕容千景做出了假設。
夜婉凝無奈地搖頭道:「兩國交戰要死傷多少將士?生靈塗炭又豈是一個君主所願?而且你為何不從那些刺客上卻查個究竟?」
聞言,陸秋瞑持劍上前回道:「那些刺客口中藏毒,被拿下後皆吞服毒藥,無一生還。」
夜墨凝也上前說道:「那些刺客個個手持軟劍,而宸王爺也同樣腰纏軟劍,又豈是湊巧?」
果然是死無對證。
夜婉凝沉思片刻後說道:「若是那些刺客是白虎國之人,他們又豈會穿著本國服飾,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們去懷疑?更何況,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那些刺客雖然手持軟劍,可是他們並不習慣用軟劍?再說,他們能傷及皇上的並非是軟劍,而是他們擅長的弓箭。」
聽她一席話,眾人皆錯愕,事情好似就如同夜婉凝所言,當下回想,那些刺客的確不適應用軟劍而是弓箭。
此時此刻除了心中的不滿,一旁的夢子寒更是對方才鮮少言語的夜婉凝由衷佩服,原來她是如此的聰穎睿智且觀察入微,倒是連她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幾年前的縣令算是白當了。
「還不快點把劍放下!千景!」夜婉凝又對他的手腕微微施力,最後乾脆將他的手往下用力一壓。
慕容千景微微錯愕地呆立在原地,夜婉凝也算是鬆了口氣,轉頭卻見眾人還在愣忡中,她大怒一聲:「統統把劍收起退下。」
眾侍衛也被夜婉凝的厲聲一喝震住,幾乎是未曾思慮便都收起了武器退了下去,慕軒宸見狀也收起了手中的劍,白虎國的送親侍衛也在慕軒宸的示意下統統收起了武器。慕軒宸則又轉頭看向夢子寒和慕元瑞,擔心他們被嚇到了。
御軒宮的前院只剩下慕容千景、慕軒宸、夜墨凝、慕容玉衡等人,大臣們還呆滯在一旁,夜婉凝轉身下令:「眾大臣辛苦了,皇上已無大礙,方才只是一時誤會,那些刺客並非白虎國指派,眾大臣請回吧。」
她第一次在這般場景下發號施令,卻也游刃有餘,絲毫沒有膽怯之色,反倒是鎮.壓了全場。
大臣們退下之後,夜婉凝上前對慕軒宸夫婦說道:「請宸王爺、宸王妃見諒,方才委屈了各位,請三位去太和殿稍作歇息,待皇上服過湯藥後本宮再去向各位請罪,王爺的隨行侍衛本宮也定會命人好生款待。」
慕軒宸抿了抿唇,夢子寒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這才隨向太和殿移步過去,而夢子寒則是轉頭朝夜婉凝淺淺一笑。
夜婉凝也楊唇笑了笑,對慕容千景等人交代了幾句話便轉身走進御軒宮。
誰知當她剛踏入御軒宮,慕容千尋此時已經從床上坐起且用意味深長的眸色望著她。
夜婉凝望著他微微一怔,不知道他是何時恢復了體力。
走近他的床畔坐到床沿上想要將他扶下:「怎麼坐起來了,快躺下。」
慕容千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雖是醒來,可是終究沒有多大的氣力,連輕輕握著她的手都有些力不從心。
胡林偷偷看了看慕容千尋後將藥碗交還給她,那藥碗裡仍是她離開寢宮時的那些藥,她不禁蹙眉問道:「為何不給皇上服藥?」
「這……」胡林有些為難地看向慕容千尋,不是他不願意伺候,只是這主子方才根本不讓他伺候服藥,只是讓他將自己扶起,隨後便是靜靜地傾聽外面的動向。
一開始他的臉上滿是擔憂,可是當她發現夜婉凝對外面的一切游刃有餘時,嘴角竟是微微揚起。
夜婉凝也不再與他計較這些,探了探藥碗的溫度,還好仍是溫熱,將湯匙在藥碗中舀了一勺後送到他的唇邊,他配合地喝著。
見他仍是面上平靜無波,夜婉凝有些疑惑地將藥碗拿到面前檢查了一遍,可是這的確是黑漆漆的中藥,味道刺鼻,可是為何他喝起來不苦?難道是煎藥時加多了水不成?這不是影響了藥效?
「苦嗎?」她又餵了他一口後低聲問道。
慕容千尋淡笑著搖了搖頭。
「不苦?」她擰眉又將藥碗拿到面前細看,且口中嘀咕道:「怎麼會不苦呢?難道他們煎錯了藥?」
見她如此嬌俏模樣,他的笑容直達眼底,可是當他發覺她的下一步舉動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只聽夜婉凝苦著臉望著他道:「這麼苦……」她吐著舌頭接過胡林的茶水便猛地喝起。
剛才聽他說不苦,她以為是煎錯了藥或者放多了水,便親自試嘗,沒想道竟是苦得讓她雙眸微紅起來。
她那鼓著臉哀怨的模樣不但讓一旁的胡林和宮人低笑連連,也讓慕容千尋笑意更濃。
胡林接過茶杯後識趣地帶著宮人離開,唯獨留下了他們二人。
終於將口中的苦味去除,她更是疑惑地看向慕容千尋問道:「這麼苦,為什麼你感覺不出?」
慕容千尋抬手輕輕地將她臉上的碎發撫於耳後,隨後緩緩啟唇道:「這是你第一次喂朕喝藥。」
夜婉凝原本因為他的動作而臉色不自然地微紅,此時聽到他如此一說,更是手上一頓。抬眼朝他看去,那眼眸中是她似曾相識的認真神色,可究竟是何曾見過,她已記不清了,或許她從未放過心上。
微微轉頭,她避開了他手上的溫度,將湯匙放在藥碗中微微攪拌,而後呢喃道:「你又沒病過,當然是第一次餵你。」
「凝兒的意思是,若是朕以後病了,你會一直像今日這般對朕?」他看似一句疑問的話語,卻讓她聽出了滿含的期待。
她低眸不語,無法做出任何回答。
他輕歎一聲,沒有再追問,只是看著她手上的動作後說了句玩笑話:「這是湯藥不是米糊,無需攪拌。」
夜婉凝一愣,立刻又將藥送到他唇邊,許是手上太急了,半湯匙的藥撒進了他的衣領中。
「呀!對不起對不起。」她連聲道歉又從袖中取出錦帕幫他把脖頸內的湯藥擦去。
就在此時,她突然頓住動作抬眸問道:「你能說話了?」
方才因為毒藥關係,他根本無法開口,可是此時又為何突然能說話了?而且聲音依舊低沉,只是比平日裡少了些氣力而已。
慕容千尋因她的後知後覺而再次失笑道:「若是不能說話,方才問你話的又是何人?」
夜婉凝面上一囧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她本要解釋,可是當他觸及到他那灼灼眸光時,她立刻噤了聲,只是乖乖地將碗中的湯藥餵給他。
不知是否因為湯藥太苦還是因為別的,他喝得很慢,可是終究有喝盡的時候。
夜婉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藥碗後低聲說道:「你……好好休息。」
她剛要起身,手腕處被他握住,轉頭看他,只見他啞聲道:「留下來陪朕一會兒吧。」
她一怔,有些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從來都沒有過這般隱隱的脆弱的時候,現在這般看他,倒是讓她心中不忍。
「嗯。」她垂眸應聲又坐回床邊,發現他還是半坐在床上,她試探地道,「還是躺一會兒吧,傷口的地方上了藥,若是一直這般坐著怕是要流血了。」
說到流血,她的眼眸不經意落向那腕處,是被她割破放血的地方,現在想想,也不知道當時為何會有那般勇氣。
「不用。」他應了一聲便沒了話語。
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移開視線落在別處,卻怎麼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某一點去瞧。
「哎……」他又低歎一聲,卻是沒有言語。
夜婉凝卻心口一滯,突然開口一問:「可是後悔了?」
他看著她不語,待她朝他看去時,她才發現他的眼神中劃過一絲哀傷。
那一刻,她心頭一刺。
馨妃始終是他的女人,而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子嗣,他固然是心疼的,從他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而且馨妃是為了救他才失去了他們的孩子,想必以後他還會給馨妃更多的孩子。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是否後悔救他,如果再來一次,他得知是這樣的結果,他是不是會選擇保全馨妃母子而置她生死於不顧?
只是她問出口後還是開始後悔,她又拿什麼區跟馨妃比?
馨妃進宮前就和他兩情相悅,所以他才將馨妃納入宮中,而她始終是用了卑劣的手段才嫁給了他,雖然這不是她自身所為,而是這個身子的主人,可是她總感覺已經和這身子的主人融為一體,她們早已分不清彼此。
許久,寢殿內靜默一片,落針可聞。
她終究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還有那期待的煎熬。
突然起身後,她對他盈盈一禮後說道:「時候不早,皇上早些安歇,臣妾去看看宸王妃是否消了怒氣,定會代皇上向他們賠罪。」
他未語,她也斷了念想。待她走到門口欲開門之時,身後傳來了一句話讓她心頭一顫,隨後她感覺自己的整個心都開始搖擺起來,心口一熱,雙眸立刻蒙上一層霧氣,她差點就要失聲哭出來。
她迅速打開寢殿的門沒有回頭,提步匆匆離開了御軒宮。
去太和殿的路上,夜婉凝的腦海中一直回想著慕容千尋的話。
「不後悔!」
他竟然說不後悔,他明知因為他在情急之下護住了她但沒有護住馨妃而導致馨妃滑胎,他竟然仍說不後悔。
慕容千尋,你教我如何走出你的這個漩渦?我好似已經越陷越深。
她一遍又一遍地心中默念,卻怎麼都無法自己給予答案。
倚夏宮
馨妃因為滑胎而暈厥過去,待她醒來之時看見床邊那一抹一抹的血跡臉色更是蒼白。雖然宮女們已經在用心迅速清理不讓她瞧見,可是那血跡難洗,終是沒能避開她的眸光。
「孩子……」她抬手撫向小腹,清晨還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在她的體內慢慢成長著,可是此刻卻已經化成了一灘血水。
「娘娘,您別難過,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如今先要養好身子,請娘娘一定要寬心啊。」靜蘭怕馨妃想不開,所以站在床邊不停地安慰。
馨妃聽著她的寬慰話突然失聲笑開,那笑聲讓人聞之不免心驚膽寒。
方纔她迷迷糊糊中聽宮女們在討論,傍晚時御軒宮前院慕容千景和慕軒宸等人起了爭執,雙方劍已出鞘差點就要動起干戈,可是夜婉凝現身說了幾句話,雙方竟是收起了刀劍。